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她是真的死心了。可是,這又如何呢?爲了自己的外公,她唯有這麼做。可是這一次的妥協,換來的是什麼結果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在房門即將被他打開的那一瞬間,沐冰雪猛然喊道:“等等!”
疑惑地轉過頭,吳浩天一臉好奇地看着她。奇怪,她這是怎麼了?“冰雪……”吳浩天低聲詢問,蒼白如紙的面容下,寫着一抹緊張。
透過縫隙,沐冰雪能夠看到屋內的情景。緊要關頭,她還是不得不出聲阻止。如果真的讓吳浩天看到劉日輝,萬一發生什麼令她無法阻止的事情,那可就糟糕了。這麼想着,沐冰雪深深地呼吸,讓自己儘快恢復平靜。望着他,沐冰雪淡淡地說道:“那是我爸媽的房間,你不準進去。”
原來是爲這個,吳浩天轉過身,苦澀地說道:“那好,我住客房。冰雪,我已經決定了。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從今以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說完,吳浩天放開手,低垂着腦袋,往客房裡走去。他的背影看起來很憂傷,面色黯淡,像是受了特別沉重的打擊。而他手腕上的傷口,卻並沒有徹底止住。
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最終還是不能做到什麼都不顧。看着他的背影即將消失在眼前,沐冰雪忽然說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你若是不答應,我永遠都不會再踏進你家大門一步。”
見她鬆口,吳浩天連忙轉身,激動地說道:“真的嗎?好,我答應你。”
看着他那喜悅的模樣,沐冰雪忽然覺得自己好失敗。每一次的妥協,換來的都是一種傷害。可是,她卻樂此不疲,重蹈自己的覆轍。這樣的她,不值得人同情。可是這些事情,她必須做。就算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也必須將身旁的朋友,全部安排妥當。
直視着他,沐冰雪面色如常地開口:“第一,在今後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可以傷害我的家人,朋友。就算我離開了你,你也不可以遷怒他們。這其中包括蘇小小,健凌,金雲,嚴爵……還有,我其他親人。第二,這間房子是我爸媽最後居住的地方,所以從今以後,你不可以擅自來這裡。第三,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必須尊重我的決定。就算,我要離開你,你都不可以用任何方式挽留。第四,如果我離開你,不準找我。這幾點,你能做到嗎?”
瞳孔微微張大,吳浩天的眼裡閃爍着一抹疑惑。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見他沒有回答,沐冰雪繼續說道:“你可以不答應,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和你回去。”說完,沐冰雪轉身作勢回到屋裡。她知道,吳浩天一定會答應的,果不其然。
“好,我答應。”吳浩天猶豫着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要相信,這次回到我身邊,我一定盡我最大努力,將你留住。”
對於他的回答,沐冰雪不置可否。有些事情,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轉身走回屋內,取出一張白紙與一隻鋼筆,放在他的面前:“籤份協議,這樣我纔可以安心一些。畢竟,你騙過我太多次,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你口頭上的承諾了。”
第一次看到沐冰雪如此認真,吳浩天的心裡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直覺告訴他,沐冰雪可能真的會離開。握着鋼筆的手,一時間不知道是否應該落下。當視線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時,吳浩天咬咬牙,終於提筆開始寫了。見此,沐冰雪補充道:“備註下,如果你敢違背上面所說,就將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暗夜,拱手交給n.t管理。我想,你應該不會讓自己這麼做,對吧。”
握着鋼筆的手,戛然而止。擡起頭,看着那雙熟悉的眼眸,吳浩天緊抿着雙脣,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他這才重新提起繼續寫下去。蓋上自己的手指印,吳浩天這纔將協議交給沐冰雪,淺笑地說道:“已經簽好了,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你知道n.t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所以我不會拿它做賭注。”
接過協議,沐冰雪快速地瀏覽一遍,視線停留在那驟然變深的筆跡上。果然,暗夜對他而言很重要。想起蕭遠的臨終遺言,沐冰雪的心裡一陣難過。她該怎麼做,才能爲他找到那個叫影子的人?小心地將協議對摺收好,沐冰雪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十分鐘後你來接我,你放心,我會跟你回去的。”
吳浩天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隨後無奈地嘆了聲:“好,我等你。”拿起一旁的藥箱,吳浩天朝着門外走去。既然她要靜一靜,他可以等待。她要一份保證,他可以寫。只要是他有的,他都可以給她。誰都不知道,沐冰雪對吳浩天而言的重要程度。正如他不知道,失去沐冰雪,將會是怎樣的滋味。
確定大門鎖上之後,沐冰雪這才快速地跑到任淑華的房間。只見劉日輝正坐在椅子上,滿是自責地握緊拳頭,低着頭不說話。聽到腳步聲,劉日輝這才擡起頭,眼裡閃爍着淚花。見此,沐冰雪連忙上前,關心地詢問:“外公,您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顫抖地抓着沐冰雪的手,劉日輝的眼裡滿是傷痛:“孩子,對不起,都是外公害了你。如果不是爲了外公,你也就不用答應和他回去。對不起,對不起……以前我害了淑華,現在又來害你。看來,我真不應該接了大哥的請求!要不然,我就可以享受天倫之樂,也就不用這樣每天東奔西走,到處逃亡。”
不解地看着他,沐冰雪好奇地問道:“什麼大哥的請求?外公,您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其實我這麼做,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能夠依靠這次回去而讓他們都平安,我倒還是挺樂意的。”
顫抖地拍了拍她的手,劉日輝囑咐道:“答應外公,這次回去,如果遇到什麼不開心的,隨時回來告訴外公。如果她欺負你,外公就帶着你離開。反正我都已經是將死的人,也不在乎什麼了。”
聞言,沐冰雪展顏一笑:“外公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認識這麼多年,我對他的性格也算是瞭解一些。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的,至少我們還有曾經的感情。況且,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他不會對我怎樣的。其實回去也不錯,徹底了斷這段婚姻,將它結束得徹底些。這對我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劉日輝知道,她這麼說都是爲了讓他寬心。想起剛剛聽到的對話,他的心裡又怎會不心痛。傷害有好多種,肉體上的傷害,精神上的傷害。而相對而言,心裡上的傷害則更重一些。“孩子,只要你開心,外公什麼都願意做。”劉日輝語重心長地說道。
伸出手將他保住,沐冰雪感激地說道:“外公,謝謝你呢。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這是我的銀行卡,裡面的錢應該夠你用一段時間。你放心,我會經常往裡面打錢的,你只需要好好地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就行。改天我再回來看您,外公我走了。”交代好這些,沐冰雪這纔不舍地站起身,轉身離開。
目送着她離去的背影,劉日輝的眼裡寫滿了糾結。聽到腳步聲遠處,他這才跌坐在地,痛苦地捶打着胸口:“大哥,這個謎底,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揭開!我累了,真的累了。爲了還你的恩,履行答應你的承諾,我拋棄了家人。如今,我真的不想連累我的外孫女了。她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啊,大哥!”
劉日輝,究竟是誰?他所謂的承諾又是什麼?而他口中的大哥,又是什麼人?這一切神秘的面紗,即將掀開。只是因此而扯出的風波,卻也是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