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了,爸爸問媽媽可不可以一間房一起睡覺。”萌萌像是做賊似的湊在冬棗的耳邊悄聲說道。
冬棗耳微微一顫,看向等着邀功的萌萌:“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親耳聽見的。”萌萌掰着指頭數:“這是我聽見的,第……恩……第九次了!”
看着天真無邪笑着的萌萌,冬棗神情複雜。
萌萌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啊,雖然媽媽和老師都沒有講,可是他在網上什麼學不到?
媽媽和那個男人是夫妻,同房睡很正常,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媽媽就是一直沒有答應。
是不是還不信任那個男人呢?
冬棗猜測着。
如果宣小小知道冬棗的想法,一定會嘲笑他想太多,不過更有可能的是逼問冬棗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她之所以不想和宮辭一起睡的原因其實有很多,其中最重要,最不容忽視的原因還是因爲冬棗。
他們現在一家人住在一起,在幼兒園附近買了個別墅,本來一切都挺好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搬家的原因,第一天晚上冬棗說害怕,想要她陪着睡。
於是她那天晚上就在宮辭哀怨的眼神下,搬到了冬棗的房間陪他。
後來,就是因爲害怕自己不去陪着冬棗,卻去和宮辭一起睡讓這個本來就接受不來了宮辭的孩子心裡亂想。
她是教幼兒園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敏感,生怕父母丟棄,冬棗對宮辭並不親近,自己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她丟下冬棗一個人睡,他會不會晚上睡不着?會不會哭?
五年的相依爲命讓宣小小已經習慣了不管什麼事情都將冬棗放在第一位考慮,即使宮辭再怎麼的不甘心,她還是堅持着和冬棗挨着睡。
可是宣小小忘記了,冬棗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思維方式已經接近於大人。
在宣小小看來,她是因爲害怕冬棗離開自己胡思亂想纔不去和宮辭一個房間。
可是在冬棗看來,宣小小就是因爲五年的分別,已經沒有辦法接受和宮辭同牀共枕。
查了無數的資料之後,冬棗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媽媽說和宮辭和好不是爲了他都是騙人的,其實她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並且因爲長時間的分別已經無法再和宮辭一起睡覺。
她之所以和宮辭和好,並且幾人住在一起,就是因爲害怕自己沒有父親,人生不再完整。
冬棗講這些查出來的資料細細的整合之後,對此深信不疑,完全忘記了宣小小本來第一天晚上就要和宮辭住在一起,是他吃醋媽咪要被別的男人搶走了,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讓媽咪來陪。
宮辭可不知道冬棗的想法,還以爲他就是故意的,竭力的想要說服宣小小:“冬棗那個孩子聰明的不得了,怎麼可能害怕?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世界上還有誰比他過的還慘的?
五年和愛人孩子分別也就算了,迫不得已,可是現在誤會都接觸了,他們重聚了。
他擁有了美麗的妻子和可愛聰明的孩子,一切都很美好。
如果,他的愛人願意和他一起睡的話。
仗着孩子們和他們的距離很遠,聽不到他們說話,宮辭在宣小小的耳邊耍流氓:
“這五年我可是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幹,就等着你回來了。”
看他一臉嚴肅一本正經的模樣,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正在說着如此羞恥的話。
宣小小臉頰頓時燒紅起來:“孩子在呢,你瞎說什麼呢!”
“我不管,你之前還是我光顧着冬棗不考慮你的感受,可是你現在看看,我纔是那個沒有被考慮到感受的。”宮辭本身就是一個百無禁忌的人,時隔多年,宣小小再次感受到了被調戲到羞惱的感覺。
“你瞎說什麼呢,冬棗是我兒子不是你的嗎?他晚上睡覺害怕,我這個做媽媽的陪陪他怎麼了?”
“你都陪了一個星期了,也該陪陪我了吧!”宮辭板着一張臉撒嬌。
宣小小渾身就是一個哆嗦:“不是,宮辭,你腦子沒事吧,這種肉麻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她不知道的事,說出這句話之後,宮辭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也都出來了,可是想到現在還在泡妞的離音的話。
板着臉用着麻木呆板的聲音接着道:“我不管,要兒子還是要我,你自己看着辦。”
宣小小一個哆嗦,白了他一眼:“神經病啊你!”
說完就跑到前面,牽着兩個孩子的手不再回頭。
宮辭:“……”這和離音說的不一樣。
他木着臉,跟在三人的後面。
“餓了沒?”
“餓!!!”
“那我們去極光吃好不好?”
“好!!媽咪我去過一次,那裡的飯菜真的味道不錯,冬棗你去過沒,你不知道,有道菜叫……”
宣小小和萌萌嘰嘰喳喳的討論菜,冬棗一臉生無可戀的夾在兩個女人的中間,渾身都寫着‘不爽’!
宮辭看到這樣的情景,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一些。
不是隻有自己倒黴,這不是還有兒子嗎?
對待家裡的大公主和小公主,他和兒子只好退避三舍了。
正走着的時候,萌萌突然看向前方路邊,眼睛驚訝的長大:“他是誰啊,爲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宣小小和冬棗看了過去,也是一愣。
只見路邊坐着一個小小的男孩,這麼冷的天氣,他上身居然什麼都沒有穿,身上全是一些傷口和髒髒的污垢。
臉上全是黑泥,頭髮亂糟糟的看不清模樣,手腳瘦的幾乎是一杆筆的大小,坐在那裡麻木的不說話。
冬棗注意到他面前放着一個破了的小碗,想了想道:“這應該是乞討者,靠人們施捨爲生的。”
萌萌不是沒有見過乞討者,可是她看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殘疾人,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孩子。
她大大的眼睛裡面充滿了不忍,擡頭看向父親:“爸爸,小孩子不都是應該有父母的嗎?就算是沒有,也有孤兒院啊!”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定時都在往一些孤兒院裡面捐錢,所以多少了解一些,現在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孩子乞討,忍不住問了出來。
宮辭目光暗沉,“有的孩子是孤兒院沒有來得及顧上,可是看到無家可歸的孩子,警察發現後一般都會將孩子帶回去。”
“那這個孩子爲什麼在這裡?”宣小小看着那個孩子小小的手上全是一些凍瘡,甚至有些開始腐爛,可因爲沒有得到治療,只能這樣裸露着任由它腐爛。
“除非他有監護人……”說完這句話,低頭對着萌萌道:“萌萌,你不是害怕浪費嗎?把那些我們打包的東西給這個小哥哥吧。”
這個男孩雖然看起來年齡也不大的樣子,可是他的身高一看就是超過了萌萌,叫聲哥哥也沒錯。
萌萌有些瑟縮的躲在冬棗的身後,她是覺得那個小孩子很可憐,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小哥哥很不好惹的樣子。
見此,宣小小摸摸她的頭:“爸爸媽媽陪你一起。”
幾人走到那個孩子的面前,萌萌在宣小小鼓勵的目光下,有些害怕的牽着冬棗的手,將食物放在他的面前。
那個孩子微微擡頭,一雙明亮卻平靜無波的眼睛露了出來,看着他們的表情滿是冷漠。
萌萌嚇得縮在冬棗身後不敢出來,冬棗卻不害怕,和那個男孩對視了好一會。
見那個孩子完全沒有拿出東西吃的意思,宣小小蹲下身子,表示自己沒有惡意,柔聲問道:
“孩子,你有監護人嗎?就是有大人和你在一起嗎?”
這麼小的孩子就靠乞討爲生,父母肯定是不在了的,宣小小隻能儘量不要戳破她的傷疤。
如果確定了這個孩子沒有監護人,就儘快送到孤兒院去,孤兒院雖然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可是至少這個孩子可以平安的長大。
男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宣小小,像是在分辨她有沒有惡意,好半響,狼崽子似的目光慢慢收回,他低聲答道:
“我有媽媽,她不管我。”
宣小小詫異的和宮辭對視一眼,柔聲問道:“她爲什麼不管你啊?是不是她身體不舒服?”
如果是因爲家長沒有時間管教,這個孩子怎麼也不能流落成這樣吧?
男孩麻木的道:“我是野種,她沒有錢,養不起我,就把我扔了。”
他記得自己家在哪裡,可是他又爲什麼要回去呢?
在家也是死,在外面至少還有一拼之力。
宣小小皺眉,這樣不負責任的母親,可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眼前這個孩子:“你這樣下去,冬天到了會凍死的。”
男孩目光微微暗下來,沙啞的嗓子道:“我知道。”
宣小小看向宮辭,宮辭點頭,也蹲了下來。
因爲身高的原因,即使他蹲了下來,還是比眼前這個還在要高不少,很明顯,和溫柔細聲細氣說話的宣小小想必,面容冷峻,身材高大的宮辭讓眼前這個男孩瞬間緊繃起身上的神經。
宮辭眯眼,男孩像是小獸一樣的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微微弓起身子,只要有一點不對勁就會立刻跑遠。
“你爲什麼不去找警察?”宮辭問道:“你應該知道,找到警察,他們會送你去孤兒院。”
男孩神情麻木,眼神卻始終警惕:“我不能去孤兒院,那裡的人,過的比我還不如。”
恩?
宣小小皺起眉,問他:“你說的是哪個孤兒院?”
“宮氏慈善孤兒院。”他想都不想的回答。
眼神充滿了仇恨和厭惡:“那裡就是煉獄,我就是死在外面也絕不會回去。”
宮氏?
宣小小震驚的看向宮辭。
男人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神情充滿冰冷的殺意:“看來是我太久沒有出現,讓他們以爲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