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煙,幫我洗洗菜。”大壯嬸說,江小煙看一眼左手腕,尷尬笑笑,她左手腕上的筋脈幾乎全斷,控制手指都有些疲累,手指碰到涼水也會不舒服,在家裡都是柳南風洗菜或者讓超市處理乾淨送上樓來,現在這情況很是糾結。
大壯嬸看她不捨得摘下手錶,又笑說不用,江小煙轉而去炒菜,左手一直垂在腿邊,握不了東西,連醬油瓶都沒有辦法拿起來,大壯嬸注意到她左手不方便,便沒有多說什麼。
“現在有男朋友了嗎?”大壯嬸問她,江小煙就知道母親都操心兒子娶不到媳婦兒,她能理解。
“嗯,有的,已經見過家長了。”江小煙眯着眼笑起來,腦子裡都是柳南風的樣子。
晚飯正要開桌大壯叔纔回到家,還想生氣說不見大壯在魚攤,看到江小煙時立馬笑開,煙牙黃黃的,但是憨厚朴實。
一桌人有說有笑地吃着晚飯,大壯叔問她做些什麼工作。
“之前在小公司做外貿,現在辭職了,回來看看。”
“那你男朋友呢?”大壯嬸一聽是在小公司,心裡覺得有戲,揪着不放。
“他就是開有個小公司,能養活兩個人,也還好,在存錢買房。”江小煙又笑,一心只想着怎麼繞到她母親那事情上。
“其實我是回來找我母親的。”江小煙吃飽後擦擦嘴,觀察他們的臉色開口,大壯嬸和大壯叔相視一眼,臉上變得沉重。
“小煙,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們也不該瞞着你,事情應該是你9歲那年,也就是流感很嚴重的那年,你應該還有點印象。”
江小煙點點頭,當年流感爆發,洛河鎮死了許多人,鎮子也被隔離撒石灰粉,至於她母親當年是怎麼把她帶出隔離圈的她還不知道。
“你母親當年在我們那裡是比較有錢的,你也知道,有錢人當時都能出去治病,我們就想她把你帶出去是怕你也感染,可誰知道她回來路上竟然心臟病發,小鎮醫療條件也不夠,又不給人出那隔離圈,之後就不在了。街坊鄰里籌了些錢把她火化埋了,也發動了人去找你,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當時大壯還哭了好一陣子,但是久而久之,死的人多了也就沒辦法再找你了。”
江小煙垂着眸,原來母親一直不肯說的病,是心臟病嗎?
“流感來得快,去的也算快,洛河鎮啊,死了小半人,你隔壁的結巴奶奶,大壯的爺爺奶奶,還有你們那輩小輩,抵抗力不強得了那流感幾乎都死了,半年後洛河鎮就劃歸B市管,縮了面積,有錢人都出去咯,我們這些小本生意的就只能待在這兒了。”
大壯嬸兒似乎是想起什麼來,筷子一敲碗,脆響。
“對了,你母親去世一年後一個男人來找過她,人瘦瘦高高的,有點北方口音,說他是你父親,接着他就去看了一眼你母親的墳墓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同年底還有個男人也來找她,人不算高,眉目挺清秀的,去看你母親的時候還請人給她換了墳。”
江小煙一聽立即能想出第一個男人是誰,沒猜錯的話那就是柳南風的父親,高瘦,有點北方口音。可第二個是誰?爲什麼會幫母親換墳?他和母親什麼關係?爲什麼連柳林都沒有給她母親換墳墓,而他會這樣有心。
江小煙一整晚就眯了兩三個小時,天剛亮就起牀給他們準備早飯,大壯叔大壯嬸兒看她心急的樣子,又不好多問,只能催促大壯動作快些。
大壯開着拉魚的柳州五菱,江小煙還是第一次坐上秋名山神車,坐在副駕駛上還不由得打量一下。
柳南風那輛邁巴赫她是真嫌棄!已經開了5、6年竟然也沒捨得換!
誒,怎麼又想起他了。
車子開了大概有10公里,大壯帶她去到一家瓦房,房子面積不大,卻足擺了八口棺材,有剛刨出來的,也有上了黑漆的,還有的寫了個冥字。
一24、5年輕男人邊穿衣服邊從裡屋走出來,看到江小煙時眼都直了,穿衣服的手都沒了動作。
“二飛,這是江小煙,能認出來不?”江小煙也想了會兒,而後一笑,是她隔壁班老打架的陳二飛。
“真是好久不見啊!”江小煙率先打招呼,陳二飛臉一紅,撓撓寸頭。
一陣寒暄,陳二飛帶她進裡屋看陳父,裡屋院子搭了棚子,棚子下放了口黑金色棺材,相對於外邊的八口算得上精緻很多。
“二飛,陳伯什麼回事啊?”大壯拉住二飛,小聲問。
“咽喉癌晚期,動完手術沒什麼錢了就回家吃吃草藥,這棺材,也是他自己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