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人眼裡,吳浩天是個冷漠的男人,成熟的男人。可在沐冰雪面前,他卻把自己放在很卑微的位置。而這,只是因爲他愛着。
冷漠的聲音,冷然的神情,她的拒絕,冷了他的心。早在當初看到那張離婚協議書的時候他便知道,這次的沐冰雪,真的下定決心了。可就算如此,他還是要努力一下。要不然,就不是他吳浩天的做事風格。拉住她的手,吳浩天着急地說道:“真的再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了嗎?冰雪,真的連一次機會也不給我了嗎?其實我真是有原因的,其實我是……”
“是什麼?不敢說了嗎?我什麼時候沒給你機會過,只是你不覺得,給你的機會太多了嗎?都說男人是貪得無厭的,看來這句話果真不假。你把我對你的寬容,當成犯賤的資格。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呵呵,沒有吧。在你吳浩天的心裡,我沐冰雪又算的了什麼。”沐冰雪自嘲地說道。
不是的,不是的,在他的心裡,始終最重要的那個人是沐冰雪。只是有些事情,有些責任是他必須肩負,他不得不顧而已。緊緊地抓着她的手,吳浩天滿是慌張地說道:“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承認,我曾經隱瞞你,欺騙你。但是我所做的,都有一定原因。冰雪,你可以不相信我,但絕不可以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真要有一個人能夠讓我去愛,那人就是你。冰雪,爲什麼你就是不肯聽我解釋。”
曾經,她真的很相信他的話。她一直相信,吳浩天是真的愛她的。她也一直相信着,他對她的感情始終不曾變過。她是相信着,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苦衷。只是,他可以因爲這些原因,一次次將她拋棄,是嗎?沐冰雪不否認對他的愛還在,卻再也不願接受他的感情。有些東西,痛苦地擁有,不如永遠地失去。掙脫掉他的手,沐冰雪絕情地說道:“你走吧,這一次,我是鐵了心要和你離婚。所以,我再也不會任由你擺佈。”說完,沐冰雪轉身,往屋裡頭走去。
見狀,吳浩天脫口而出地喊道:“那你也希望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嗎?難道你真的那麼狠心嗎!”如今這孩子,或許是他最後的王牌。吳浩天明白孩子對沐冰雪的重要,自然也明白孩子將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沐冰雪沒有回答,僵硬地站在原地。孩子,孩子……低下頭,撫摸着那平坦的小腹,她的眉頭不由地皺起。是啊,她怎麼忘記了,若她真的這麼做,孩子出生之後,就要做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了。可是……她真的不願意回到那個冰冷的房子裡,守着那讓她心痛的男人。對她而言,那早已不是愛。“他會理解的。”沐冰雪緩緩地說道。
快步走到她的身後,望着那纖瘦的背影,吳浩天的眼裡滿是心疼。這段時間,她好像變得更瘦了。她的周身瀰漫着一股憂傷的氣息,令人窒息。眼裡閃爍着歉疚,吳浩天懇切地說道:“一個健全的家庭對孩子而言有多重要,你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對於這孩子,我知道你很在乎,很心疼。但難道,我的在乎會比你少嗎?從我知道你懷孕的那刻起我的心有多激動,你知道嗎?但是,我只能拼命地忍住那種喜悅。這幾天你在生我的氣,所以不打算告訴我這個消息。所以我很努力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只是想親耳聽到你對我說,我懷孕了,我們有孩子了……”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啊?回想這段時間的所有事情,沐冰雪頓時明白。本以爲他對她的好發自內心,卻原來,只是爲了腹中的孩子。這一刻,沐冰雪忽然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她爲孩子而喜,喜吳浩天對他的在意。她爲自己而悲,悲自己竟不如一個剛剛降臨的孩子。可沐冰雪卻不知道,吳浩天之所以喜歡在意這個孩子,僅僅只是因爲他是沐冰雪與他的孩子。
目視着遠方,沐冰雪沉默不語。過了良久,沐冰雪慢慢地說道:“即使如此,我依然不想回去。”說完,沐冰雪轉身,準備進入自己的臥室。她不想再見到吳浩天了,她擔心自己會改變心意。
就在房門即將合上的時候,吳浩天猛地按住房門,用力地抵着,不讓它合上:“等等!爲什麼你就是不肯聽我說!冰雪,你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始終不曾變過。”
山盟海誓,海枯石爛。這是大家都會說的誓言,可是誰曾知道,山盟海誓終究是虛無的,海枯石爛也只是一秒鐘的事情。如今,她是真的倦了,累了。“就算你死,我也不會相信。”望着他的面容,沐冰雪沉着聲,一字一句地說道。
就算是死,她也不會相信……猛然間,吳浩天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終其一生深愛着的女人,再也不相信他了。那種感覺,竟然會這般刺痛。視線忽然落在不遠處的水果刀上,如果這是最後的希望……“好,我知道了……”說完,在沐冰雪還未明白過來時,吳浩天忽然走到玻璃桌前,拿起那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見狀,沐冰雪不覺喊道:“你想幹什麼!”
緊緊地握着水果刀,他的面色看起來相當平靜。將鋒利的刀鋒對準手腕的脈搏上,吳浩天苦笑地說道:“如果真的要失去你,那我寧可一死……”話音未落,刀鋒忽然用力往下。剎那間,鮮紅的血,從刀鋒與皮膚的間隙,快速地流下。一滴一滴,落在深褐色的深褐色的地板上。
吃驚地捂着嘴巴,沐冰雪一時忘了反應。吳浩天,他這是在自殘嗎?等她回過神來時,吳浩天已經無力地倒在沙發上,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絕望。未來的及思考,沐冰雪連忙跑到櫃子前,手忙腳亂地將藥箱取了出來。跪坐在他的跟前,沐冰雪着急地說道:“我幫你止血。”
伸出手按住她的動作,吳浩天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既然你不肯原諒我,不肯聽我解釋。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至少,你可以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他說的都是實話,沐冰雪於他而言,分外重要。若比作生命,恐怕也不爲過吧。只是這份情,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被隱藏。
明白他的倔強,但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裡一陣氣憤。他爲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總是要用他的性命做要挾。“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沐冰雪鄙夷地說道。
“幼稚?在外人面前,或許我是成熟穩重。可在你面前,我希望自己變得幼稚。甚至於可笑,都沒問題。因爲在你面前的我,是一個害怕失去你的小男人。”吳浩天疲憊地說道。低下頭,鮮紅的血,依舊還在不停地落下。
沐冰雪明白,這是他的苦肉計。如果答應他,跟他回去。那也就意味着,她還要被囚禁在那個華麗的牢籠你。想要脫離,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可是眼睜睜地看着他流血而死,她也做不到……咬着牙,沐冰雪一把放下手中的紗布,背對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你那麼想死就去死好了,你的事情與我無關。不過你要是死了,我和你也就徹底結束了。”說完,沐冰雪再次提起腳步,往臥室裡走去。只是這一次的步伐,加快了許多。
徹底結束嗎?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吳浩天的表情明顯地發生變化。難道,現在這樣不算徹底結束嗎?還未等他想通,屬於她清冷的聲音,悠悠地傳來:“如果你死了,我就給我的孩子,再找一位爸爸……”
尾音還未落下,吳浩天猛地瞪大眼睛,滿是驚恐地看着她的背。再找一個爸爸?怎麼可以!他的孩子,怎麼可以管別人叫爸爸!突然,眼前不自覺地反映出沐冰雪與嚴爵在一起的畫面。如果他真的就這麼死了,那豈不是讓嚴爵稱了心?
思及此,吳浩天艱難地拿起紗布,用力地按在手腕上。就在房門即將合上的那一刻,吳浩天大聲喊道:“好,我不死了。我可不能讓某些人,把你搶走!你不和我回家,行,那我也不回去。你要住在這裡?行,我就陪着你住在這裡。反正這個房子裡還有其他房間,我就一直住着,直到你原諒我的那一天。”說完,吳浩天站起身,艱難地朝着任淑華的房間走去。
看出他的動作,沐冰雪猛然瞪大眼睛,他要幹什麼?直到這一刻,沐冰雪忽然想起一個被她遺忘許久的事情來。那個房間裡,還躲着她的外公—劉日輝。憶起那日劉日輝所陳述的事情,沐冰雪的心裡滿是慌亂。如果他們倆見面了該怎麼辦?雖然不明白劉日輝與暗夜,吳浩天之間有什麼樣的恩怨。但沐冰雪知道一點,若是兩人相見,結果一定不是她所願意見到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手腕,落在門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