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回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王明成馬上給琴兒掛手機,但她的手機已經關機。

王明成絕望地回到琴兒剛纔所呆的家,這裡面剛留下她的一點氣息現在已經全部消散,只剩下冰冷的空氣。

王明成走到臥室,他突然發現:在牀頭櫃上赫然擺着二十多年前他送給她的典雅精緻的旋轉八音盒,她還來不及插上電源,所以八音盒上的一對小瓷人還來不及吻在一起。

王明成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她如果不愛自己,爲什麼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擺出這個八音盒呢?

王明成和衣而臥,他渴望從枕頭和被子上嗅到屬於她的氣息,他渴望在夢裡和她相會、相愛和相纏!但遺憾的是,她離開這套房子時間太久,從嶄新的牀上用品上根本聞不到她的體香!

琴兒從大連的家倉皇出逃後,深夜她不便打擾朋友們。她打車直奔最近的大酒店,她目前渴望浸泡在熱水裡洗個澡以驅除身體和心靈上的寒意!

琴兒異常疲憊地平躺在豪華的浴缸裡,讓溫熱的洗澡水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淹沒,她任憑絕望和傷心的淚水肆意地流淌。

如果二十多年前發生今晚這樣的故事,如果二十多年前王明成如此羞辱琴兒,她肯定走不出這個坎,她更可能會做傻事、會尋死覓活,但如今將近半百的她心智已成熟和堅強。

即使琴兒的心智已足夠成熟和堅強,她還是無法原諒王明成如此冤枉和詆譭自己,他竟然誣衊自己嫁給他、嫁給宋成仁和肖軍只是爲了擠進上流社會,他竟然自貶他、宋成仁和肖軍只是自己利用的棋子而已!

讓琴兒更可氣的是:王明成的情商還是如此地低!他竟然這麼愚笨!他竟然懷疑自己從沒有愛過他,他竟然否定自己對他二十多年的感情!他竟然詆譭自己這輩子只深愛歐陽平。

琴兒以爲自己經過熊熊烈火的洗禮後已經重生。她以爲自己鳳凰涅磐後再也不會爲王明成的誤解和冤枉而心醉痛苦,她以爲自己歷練成永生的火鳳凰後已能夠百毒不侵。

但是今晚王明成對琴兒劈頭蓋臉的一通質問、責備、貶損和羞辱還是讓琴兒悲痛不已,她不想回答、不想分辯、不想解釋、再也不想見他!就讓他誤解和冤枉自己吧,這樣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愛自己和想念自己了!

琴兒回到大連去殯儀館看望柳銀姬那晚,回到酒店後她已作出決定:

她和王明成兩人從大連分手後從此不再聯繫、不再相見、不再思念、不再牽掛、不再相愛!他可以愛自己的初.戀情.人柳銀姬,自己爲什麼不能愛初.戀情.人歐陽平呢?

琴兒在豪華浴缸裡泡澡泡了幾個小時,她盡情地哭了一場後。回到牀上很快入睡:這幾天她實在身心交瘁。她不能讓自己累倒。

琴兒臨睡前告訴自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這是電影《亂世佳人》的女主角斯嘉麗最愛說的一句激勵她自己的經典臺詞。

琴兒上高中時候看這部著名的電影《亂世佳人》就記住了這句臺詞,她遇到任何困難和麻煩時也像斯嘉麗一樣積極樂觀地面對現實。

琴兒非常欣賞斯嘉麗堅強的性格和樂觀的精神,她經常用斯嘉麗的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來鼓勵自己。琴兒期望今晚好好睡一覺後明天醒來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王明成昨晚一整晚被琴兒的逃離折磨得難以入眠,直到黎明前累極和困極的他才合上眼睛。

清晨8點鐘,王明成睜開眼睛,他隨手拿起手機:已經早上8點。手機上新來了一條信息。

王明成急忙跳下牀:自己怎麼睡過頭了?昨晚本來打算今天早上7點之前起牀,因爲他着急早點開車去尋找琴兒的下落。

王明成昨晚雖然不擔心琴兒的安危。因爲她將近50歲,不再是小姑娘,她不可能爲自己質問的話去尋短見。但是昨晚一整晚他還是爲琴兒牽腸掛肚地擔心:深夜這麼冷,她沒有凍感冒吧?

王明成拿起手機想給琴兒掛電話。掛電話之前他隨手打開新信息,竟然是琴兒發來的信息:

“王明成,我今天早上最早的航班返回上海。請你不必再找我!因爲我不想再見到你,不管是在大連還是在上海。我都不希望再見到你。

大連的房子你如果想收回,我可以讓我兒子小飛配合你辦理產權過戶手續。也許你想將這套房子送給柳玉瑩,所以我非常支持你!

昨晚我來不及告訴你關於你提出問題的答案,現在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我曾經愛過你,但我們的愛情和我們的婚姻一樣早已夭折。

所有的愛情像我們的身體一樣都有壽命,我們倆的愛情已經壽終正寢。所以我們倆沒有必要再糾纏不清,更沒有必要相互傷害。從此以後,你愛着和回憶着你的初.戀情.人,而我也深愛我的初.戀情.人。

王明成,你年近六十甲,年紀已很大,今後不要總這麼衝動!衝動是魔鬼,不能幫助你瞭解真相。真相雖然有時很殘酷,但是總能提醒我們人生中應該珍惜什麼和應該拋棄什麼。

我應該祝賀你終於和你不愛的周靜離婚!她的恩情你已經報完,你可以重新尋找屬於你自己的愛情,希望你新的愛情不要像我們倆的愛情一樣短命,而應該像你和柳銀姬的愛情一樣長壽!

最後我必須謝謝你讓我這輩子學會成熟、堅強和樂觀,我的孩子們需要我成熟、堅強和樂觀地生活和保護他們。在今後沒有我打擾你的日子裡,我衷心地祝願你老年生活幸福!你恨死的琴兒!”

王明成瀏覽完琴兒發給他的信息後,心裡猛然像被抽空一樣:沒有寄託!沒有感情!沒有方向!沒有希望!沒有夢想!更沒有幸福!

王明成簡直哭笑不得:這個傻女人真的以爲自己還愛着柳銀姬!她自己深愛歐陽平,她以爲自己也像她一樣忘不了初.戀情.人。但歐陽平比柳銀姬高尚多了,他值得傻丫頭深愛,柳銀姬卻不值得自己愛她,自己只是可憐和同情她而已!

王明成長嘆一聲:罷了!罷了!現在追問琴兒到底愛沒愛過自己已沒有任何意義。她已經說得很明白,她不再愛自己,自己對她的愛被她忽視和誤解。也許命中註定,自己和她此生再也沒有夫妻緣分!

王明成傷心地離開大連的家,這裡是他和琴兒幸福地共同生活過的地方,他怎麼可能將這唯一的、有紀念價值的房子送給柳玉瑩呢?他只會幫柳玉瑩另外購買房子。

當琴兒回到上海以後,她未向兒子小飛提起在大連和王明成之間發生的任何事情,“王明成”這個名字已被她屏蔽在自己的生活圈子之外。

這個春節,王明成第一次沒帶兩個兒子回家鄉陪父母過年,他去大連陪柳玉瑩和柳銀姬的父母過春節,他猶如一個孝順的女婿般兌現着在柳銀姬葬禮上對她的承諾。

小飛自己和弟弟小翔飛回湖南陪爺爺、奶奶過年,他從弟弟那兒這才獲悉爸爸和周靜阿姨已經離婚。他不知道媽媽是否知道爸爸離婚的消息,媽媽從大連回來後隻字未提爸爸的任何信息。

宋成仁今年不僅帶一對龍鳳寶貝兒女和父母一起過年,而且他還力邀琴兒帶小云到他家過年。琴兒不客氣地拒絕他。

琴兒一如既往地帶最小兒子小云回河南陪肖軍年邁的父母過春節。

春節過後,小飛回到上海,他裝作不經意地問媽媽:“媽咪,你最近和我爸有聯繫嗎?”

琴兒平靜地:“小飛,你爸和我工作都太忙,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忙碌生活,我們現在很少聯繫。”

小飛故意告訴媽媽:“媽咪,我聽弟弟說爸爸和周靜阿姨春節前已經離婚了,爸爸沒告訴你嗎?”

琴兒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小飛,你爸爸未告訴我他離婚的消息,是周靜阿姨告訴我的。你周靜阿姨愛上救她性命的陳醫生了,他們今年應該準備結婚。”王明成向她隱瞞離婚的事實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小飛不禁批評爸爸:“媽咪,我爸怎麼能這樣呢?你等他離婚都快等白了頭,他離婚了卻不主動告訴你,他怎麼越老越糊塗呢?”

琴兒終於正式告訴兒子:“小飛,你今後在我面前不要再提你爸的任何事情,我對他已不再關心。他現在仍然愛着他的初.戀情.人柳銀姬,我不會和死去的人爭寵。我正在努力遺忘你爸爸,因爲他不值得我再愛。”

小飛不相信地:“媽咪,怎麼可能呢?我爸怎麼可能還愛着他的初.戀情.人柳阿姨呢?柳阿姨早就不值得我爸付出愛情,我爸老糊塗也不會糊塗到這個份上。”

琴兒傷心地笑笑:“小飛,在你柳阿姨的靈柩前,你爸親口承認他只愛你柳阿姨,不再愛我!你柳阿姨火化那天,我在她左手無名指上赫然發現一枚戒指,而前一天她的手上空無一物,這戒指是你爸幫她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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