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孩的敘述中,宣小小才知道,原來一開始這個孤兒院還是挺好的,院長是一個和藹的老人,每天都帶着孩子們認字,學習。
後來這個老人過世之後,老人的侄女,也就是張院長就來到了這裡,成爲了新的院長。
一開始還好,只是學習慢慢的變成了做手工活,可是孤兒院本來就要做手工活賣錢補貼,大家也沒有什麼意見。
直到有一個孩子生病,實在幹不了活的時候,那個女人拿着藤條,打的他皮開肉綻硬是逼着那個孩子去幹活。
院裡面本來還留着兩個老師,看見這樣的場景當然會去阻止,那個女人可能是害怕她的惡性被傳出去,於是就做出懊悔的樣子。
哭着說那個孩子平時就調皮,還以爲他是在裝病,成功的騙了兩個老師之後,之後兩個月老師的工資拖延着不發。
老師問起來,她就說是宮氏的資金不到位,兩個老師都是剛剛畢業的學生,得不到工資只好離開。
之後就是孤兒們的噩夢了。
孩子們還不知道老師走代表的是什麼,只知道的是後來張院長又找了一個老太太來做老師。
這個老太太自己是個文盲,當然不可能讓他們認字,每天就是做手工,賺的錢他們是一分錢也得不到。
就連兩歲的孩子都要做手工,不做就要捱打,男孩們受過顛沛流離的苦頭,想着就算是現在每天都要幹活,至少還有個地方住,還有東西吃。
只要熬到成年就好了,成年之後就可以離開了,可是,他們想的太美好了。
第一個發現張院長在進行活體交易的就是天養,他那個時候才三歲,小小年紀因爲幹活不利索被打過很多次,有一次天養太累了,又怕睡覺被張院長髮現打,就躲在牀底下想睡覺。
結果就親眼見證了張院長帶着一個孩子回了辦公室,將他迷暈之後被人帶走的場景。
天養一開始不知道這就是活體買賣,直到那個孩子長時間的失蹤,他悄悄地懷疑,偷聽張院長打電話,才知道那個孩子是被挖走了腎臟,因爲沒有得到好好的療養,已經去世了。
他記性好,將張院長的話學給現在這個瘸腿的男孩,男孩諷刺的道:
“沒事,死了就死了,我們院裡還有很多呢,什麼時候需要,我們隨時可以供上貨。”
他低頭看着自己被打瘸的腿,諷刺一笑:“我逃出去,講這件事告訴了本市最大的報紙的記者,這不是什麼孤兒被虐待的新聞,而是活生生的孤兒被直接取走腎臟致死,可就算是已經有了人命搭上,那個記者還是爲了錢閉上了嘴,不肯動筆。”
“張院長從那以後就把我看的死死地,跟我說如果我敢說出去,就一把火燒了所有人,她以爲我害怕了,卻不知道我只是做出個樣子來給她看而已。”
是大家慢慢的被取走身體器官痛苦死去,還是被惱羞成怒的一把火燒死,這兩者根本就不用選擇。
就算是最後的結局是一起死,至少他將真相說了出來。
“有個孩子偷聽到她說話,我可以感覺得到,下一個被取走器官的人就是我,姐姐,自從張院長來了之後,短短兩年,福利院已經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十幾個孩子。”
“他們有的是像是天養一樣逃走,有的則是被那個女人賣掉,那些被賣掉的,我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着。”
他神情滿是麻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我,反正我的腿已經瘸了,就算是你救不了我,就這樣死了也不錯。”
宣小小沉下臉,保證道:“我一定可以就你的!”
正在笑的爲宮辭說出的金錢之大笑的合不攏嘴的張院長一瞥眼看到正在和男孩對話的宣小小,頓時臉就黑了。
顧不上引起懷疑,三兩步走過去,語氣不善:“夫人,這個孩子最不愛乾淨,身上可是有跳蚤的,你可要小心一點。”
宣小小不想打草驚蛇,免得這個惡毒的女人真的像是她說的那樣一把火燒死所有的孩子。
臉上作出嫌棄的模樣,微微掩鼻:“是嗎?我說他怎麼這麼臭,張院長,我丈夫和你談的怎麼樣了?”
見宣小小沒有任何異狀,想着那個臭小子肯定是被自己的話嚇破了膽子,頓時放下心來,好心情的道:
“我們都已經談好了,真是謝謝夫人你們的慷慨了,有了這些錢,這些孩子也可以日子過得好一點了。”
恐怕是你自己過得好一點了吧!
宣小小心中冷笑,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這是應該的,他們的生活這麼可憐,我看了心裡就難受,肯定是要幫助他們過上好日子的。”
張院長沒有聽懂宣小小話中的意思,還以爲她相信了她的話,頓時一個勁的奉承宣小小真是菩薩心腸。
直到送到車前,那個女人還舔着笑臉不停地拍馬屁,宣小小維持着表面的微笑,到了車裡馬上沉下臉。
“果然是個黑心肝的,辭,我們怎麼掌握證據?我只是跟孩子們說了一會話她就攔着我,想要拿到證據可能有些困難。”
天陽頓時緊張的看着沉吟中的宮辭。
宮辭眉目輕佻,語氣平靜:“不需要證據。”
“啊?”宣小小表示不懂他在說什麼。
“宮氏慈善福利院本身就是宮氏獨立投資的孤兒院,和政府無關,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關閉,只是換一個院長,哪有那麼麻煩?”
宣小小呆住了,正在爲找不到證據而想解決辦法的天陽也愣住了,冬棗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只是一直不告訴媽咪而已,萌萌則是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爲什麼大家都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宣小小才用着興師問罪的語氣問:“你是說,你可以直接取締那個院長的位置,卻偏偏不告訴我,任由我在那套話?”
所以她辛辛苦苦的將自己僞裝成一個嬌氣的大小姐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宮辭彷彿完全感受不到宣小小的憤怒,若無其事的道:“我看你演的很嗨,就沒有戳穿,看着你演戲也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的,挺有意思的,宣小小簡直要被氣炸了。
可是當着三個孩子的面,她還是沒有發怒,而是狠狠地瞪了宮辭一眼,“那你回去趕緊把那個女人送到監獄裡面去,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手上也不知道有了幾條……”
說道最後,卻對上了萌萌懵懵懂懂的眼神,頓時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他們不帶上孩子們,不就是爲了不讓他們這麼小小的年紀就看到世界的黑暗嗎?
當然,只要是萌萌,總感覺冬棗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天陽,現在孤兒院很快就會整頓好,你要回去嗎?”
宣小小和善的問着自從知道那個院長會被送進監獄之後就眼睛亮亮的天陽,天陽還沒有說話,宮辭倒是先開口了。
“天陽,你願意跟着冬棗嗎?”
宣小小愣住了,什麼意思?
天陽眼睛一亮,想都不想的直接道:“我願意。”
見宣小小眼神含着詢問,宮辭微微挑眉,示意回家再說,宣小小再看冬棗,莫名其妙的多了個跟班,表情卻變都沒有變,和宮辭的樣子完美的重合。
三個男人中明明有兩個小男孩,宣小小卻怎麼也聽不懂她的話,這個世道,四五歲的孩子的智商都這麼高嗎?
“媽咪,我們是要收養天陽哥哥嗎?”一直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萌萌靠在宣小小的懷中,迷迷糊糊的問着。
宣小小摟緊了萌萌,心中稍稍安慰,至少還有萌萌和自己作伴,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天才的。
……
……
“你明明一句話就可以解決問題,爲什麼要讓我那麼費勁巴拉的去套情報?你知道我多麼緊張被發現嗎?”一回到家,保持着微笑叫傭人好好安置天陽,將兩個孩子送回房間,一和宮辭獨處,宣小小立刻發難。
他們現在正在宮辭和宣小小的房間,雖然宣小小一次都沒有來睡過,宮辭一進門就躺到柔軟的大牀上。
迷迷糊糊的道:“我看你演的很起勁。”
“什麼叫我演的很起勁,這又不是演戲,我當時緊張死了你知道嗎?結果好不容易知道了真相,你卻告訴我根本就不用這麼費勁,是誰也生氣!”宣小小看着宮辭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更加生氣了。
宮辭依舊冷靜的回答:“我總不能光憑着一個孩子的話就去福利院的院長擼下來吧?”
“那你可以先叫人去查啊,爲什麼我們要親自去?”宣小小氣呼呼的說着。
“我當時也想這麼說來着,可是你一聽完就生氣的讓我開車去,我以爲你是想要微服私巡,誰知道……”誰知道宣小小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可以輕輕鬆鬆的得到答案。
“你,你是不是笑話我!”
宣小不上來話了,自己在這裡氣呼呼的發怒,男人卻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像是要睡覺的樣子,這個架還怎麼吵?
生氣的想要將他拉起來,那雙有力的男人雙手卻猛地一用力,宣小小頓時重心失衡的倒在男人的身上。
溫暖的手一手扣腰,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帶着濃濃疲倦的磁性聲音低聲哄道:“乖,讓我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