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你這個踐人！總算讓我逮到你了！”一聲有些耳熟的吼聲，她的目光緩緩朝着那個方向望去。
“還想跑，給老孃站住！”細聽之下，如雷的吼聲如此熟悉，而那個身軀，即使隔着一定距離，她也可以清晰判斷，那個女人——是林媽！
“我讓你冤枉我，你這個踐人！”瞬間，林媽已經撲向了另一個女人，很快騎坐在一個女人身上，狠狠地揪着她的頭髮：“我讓你冤枉我，讓你冤枉我！你這個踐人！你這個踐人！……”
每說一句，便落下一個耳光，那個挨耳光的人，正是李嫂。李嫂沒有林媽那樣人高馬大的，接連着捱了幾個耳光，竟毫無招架之力，連嘴都沒有辦法還一句。
“說！你爲什麼要冤枉我！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明明是你自己想要誣陷蘇伊一，爲什麼還要拉着我來墊背！你讓我受了鞭刑，整整十鞭子，身體弱的人會殘廢！我足足躺了幾個月，到現在少爺還封殺我，我什麼工作都找不到！你這個踐人，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打死你！”
“啪”地一聲，又是一個耳光，打得她簡直眼冒金星。林媽赤紅着眼，已經累得呼哧喘氣，死死地瞪着已經雙頰紅腫的李嫂。
“咻~~~”李嫂碰了碰臉，便吃痛地倒吸了口氣，淚水漣漣,“說……我說……”
“林媽，其實……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以爲，這件事可以把那個蘇伊一弄進大牢，解我心頭之恨，沒想到後來會冒出一個顧墨寒……你不是說她在顧傢什麼都不是嗎？”
“你是在怪我？”林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便垂下頭去，低聲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跟蘇伊一有什麼過節？爲什麼要栽贓？又爲什麼要嫁禍到我身上？”
“……”李嫂擡起眸子，淚涌如泉，她輕輕抽噎了一陣，又嚎啕大哭起來，“林媽……我的命好苦啊……蘇旭，蘇旭那個*……我那可憐的女兒，才23歲，她的工作做得好好的，卻因爲一次陪酒，他就……灌醉了她，把她送給了某個高官。他威脅我們，如果我們要是把這件事情抖露出去，他不會讓我們好過……我們……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再大的委屈都往肚子裡咽啊……只可憐我那23歲的女兒，總是想不通，在家裡鬱鬱寡歡，半年前查出患了抑鬱症，現在連正常工作的能力都沒有了……林媽，你不知道……她以前是個活潑又開朗的姑娘，愛唱愛跳，追她的小夥子都能排滿整條大街，可是，現在……”李嫂搖搖頭，已是泣不成聲。
蘇伊一聽得陡然一驚，她說誰？她說的那個人，是她的爸爸，蘇旭？
“……林媽，不是我想要冤枉你，只是……如果讓蘇旭知道是我冤枉了她女兒，怕是我們全家都會不得安寧了。他是市長，位高權重，我們平民百姓，怎麼鬥得過他？”
“所以你就拿我當掩護！”林媽的綠豆眼瞪成了小銅鈴，“你就不怕我遭罪！你知不知道那十鞭子差點沒要了我的老命……”
“林媽，我的處境不會比你好多少，雖然拿你遮掩，可是……這件事的發生，還是讓蘇旭知道了我對他的恨意，現在，我的工作沒有了，連累了兩個兒子也丟了飯碗，你說，我這可是該怎麼活啊……”
不，不會是這樣……蘇伊一退了幾步，看着李嫂說得聲淚俱下，一下子衝了上去，激動地吼道：“你胡說！爸爸根本不是這種人，你怎麼可以這樣信口雌黃！”
李嫂震驚地看着憑空而降的蘇伊一，她的眸從震驚轉爲恐懼，又從恐懼轉爲坦然，她冷笑了一聲：“我信口雌黃？我對你的，對林媽的，那叫信口雌黃，叫冤枉，我承認。可是那個*，我李嫂可以對天發誓，字字句句都是都是事實。他讓我女兒參加飯局，把她灌得不省人事就送到了房間，我女兒醒來一看，身上什麼衣服都沒有了……一個黃花大閨女，清白就這樣毀了，就這樣白白地送給了高官！”
她憤恨的眸子對上她驚愕的水眸，那是想要將她撕裂的目光：“你說，蘇旭是不是人？他想往上爬，他想榮華富貴，爲什麼不讓自己的女兒去陪睡！他以爲，拿着一點臭錢，給我女兒一個職位，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可我家詩雨是個好孩子，她跟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孩不一樣！他憑什麼就這樣毀了她的一輩子！”
不，不可能！疼痛噬咬着心，真的嗎？會是真的嗎？不，她絕不相信……他一直是個好官，一心爲了百姓，視名利爲浮雲，別人送的禮，他是從來不收的，怎麼可能爲了自己的仕途做出這樣犯法的事情……
“不可能，爸爸不可能知法犯法的，他的能力那麼強，根本就不需要用這樣的手段！你沒有任何證據，不是嗎？”
“證據？”李嫂吸了口氣，淚水蓄滿眼眶，“他們蓄謀，又怎麼會留下證據？蘇小姐，如果不是真的，你以爲我爲什麼閒來無事要冤枉你？我就是想讓他嚐嚐女兒受苦的滋味！只可惜……”
“也罷……從來民不與官鬥，我真是太愚蠢了……”她搖搖頭，看了她一眼，依然是痛恨而又絕望的目光，然後，她轉過身去，在雨幕總蹣跚着離開。
“少奶奶！”林媽撲通一下跪倒在油亮的雨地上，“少奶奶，你都聽見了，我沒有栽贓你，這件事情與我無關！少奶奶，您請少爺不要這樣封殺我吧，我連份工作都找不到，可怎麼活呀，少奶奶……”
“我不是少奶奶，我在顧家的身份和地位，林媽……不是最明白嗎？”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卻不是她想象中的得意目光。她神色凝重，緩步往前走去，林媽正欲跟上，終是收住了腳步，看着蘇伊一的背影，還是哀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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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她還是又折回了原地。無力地靠在柱子上，神思一片混亂。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世界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是自己想象的樣子？爸爸……可能嗎？
雨已是朦朦朧朧的一片，橘黃色的燈光下，一片暈黃。已經這麼遲了，沃克醫生還沒有回來。他說過要她在這裡等的，那麼，她就應該這樣等下去……
會有一點希望嗎？沃克醫生答應她的請求，然後，林佳凝奇蹟般地醒來……可是，如果林佳凝真的醒來，她會認出那個把她推下樓的兇手另有其人，那麼，事情是不是會往更糟的方向發展下去……
蘇伊一閉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她的生活，怎麼會被擾亂得這樣一團糟呢？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招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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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我還有這樣撐着傘漫步的浪漫時刻，只可惜，約翰，你是個男人……”沃克聳了聳肩，他剛從酒吧出了，有幾分酒意，卻還沒到醉的地步，正處於些微暈然的美好狀態。
“剛剛有小姐你又不要……”約翰笑道，沃克擺擺手，“女人太主動了，沒意思！我雖然喜歡女人，卻不喜歡那些只跟金錢交易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只是看看罷了，我沒有興致跟她們玩！”
“沃克先生如果喜歡含蓄的女人，中國女人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沃克笑笑，“那也要看得上眼才行，這種事情，不能勉強，而且中國女人太麻煩，一*就說什麼負責，煩死人了，你說是……”
“沃克先生。”清亮的聲音，沃克一愣，這個眼前的女人……畫面搖晃之間，是一張清秀的臉，帶着淡笑，明亮的眸子水澤一樣閃耀，讓他想到了一個詞，叫“明眸善睞”。
“你還在這裡？”約翰看了看錶，已經過了午時，這麼說來，她在這裡等了足足有十幾個小時？
“我們說好在這裡等的，約翰先生……”蘇伊一脣角弧度未變，“說話還是應該算話。今天……卡琳娜小姐來糾纏過沃克先生嗎？”
“沒……沒有。”沃克打了一個小小的酒嗝，眯了眯藍色的眼睛，不知道是因爲酒醉的緣故，還是因爲別的，這個頭髮被雨水沾溼的女人，此刻顯得尤爲動人，清麗脫俗中又無端地有着該死的性感。
“那麼……我已經完成了沃克先生交代的任務了，那麼，林佳凝小姐的那件事，沃克先生是不是可以考慮看看？”她的眸子又那樣激動地閃耀了一下，宛如晨露，又如閃亮的鑽石，看得他爲之一愣。
“……只是考慮而已……”蘇伊一急急地補上一句，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嗎？”
“……”他的眼睛眯了眯，手不覺觸過她的脣，她一驚，往後退了幾步，臉上紅潮未退，眸中驚慌猶在，沃克看着眼前這個可愛的女人，哈哈大笑起來。
“繼續表達誠意，我可以考慮。粥的味道不錯……”他勾脣，迷人的微笑，忽然地，覺得這個旅行更有意思起來，因爲有這樣一個……女人。
***
鬧鐘響的時候，頭痛欲裂，蘇伊一艱難地睜開眼睛，便翻身下*。她生怕一個眼睛閉上就此睡着，難得沃克說喜歡粥的味道，那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於是，繼續昨天的工作……
感冒在加重，她自己明顯地感覺到了。步子很輕，頭很重，接連的噴嚏聲讓她自己都開始厭煩。這樣的她，沃克卻要她去做他一天的導遊，老天，他就不怕自己被感冒傳染了嗎？
今天去的是畫社。不得不說，沃克對中國的文化還是情有獨鍾的，就連水墨畫，他也能說出幾分有板有眼來，而且，其間的鐘愛，也只有她這個同樣熱愛畫畫的人可以體會到。
“沃克先生曾經學過水墨畫？”她看着他拿筆的姿勢，有模有樣，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尤其是外國人，不太可能能做到。
“學過一點。”他的筆輕輕一提，欣賞着自己的佳作，眉色之間盡顯得意，“你覺得我這幅畫畫得怎麼樣？”
蘇伊一凝眉細看了一番，對於初學者來說，應該是不錯的作品，可是從她的眼光來看……她撇撇嘴，幾分不以爲然：“不怎麼樣。”
“……”沃克猛地擡眸，語氣不悅起來，“什麼叫不怎麼樣？你倒是說說，哪裡不怎樣？”
“不夠大氣。山水畫貴在其神，不在其形，沃克先生在形上用的時間太多，用筆太過精細……”
“你知道什麼！”沃克聽得臉上一熱，什麼時候，被這樣的小丫頭評點過？如果是他的老師這樣說，他當然心悅誠服地接受，可這個黃毛丫頭……她還懂畫？還懂什麼叫大氣？
蘇伊一隻是靜默不語，很快，她低頭拿過桌案上的筆，在墨水裡輕輕一蘸，在那幅已經成形的作品上輕輕揮了幾筆，很快，便出現了幾座連綿的山峰。這丫頭，她竟然懂畫！沃克掩不住滿目的驚愕和欣賞，看着她的筆在手中靈活自如地運轉，片刻之間，氣勢磅礴的山便躍然紙上，雖只是寥寥幾筆，他原先的那幅畫便真的大氣了起來。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不是娟秀的小楷，字字之間，彰顯大氣。沃克驚呆了：“你^……懂畫？”
“談不上懂，只是有點愛好而已。”蘇伊一放下手中的筆，好久沒有作畫了，以前自己早就沒有了這樣的閒情雅緻，卻沒想到，看到這些，還是有畫的*的。
“除了山，你還會畫什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交流，畢竟，在美國，能跟他交流國畫的，不是很多。
“……花！”她粲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皓齒，“以前老師說我的花畫得最好。”
洛克把一張白紙推到她面前：“畫給我看。”
……
一個白天的時間，洛克和蘇伊一就杵在了畫社，她教，他學。相談甚歡，氣氛融洽。以爲已經步入了一個新的階梯的蘇伊一，絲毫沒有意識到，她的臉已經被聚焦了許多次，在她跟沃克有些不經意的親密動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