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文似乎呆了一呆,纔沒好氣地反駁:“你的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項曉窗回過頭去,繼續洗碗。氣氛沉默了下來,杜嘉文看着項曉窗平靜無波的側臉,心裡有些微微的慌亂。他——是心虛了。
如果項曉窗不是這麼快就揭露身世,也許他還會霸道地把她繼續以這樣的方式留下來。小玲康復了麼……沒有關係,他知道項曉窗心裡還有一塊地方,裝着孤兒院。原本,他已經着手購買孤兒院的那塊地皮。
但是唐老大的介入,讓他的這項計劃成爲了不可能,也因此失去了要挾項曉窗的砝碼。
“曉窗……你指的……是不是我答應娶你?”杜嘉文想了想,還是決定開誠佈公地和項曉窗談一談。
項曉窗用乾毛巾擦乾了手,臉微微低垂。從杜嘉文的角度,看到她的後頸一側,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下緩緩的流動,竟然讓他有心痛的感覺。
“你以前……可從來不會……”她微笑,目光卻躲閃着他的注視。
“曉窗!”杜嘉文想要習慣性地擁住,她卻一個轉身,往客廳而去。
她也有脾氣了!杜嘉文無奈地苦笑,跟着她坐到了沙發上。她搶佔了一張單人沙發,他也因此失去了與她共坐的機會。
“沒有咖啡機,喝開水吧!”項曉窗側身,用玻璃杯在身旁的飲水機裡接了兩杯溫水,遞了一杯給他。
杜嘉文一隻手接過,一隻手卻趁機握住了她的手。憑她怎樣的掙扎,就是不放。項曉窗氣惱地看着他,卻無可奈何地對上了他笑意吟吟的眸子。
“曉窗,我喜歡你。”他說。
項曉窗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喜歡……可是,也僅僅是喜歡而已。像小孩子對着一件心愛的玩具,在沒有玩膩之前,那也是——喜歡。
“真的。”杜嘉文強調。
“嗯。”項曉窗答應了一聲,猛一掙,抽出了自己的手,雙手捧着玻璃杯。彷彿這是她唯一的力量之源,心裡的冷意,一點點地漫上來,只有捧着熱水的手心,殘留着一點溫度。
“怎麼了?”杜嘉文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表白,讓項曉窗看起來反倒像受了打擊的樣子。
“沒有什麼,你說喜歡我,而受寵若驚、感恩戴德。我想,你對着不少人都說過這樣的話吧?”項曉窗振作了一下精神,勉強浮出笑容,“聽起來,像是電視劇裡的橋段。”
杜嘉文氣結:“你覺得我常看電視劇嗎?”
項曉窗認真地想了一下:“很少……很少看你打開電視。”
“我是認真說這句話的,你好歹配合一下好不好?”
“那我是不是該對你頂禮膜拜?”
“曉窗!”杜嘉文瞪着她,“我很少對別人這樣說,喜歡,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很鄭重的詞,是一種很認真的感情。”
“嗯。”項曉窗應付性地答應了一聲。
杜嘉文嘆了口氣,訕訕地說:“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以爲我見着女人就會說這句話嗎?除了你……其他人根本不需要我說這些花言巧語……”
“時間不早了。”項曉窗忽然擡頭,表情認真。
“嗯?”杜嘉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你還要挑燈夜戰,請帶回自己的家裡,我並不免費提供你的工作地點。”項曉窗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疊資料。
“只不過借你的地盤,做一點私活而已,這麼小氣?要不,禮尚往來,我也借你一塊地盤,讓你去做點私活?”
“不用,謝謝。”項曉窗客氣地笑。
“曉窗,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有必要這麼生份嗎?我喜歡抱着你睡,哪怕什麼都不幹。”他微笑着看她,眼睛裡跳躍的火苗,分明絕對不是“什麼都不幹”的意思。
“出門的時候別忘了替我帶上門。”項曉窗站起來,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已經閃進了臥室,關門落鎖。
杜嘉文瞪着房門,好半天才笑了出來。
他早該知道,她也長着刺的,不是嗎?
“果然有些晚了……”他看了一下表,失笑。可是,他仍然沒有起身離開,只是一口一口地繼續喝着白開水。
夜色,鍍上了窗紗的邊沿,金色的絲線,在月光泛着幽冷的光。
他雖然有些泄氣,可是回想着項曉窗的表情,竟然豐富到和她相處了這麼久,都沒有看到過的。也許,他確實該給她一方自由呼吸的空間。
反正,他有一個月的時間,和她慢慢地耗。一絲笑紋,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脣畔,帶着幾分得意,幾分悵惘。
第二天,項曉窗還擁被高臥,房門就被輕輕敲了幾下。
“曉窗,開門。”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她,習慣性地服從那個聲音。打着呵欠把房門打開,看着一臉清爽的杜嘉文站在門口,才恍然醒覺。
“這是我的家!”
“上班了。”杜嘉文對她的抗議視若無睹。
“哦,你等我五分鐘。”項曉窗正要故技重施,把他隔離在房間之外,他卻已經擠進了一半的身子,只能氣結地瞪他。
“我在房間裡等你。”杜嘉文好脾氣地笑。
悻悻地抱着衣服走進了浴室,杜嘉文剋制了自己“偷窺”的衝動。他已經決定了,要和她有一個良好的開始。
她果然只需要五分鐘,羊毛衫修身的設計,把她微隆的小腹,勾勒得線條曲折有致。
看到杜嘉文的視線所繫,項曉窗臉色一紅:“走吧。”
“讓我聽一聽,小寶貝也許在叫爸爸呢!”
項曉窗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已經半跪在她的身前,真的把耳朵貼上了她的腹部。而他,其實只是找了一個藉口,一親芳澤。
“才三個月而已,你……”項曉窗哭笑不得,然後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低吼了一聲,“杜嘉文!”
“好了,不生氣。”杜嘉文笑眯眯地哄着,在項曉窗再一次變臉之前,正經了臉色,“曉窗,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
項曉窗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什麼事要和她這麼鄭重地“商量”,還偏偏“一定”要答應?那還能叫“商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