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站在門口邊,有些焦灼的等待沈月蒼換好衣服。
值得慶幸的是從小被沈老爺子進行軍事化教育的他動作十分迅速,兩分鐘後便刷的一聲拉開大門,兩人一同前往洛允所在的酒吧。
此時已是接近凌晨,月光微弱,夜色濃郁,她心中猜測萬千,想不通洛允那句“安澤和宗染勾搭上了”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她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去酒吧瘋些什麼。
洛允經常去酒吧泡着,曾經還在好幾家人氣火爆的酒杯做過駐唱歌手,不過自從發生過上一次兩個人被那個叫秦夜何的老頭子綁架之後,她就收斂了幾分,就算去酒吧玩也會提早回家,在和安澤在一起之後更是沒什麼機會再去泡吧,一方面是因爲安澤不喜歡她這樣做,另一方面是因爲她要拼命賺錢,根本沒有時間去。
難道這一次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因爲感情受到挫敗才心中難過跑去酒吧?
宗夏所認識的洛允可不是這種不灑脫的人!
她記憶中的阿洛,從小到大都是孩子王,小時候更是完全跟男生混在一起打架爬樹的,彷彿世界上什麼事都不被她放在眼裡,什麼事都不可能放不下。
唯獨的一次例外,便是她十六歲那年喜歡上了一個小她一歲的男生,據她所說那個男生似乎不是什麼正經人,好像還與校外那羣黑道上的小混混有染,可鬼使神差的她偏偏迷上了他,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當時的洛允幾乎可以用癲狂來形容,全然不顧家人的反對,逃學揚言要與他私奔到天涯海角,因此還強迫宗夏拿出自己存了很久的零花錢,雖然她有些擔心,但總是無條件支持洛允的她還是選擇了幫助她。
在那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在宗夏都誤以爲他們真的在世界的某一處安定下來終成眷屬的時候,阿洛又忽然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什麼也沒說,只是抱着她哭了整整三天,如同丟了魂魄,而那個男孩則再也沒有出現過。
從那之後,洛允便恢復之前遊戲人間的模樣,照常與她打打鬧鬧開玩笑,彷彿這件事情絲毫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傷疤和疼痛,那段記憶就像是被她所刪除了一般,再也不想,再也不提。
而宗夏因爲害怕提及她的傷心事,更是關於這件事半個字都不敢說,那段時光就這樣被她們兩人所塵封了起來。
她一度以爲照阿洛的性格來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能夠讓她煩惱和痛苦的,什麼情情愛愛都是過眼雲煙,什麼海誓山盟都是往事浮雲。可沒想到她現在又隱隱有着復發的趨勢,莫不是真心愛上了安澤?
越想心中越是焦急,就越希望早一點飛奔到她的身邊……她再也不想看到阿洛行屍走肉般的活着了!
在宗夏急切的盼望下,二人終於到達洛允所說的地點,邁入那間位於地下的酒吧內。
進門之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頭暈。
狂烈暴躁的重金屬音樂震動着牆壁,彷彿連心肝兒都跟着顫動起來,耳膜都要震裂。嘈雜的環境,瘋狂的氣氛讓人感到極度的不適,真不知道那些一泡就是幾個小時的人是怎麼做到的。
沈月蒼也緊皺着眉,顯然與她一樣,很不喜歡這裡的氛圍,那些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裡扭動,擺弄着自以爲誘人的姿勢,只不過是想要尋求刺激。
宗夏的腦袋暈了一會兒,便想起來自己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接阿洛回家,顧不上對環境的不適應,四處張望着搜尋起來。
沿途也有許多看上她外貌的男人打算湊上去請她喝一杯,還未等靠近便覺得周身的溫度頓時低到了冰點,一個冷顫,便望見了跟在她後面充當護花使者的沈月蒼,如蛇蠍般狠厲的眼神彷彿要將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如此一來,敢打宗夏主意的人便少了起來,沒了那些煩擾的蒼蠅,沈月蒼倒是悠閒自得了許多。
二人最終在酒吧的角落裡找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洛允,坐在她身邊的還有幾個看上去不懷好意的男人,趁着她喝醉毫無防備之際趁機動手動腳,她身上的大衣早已被撂到一邊,貼身的襯衣也被解開了幾顆鈕釦,露到鎖骨的部位。
眼看那幾個傢伙還打算進一步發展,宗夏趕快跑了上去,抖開洛允的大衣替她蓋在身上,裹得嚴嚴實實。
“喲,夏夏你來啦!”洛允半眯的眼睛看向宗夏,微微一笑道。
幾個男人分明沒想到會忽然有人跑過來攪局,看似強壯的那一個站起來看向宗夏,臉上的絡腮鬍確實真真實實,絕不是粘上去的。
“小姑娘跑來搗什麼亂啊?”
宗夏自知沈月蒼在不遠處看着,心中的底氣也足了幾分,橫在他們與洛允之間,昂首道,“我是她的朋友,我來接她回家。”
“朋友?”人羣中有人發出嗤笑,見宗夏身段臉蛋絲毫不比洛允遜色,故意調戲道,“既然是朋友,不如大家一起玩啊,乾脆就別回去了,等下我們去酒店開個房間……”
他話音剛落便得到其他幾人的贊同,衆人發出淫糜的鬨笑聲。
“哈,你們幾個傢伙死定了……”洛允儘管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可依然沒忘記要保護宗夏,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對一羣人怒目而視,“敢調戲我們小夏子……等我妹夫來揍你!”
幾人摸不着頭腦,“妹夫?誰啊?”
“別聽她嚇唬人,老子這片兒混了這些年也不是百搭的,就算真來了什麼人又能怎麼着?咱這麼多人怕個鬼啊,今天要這小姑娘是要定了……嘿嘿嘿……”
領頭的絡腮鬍看似氣場強大,說的話引發了衆人的贊同,酒吧裡的女人見得多了,倒是都沒有眼前這兩個清純可愛,長得又漂亮,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說着便衝上來打算用強的。打暈,帶走,扔牀上,壞人的套路倒是一樣一樣的。
那個絡腮鬍一把拉住宗夏的手腕,洛允二話不說一巴掌拍過去,她的力氣本來就大,再加上喝醉酒出手沒輕沒重,一聲清脆的聲響彷彿能掩蓋過轟隆的音樂聲。
絡腮鬍愣了愣,顯然想不到自己會當着小弟們的面受到如此奇恥大辱,額頭上的青筋暴跳着,雙目欲噴火,可算是被徹底惹怒了,揚起手便要對洛允動手。
洛允趕緊縮了縮腦袋,那大漢的手卻頓在了半空中,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衆人順着看過去,正是沈月蒼捏住了他的手。
昏暗的燈光如同光華流轉,陰影下的面容顯得更加陰沉如霜,一雙深不見底眸反射着絢爛燈火,如同幽夜深處一抹瑰麗明亮的霞光。
沈月蒼手低一用力,拉住那人的手腕向後一掰,緊隨其後的便是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響,以及震耳欲聾般的痛苦嚎叫,極高的分貝幾乎能掩過舞池中瘋狂尖叫的男女。
絡腮鬍的其他幾個小弟見自己老大被欺負了,紛紛收起玩鬧不正經的笑容,紛紛嚴陣以待站起來,更甚者直接是敲碎了手中的酒瓶,鋒利的邊緣正對着沈月蒼。
不遠處已有圍觀羣衆逐漸往這邊靠攏,更有拍手叫好起鬨的,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衝突一觸即發,沈月蒼不緊不慢的回過頭對宗夏吩咐道,“在門口等我,不準離太遠。”
這個時候還不忘時刻緊盯着她,宗夏雖然無奈,卻也十分緊張的趕緊點點頭,這種時候,她呆在這裡確實也幫不上什麼忙。於是便拉着昏昏欲睡的洛允逃向酒吧門口。
雖然擔心沈月蒼一個人沒有辦法對付那麼多人,她卻是知道他力氣有多大的,能一腳把門給踹飛的人,對付幾個小混混應該不成問題的吧?
逃離了轟隆作響的酒吧,一走出門便感到一絲清涼的微風迎面撲來,沉重壓抑的氣氛也紛紛被拋在了身後,宗夏昏昏沉沉的腦袋總算清明瞭許多。
洛允頭歪靠在她的肩上,足足比宗夏高出半個頭的她靠的十分費勁,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夢話,宗夏細細聽了一遍,無非都是一些罵人的話,估計還在罵剛纔那羣小混混呢。
由於有沈月蒼的吩咐,宗夏也不敢走得太遠,知道如果他等一下出門沒有第一眼看到她的話看到又要生氣了,只好拖着洛允一步一踉蹌的走到酒吧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把洛允放好之後,她又跑去販賣機買了幾罐醒酒的果汁,匆匆趕回來之後卻不見了洛允的身影。
“阿洛?”她的目光四處張望着,低聲喚道。
“嘔——”
不遠處傳來聲響,宗夏循着聲音找過去,見洛允正趴在垃圾桶裡吐着。
她快步跑過去輕輕拍打洛允的背,等她吐完舒服了,打開一罐橙汁遞了過去。誰知洛允並沒有伸手接,緩了一陣之後擺擺手,“不用了,胃裡快要撐死了……”
聽她的語氣似乎清醒了不少,宗夏只好順她的意收回果汁,攙扶着她回到長椅上坐下。
“阿洛,你怎麼會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她知道洛允平日裡喜歡泡吧喝酒,但那都是適可而止,她的酒量本來就好,除非拼了命的猛灌,否則怎麼會醉成這個樣子?
“夏子……”洛允仰靠在椅背上,聲音沙啞,半闔着雙眼,某種似有異樣的星芒在流動:
“你知道嗎?他回來了……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