“我們吃飯去吧……”杜嘉文湊了過來,項曉窗卻條件反射地立刻後退了一步。
“我是洪水猛獸嗎?”不滿地瞪着她,杜嘉文沒有再逼近。也許留一點空隙,項曉窗的笑容纔會真的燦爛到毫無保留。
“洪水猛獸,可怕嗎?”項曉窗撇了撇嘴,“我可以乘坐諾亞方舟……等我換件衣服。”
杜嘉文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縮回了身子,門再一次被關上——落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杜嘉文才認清了一個事實,自己又在項曉窗手裡吃了一次閉門羹。
項曉窗打開門的時候,臉色不算太好。
“怎麼了?”
“衣服都嫌緊了,這樣穿出去,很讓人覺得難爲情。所以,我想,你的約會,我大概要拒絕了。”
杜嘉文失笑:“你穿成這樣,很好看啊。孕婦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你不可能再要求蠻腰一握啊!”
項曉窗有此扭捏:“可是我……我不想被別人看出來我是……”
看着他一臉的莫名其妙,項曉窗嘆了口氣。未婚的女孩子,挺着一個大肚子出去,難道還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麼?
“一會兒,替你買幾身寬鬆的孕婦裝。”杜嘉文勾下了頭,雖然不明白她突然的苦惱從何而來,但他很樂意替她分憂。
“好吧,先吃飯。”項曉窗咬着脣答應,卻轉到了廚房間裡,暗自記下要添置的東西,纔跟着杜嘉文出了門。
“咦,我記得大門鑰匙給了我三把的……”項曉窗看着手裡的鑰匙,又擡頭看向杜嘉文,“這是我的家……”
“放一支在我身邊,備用。”杜嘉文說得理所當然。
項曉窗雖然不滿,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和他計較。
幸好是冬天,寬大的夾克罩在外面,倒不是十分顯出身形。項曉窗悄悄地打量着四周的目光,確定杜嘉文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而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異常,才鬆了口氣。
杜嘉文選擇的用餐地點,無一例外的金碧輝煌。一頓晚餐下來,沒有兩個小時,簡直出了不餐廳。
項曉窗不肯試穿那些孕婦裝,走在她身邊的這位,可不是她的老公。她只是選了兩件寬大的外套,初冬時分的大衣,可以把小腹遮得滴水不露。
杜嘉文提着鍋碗瓢盆,跟着項曉窗進了家門。
“你真的準備自己做飯?”他問。
“嗯,我自己連做帶吃,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像你那種吃法,太浪費時間了。”項曉窗把新添置的餐具和炊具,都放到了洗潔精裡泡。
“會不會太累?”杜嘉文體貼地問。
“不會比跟你出去吃更累。”項曉窗插上了冰箱,“可以一次買一週的菜,這樣就省力多了。”
“我喜歡你做的菜。”杜嘉文從身後抱住了她。
項曉窗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脫,忍不住側首瞪他:“放開啊!”
“一輩子,我都不會放手。”杜嘉文湊到了她的耳邊低語,“曉窗,你要搬家,我依你。可是不要以爲你從此就是自由的,你還是我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情人這個詞,也許可以換一個,女朋友,怎麼樣?”
項曉窗心裡微蕩,臉上卻翻了一個白眼:“舊瓶裝新酒罷了,本質上有區別嗎?你自己本身就不是自由身,還妄談什麼女朋友呢!”
“我明白,但是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解除婚約的。”
項曉窗洗着碗碟的手,停頓了一下。如果說她的心,有一扇門緊緊地守着,這句話,已經成功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是啊,然後會另一位未婚妻。”項曉窗點點頭,似笑非笑。心卻是苦澀的,她其實多少能夠理解杜嘉文的無奈,畢竟他只是執行總裁,董事長還他父親。
想要把杜氏全盤接手,恐怕還有一段路要走。
“我是父親的獨生兒子。”杜嘉文忽然說。
“嗯?”這不是衆所周知的嗎?她的消息就算再閉塞,也不至於連這一點都不瞭解吧?
杜嘉文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幽幽地說:“所以,有時候未必只有我父親才能要挾我。我只是還需要時間,到最後我不會是妥協的那一個。”
項曉窗還在想着他話裡的意思,杜嘉文的脣卻已經趁着她鬆懈的當口,覆到了她的脣上。
腦海裡頓時一片混亂,剛纔在細想的什麼,已經一點都想不起來。只感覺到他淡至極處的菸草味道,從脣齒間絲絲縷縷地擠了進來。
他的脣有些微涼,卻帶着一如既往的霸道,熾熱而猛烈。
忽然,他放鬆了節奏,細吻慢卷,卻把她的思考都漸漸地奪了去。哪裡還能思考,哪裡還能再對着他瞪眼?
項曉窗最後殘餘的一點掙扎,卻像是半推半拒的迎合,把自己更緊地送進了他的懷抱……
“砰!”手裡的碗落在水池裡,發出一聲脆響。
項曉窗回過神來,杜嘉文已經離開了她的脣,眼神溫柔,脣畔含笑。
“我洗碗……”項曉窗尷尬地抽回了身,手卻有些微顫。
“曉窗,我們在一起,是最適合的啊!”杜嘉文沒有再擁緊她,站在一邊看她心慌意亂地撥弄着那幾個碗。
“但是……你和我,還是兩個世界的人。”項曉窗悶悶地說。
“以後,我們就會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杜嘉文微笑,忽然又收斂了起來,“曉窗,你是不是覺得跟着我太委屈?”
項曉窗的呼吸終於平穩了下來,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怎麼可能呢?是我高攀不上杜總裁而已。像我這樣的人,只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個可以蔽身的地方,就已經足夠。你的條件太好,我自慚形穢。”
本來還帶着三分負氣,說到後來,卻覺得越來越有道理,彷彿事實確實如此。
“胡說,你是唐老大的女兒,怎麼會自慚形穢……雖然說我們杜氏不沾手黑幫,不過……”杜嘉文皺眉,想着父親欠下了陳家那樣的一個大人情,本身卻是對黑道敬而遠之,甚至深惡痛絕。
“你是因爲……因爲我是他的女兒,纔對我……這樣的麼?”項曉窗忽然側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