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顯博埋在陰影裡,夕陽的餘光慢慢褪去,始終都沒有照到他的身上,他聽到開門聲,轉過頭看我,眼睛紅紅的,卻沒有流淚的痕跡。
“我們去吧。”我輕聲說,不知爲何,這樣的畫面,我不敢說大聲破壞。
“我們先吃飯。”他離開牆壁站到我面前。
“不吃了,先去看他。”我現在的心情根本吃不進去,只要一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就會浮現何祁閉上眼睛的畫面,讓我揪心。
“先吃飯。”他不理會我,直接拉着我下樓。
“我不吃,如果你不想帶我去,那我就自己去。”我火了,掙脫開他的手,生氣地瞪向他。
“你可以不吃,但孩子要吃。”他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秒,便緩緩地說出自己的理由。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第一次心虛地不敢看他,他之前要打掉我肚子裡的孩子,現在卻時時刻刻想着我的孩子,連我這個當媽媽的都覺得慚愧,這還是楊顯博嗎?他會因爲我的欺騙而憤怒得失去理智,可是現在他變得安靜,沉默,甚至悲傷。
他帶我去外面吃飯,因爲我戴着帽子,穿着寬鬆的衣服,雖然會惹來別人的視線,但是基本上沒有人認出我,我只叫了一份能夠吃飽的麪食,但是楊顯博爲了寶寶的營養,還幫我叫了幾份小甜品。我將面吃完後,只是意思下吃了幾口甜品,而他幾乎沒怎麼吃過東西。
“你不吃嗎?”他今天和我一樣沒怎麼吃過東西。
“我不餓,你吃飽了嗎?”他搖搖頭,笑容蒼白。
“我吃飽了,你確定不餓嗎?我不急,你先吃點東西吧。”雖然我很想馬上去醫院,但是如果讓他空着肚子陪我去不太好。
“沒事,那我們走吧。”他付了錢就拉着我走了。
車子開到醫院的時候,門外居然都是記者,他們想要進去醫院,但是門外有很多保安攔着,估計有何家派出來的人。有這麼多的記者,我要怎麼進去?如果被記者認出來,所有的一切就曝光了,而且還是在何祁出事的時候。
我擔憂地看向他,他看着門口的記者,眉毛輕攏,“沒事,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我驚喜。
“一會我抱着你進去,不要讓記者看到你的臉就好了。”他一邊看着醫院門外的記者,一邊對我說。
“那怎麼行,你是有老婆的人了,被那些記者拍到不知道會說些什麼。”我拒絕,這方法一點都不好,他抱着我進去一定會引起記者的騷動,明天他又會上頭條。
“沒事,我的名聲一直都不好。”他無所謂地聳聳肩,痞痞地笑。
“不行,你的事業現在正是好的時候,不能出現這個。”我不同意,我不想欠他什麼。
“沒事,我自己會處理好,如果不這樣做,你進不去。”他並不急,耐心地與我交流,他真的是回到了我與他幸福的時候,那是的他也是這樣的溫柔,這樣的耐心,只是比現在開心。
我環顧四周,貌似沒有什麼機會進去,通得過記者的第一層包圍,也通過不了保安的那一層,這些記者不是妨礙別人看病嗎?太不道德了。
“可是記者攔着你,你也沒辦法進去。”我擔心記者堵着門口,根本進不去。
“我的人會開路。”
“你確定沒事?你真的可以處理好?”
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實在不想多生事端,我與他的糾葛已經過去了。
“嗯。”他從車裡找出一個白色的棒球帽戴在頭上,然後把我抱出汽車,我使勁地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懷裡,聽着曾經陪伴我入眠的心跳,還是一樣的有力,而他的懷抱也同樣溫暖。寶寶,你能感覺到嗎?此刻你也被爸爸抱着,只是以後,你都不會再被爸爸抱了。
我看不到周圍的情況,但是依舊可以聽到嘈雜的聲音。
“楊顯博?楊顯博出現了!”聽到這個聲音並可以想像出有無數雙腳向我們靠近。
“請問,何祁出什麼事了?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怎麼出車禍?”
“聽說他是爲了救人,他救的是
誰?”
“你抱的是誰?”
“你是來看何祁,還是帶這個人來醫院?”
無數個問題包圍着我們,楊顯博將我牢牢地鎖在他的懷裡,我只能閉着眼睛等待着,等着進入醫院。
“是楊先生。”聽到門外的保安的聲音,我驚喜,有希望了,他一定是已經穿過記者的人流而進去醫院了,但我不敢動,怕還沒有安全。
“一會就到了,你再堅持一下。”他鬆了一點緊緊抱着的手,怕我呼吸困難。
“嗯。”其實我想說,是誰在堅持呢?我被抱着,一點都不累,我擡眼看他,白色的帽子下,是他留着汗的臉,他緊抿着嘴脣,目光堅毅地看向前方。
“博兒,你來了啊。”我聽到何媽媽的聲音,梗咽而心痛。
“嗯,祁怎麼樣?”他放我下來,但是我只是低着頭,不敢看他們,心裡很緊張。
“不知道,醫生還在搶救,情況非常不好。”何媽媽靠着何爸爸的肩膀哭着說。
“博哥哥,我哥怎麼會出事的?”一個人衝上來,我還來不及看清她的臉,她就已經撲倒楊顯博的懷裡哭。
“泠兒乖,沒事的,祁只是意外,他一定會沒事的。”楊顯博輕拍着何丹泠的背,動作溫柔,像極了一個大哥哥。
“我不要哥哥有事。”何丹泠抱着楊顯博哭得越發傷心。我一個人站在旁邊盯着手術室上紅色的燈,又希望它滅,又不希望它滅。
何爸爸安慰着何媽媽,楊顯博安慰着何丹泠,我感覺自己好多餘,可是我要在這裡等到何祁安全的消息才能離開,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泠兒乖,不哭了,祁一定不希望他最疼的妹妹哭得這麼傷心,你要相信祁,他會沒事的,泠兒笑一笑。”他擦去何丹泠臉上的淚水,我想起曾經他也爲我這麼溫柔地擦眼淚,只是如今……
“嗯,哥哥會沒事的,泠兒不哭。”何丹泠吸了吸鼻子,勉強地扯開嘴巴笑起來。
“博兒,這個女孩是誰?”終於頭人注意到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