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病房,何詩雨爲江一陽擦臉,小樹臉湊過來,也要她擦。
何詩雨笑着,給他擦一下,“小淘氣。”
江一陽伸手捏捏小樹粉嫩小臉兒說,“你可真淘氣,爸爸這麼個專利你也要來跟着搶。”
小樹忽閃着可愛的大眼睛瞧他。
何詩雨瞪他,說,“江一陽,你不要這麼孩子氣好不好?”
病房的門傳來敲門聲,“咚咚”兩下。
何詩雨和江一陽都應聲看去,房門一開,一道美如霧的身影走進來,他一條手臂沒了,另一條手臂,手裡拎着一個保溫桶。
“你們好。”他站在門口處,“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何詩雨的心中掠過什麼,有一股痛在她的臟腑裡蔓延。
郭層說,“我可以重新跟你們認識,然後跟你們做朋友嗎?”
何詩雨的腳步已經控制不住走過去,“郭層!”她拉住他的手說,“你當然可以進來。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啊。”
郭層微笑着,嘴角有點點的甜蜜,心裡有淡淡的苦澀,他說,“我以爲你以後再也不願意理我了呢?我以爲,你徹底拒絕我就是要再也不跟我有任何聯絡了呢。”
何詩雨想起那天在醫院她對郭層說的絕情話,她是被氣急了,看着江一陽爲她倒地,又昏過去,也是急瘋了,她纔會對他說,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的絕情話。
現在想來,她當時是過分了,再怎麼,郭層現在一條手臂也是爲她斷了。
他就是前面再有n個不對,她也應該要原諒他,繼續跟他做朋友。
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何詩雨接過郭層手裡的保溫桶說,“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倒讓我不好意思了呢。我當時是因爲看一陽倒地又昏倒的,急了也失去控制了。所以請你以後還要常來看我們纔是。”
郭層的心頓頓的疼,她已經把他們和他劃清界線了呢。
郭層微笑說,“好。我一定會常來。對了,這裡面是我特意請人做的木耳菜,還有豬肝,聽說都是補血的,江一陽流了那麼多血,現在應該好好滋補。”
“哦。謝謝你。”何詩雨說着,轉身拉着他的衣袖向裡面走去。
她讓郭層坐在江一陽的病牀邊。把保溫桶放在病牀桌上,打開,從裡面取出兩道小菜,還有湯。
“嗯,真香。”她說。
郭層望着她笑一笑。她的何詩雨還永遠是那樣善良。他只不過一小點點詭計,他就得逞,讓她不計前嫌,願意讓他再走近她的身邊。
江一陽拿着筷子,看着眼前的菜餚,卻不肯下筷子。
何詩雨大眼睛眨巴,眨巴,明白其中的意思。
郭層說,“怎麼,你還怕我給你下藥嗎?來,我先吃給你看。”說着郭層拿起另外一雙筷子,夾了一塊豬肝放進嘴裡,咀嚼,嚥下。
何詩雨連忙笑了,附和說,“就是啊,我認爲郭層現在也不會害你。我們都是朋友。”說着,她拿過江一陽手裡的筷子,夾起一塊豬肝喂他。
江一陽吃了,可是臉色卻並不好看。
郭層在病房裡只坐了一小會兒,因爲他感覺到那股並不受歡迎的威壓。
郭層走了,病房裡又只剩下江一陽和何詩雨,還有小樹。
江一陽轉頭對小樹說,“小樹來,陪爸爸玩遊戲。”
何詩雨收拾了病牀桌上的飯菜說,“一陽,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也知道你無法接受郭層,可是他畢竟是爲我斷了一條胳膊。就算是爲我,你跟郭層做朋友好嗎?”
江一陽擡起頭來看她,“那你怎麼就不能讓郭層爲你再也不要來噁心我?”
何詩雨無奈的嘆息,“一陽。一陽我知道你最好嘛。”他伸手搖着江一陽的胳膊,聲音嗲的能擠出水來。
這一招還真管用,江一陽乖乖就範,“好了,好了,算是敗給你了。我答應以後郭層再來對他好點就是。”
何詩雨笑了,滿意的在他臉上香一口。
這麼那個的畫面,小樹連忙捂住眼睛說,“媽媽我什麼也沒看到呀,什麼也沒看到。”
何詩雨給他一指頭,“你個小滑頭。”
病房裡,白玉蘭花開的正嬌豔,馥郁芬芳。
傍晚,蘇亦琛來接小樹回去。
坐在車裡,蘇亦琛問,“小樹,跟媽媽和江爸爸玩的高興嗎?”
小樹點頭,大聲說,“高興。今天媽媽親爸爸了。”
蘇亦琛的眸色一黯,稍縱即逝,他說,“她開心就好。”
小樹轉頭看他,“爹地你在說什麼?”
他沒有聽到,蘇亦琛轉頭看他,“爹地說,你媽媽開心就好。”
小樹笑着告訴他,“媽媽當然高興,跟爸爸在一起,她一天都在笑呢。後來郭層叔叔來了,媽媽纔沒有笑了。哦,對了,爹地告訴你一件事,郭層叔叔變殘廢了呢。”
“什麼?變殘廢?”蘇亦琛不敢置信的問小樹。
小樹點頭,確認說,“是。郭層叔叔的一條胳膊沒有了。”
“哦。”蘇亦琛淡淡的點了點頭,目光深遠,看向車窗外。
夜色漸漸繚繞而起,郭層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這座城市繁華的風景,他想,他跟江山的計劃要什麼時候開始實施呢?
他已經等得有些迫不及待,可是也知道,這種計劃不能實施的太早,要適時,否則對他接近何詩雨不利。
他已經錯失了何詩雨兩次,不想再有第三次。
第二天,郭層又去看江一陽,擺明了一副我要你原諒,負荊請罪的架勢。
病房裡,兩個男人拉開攻勢,一個攻,一個守。
看着郭層諂媚的嘴臉,又看着他裝的那麼純,江一陽就感覺噁心。他心裡暗暗冷哼,要裝是吧?那大家就一起撞。
何詩雨將郭層帶來的炒豬肝,和木耳菜擺在病牀桌上。
江一陽道,“郭層又給我帶豬肝和木耳來,謝謝你啊,來,快坐。”
郭層望着他微笑,坐在病牀邊。
何詩雨拿了筷子給江一陽,江一陽夾一口豬肝說,“嗯,味道不錯,很好。”
兩個男人眸光交匯在一起,四周火花迸射。
郭層笑的諂媚,“是嗎?那你就多吃一點,恢復元氣好出院。”
江一陽道,“是啊,謝謝郭層關心。”
“不要這麼客氣,我們都是朋友。”郭層握住江一陽沒有拿筷子的一隻手說。
江一陽點點頭,“嗯,對,對。我們都是朋友,不過有一句話說,朋友妻不可欺,我希望郭層來是真心看我的,可不要對我未婚妻抱什麼念頭。”
郭層臉一紅,又一百,轉頭看何詩雨,“哪會,哪會。”
何詩雨的眸中閃過不悅,走過去扯扯江一陽衣袖說,“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不許說話這麼夾槍帶棒。”
江一陽轉頭看她,“我怎麼夾槍帶棒了?我只是有必要的提醒一下郭層而已。”
郭層的臉一白,急忙附和說,“是啊,是啊。詩雨是你多心了。”
何詩雨看着郭層委曲求全的樣子,心裡很難受。
江一陽看着郭層,笑的極妖孽,讓你裝!你個孫子!
郭層笑着,又對何詩雨說,“詩雨,我渴了,拜託你幫我倒杯水喝。”
何詩雨點頭,“好的。”
她轉身一走,兩個男人鋒利的目光就交匯在一起。
江一陽說,“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圖?!”
郭層說,“知道又怎麼樣?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何詩雨不是鹿!”江一陽的目光頂着郭層。
郭層道,“這是打比方的成語你都不知道?”
何詩雨已經端着水走過來,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火立刻停息。先是郭層笑着接過水對何詩雨說謝謝。
又是江一陽抓過何詩雨的手說,“我累了,你餵我吃!”
窗外黯淡的陽光透進窗口裡,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要下雪了。
何詩雨一口一口喂江一陽吃飯。
郭層在一旁看着,心頭酸澀無比。
白玉蘭花在窗臺上寧靜開放,馥郁芬芳。
郭層站起來說,“你慢慢吃吧,詩雨我先走了。”
“哦,郭層慢走,不送。”江一陽邊吞下何詩雨筷子上的菜邊說,“你送的豬肝很好吃,明天再送些來。”
“哦,好的。”郭層說着開始往外走。
何詩雨放下筷子說,“那我去送送你。”她的腳步跟着郭層出了病房。
兩個人一前一後向前走,走到電梯門口,郭層腳步停下來,何詩雨站在他的身後。
郭層轉過頭來說,“我以後會少來,因爲我發現,江一陽還是很討厭我。”
何詩雨連忙搖頭說,“郭層你別多心,一陽他是這樣的,向來眼睛裡都容不得什麼人,對說說話都不客氣。”
郭層笑笑說,“詩雨,你也知道,我在這座城市也沒什麼朋友,以前的老同學早就不聯繫了。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我父母在三年前都離世了,我現在又跟肖珍離婚了,在這個世上,我最親近的人就只剩你了。如若你也不要跟我做朋友了,那我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何詩雨心中疼惜,她女性的慈愛輕易被喚起,她說,“不會的郭層,不管以後江一陽怎樣對你,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