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最後一個

來廣陵之前甄堯對觀看袁紹的屍首有很大的興趣,只是袁紹的死因像一盆冷水澆在他的頭上,只剩下憋在心頭說不出的唏噓。ww.la

二兄大約也是像袁紹這樣吧,絕望中點燃糧倉,跟屋子一同化作灰燼。

燕北從冀州回遼東時將甄堯的屍首收斂好放在棺槨中,因此甄堯沒見過甄儼被燒得不成人形的模樣,只知道當時燕北的部下在廢墟中搜尋兄長屍首時是依靠甄儼生前佩戴的玉佩,那塊玉佩後來被甄堯壓在兄長的墓碑下。

玉石都被燒裂了,何況是人?

時光的殘忍之初,在於無知無覺。無知無覺中,生命裡某個瞬間悄然回首從頭憶起,原本熟悉的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

十餘年前甄堯想破頭都想不到天下會在短時間裡天翻地覆,也斷然想不到甄氏、自己,一切都在原有的道路上改寫。他是甄氏幼子,大兄死後二兄擔當家業,他幾乎與姐姐一樣,除了讀五經練弓馬,剩下的時間便是飛鷹走狗。

不必承擔家業的次子,不論身份地位高低,不論是貴人還是庶民,都要比長子活得輕鬆一點。甄堯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們這樣的幼子在宗族中所需要承擔的不過是輔佐的角色,學會服從比學會領導更重要。兄弟不爭權奪利,宗族才能繁榮昌盛。

像他的出身,幾乎十幾歲時就能一眼看到老。加冠後有才能先做郡吏的舉茂才、才能不足有德行名望的便舉孝廉做縣令、實在不爭氣想辦法走賢良方正當議郎……歸根結底,二十多歲是要在冀州做個縣長令的。再往後的事全憑時運,有能耐做到郡守光宗耀祖、沒能耐一輩子任事諸縣也能留下賢名。

無非是爲官任事一方、布衣便幫襯兄長,娶賢妻納美妾,不必可以立功只求一世平安喜樂便是。

後來人回望當時,發生鉅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端倪。但若身處當中,又有幾個人能看出天下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呢?沒有人,整個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夠預見。

黃巾之亂,張角喊出蒼天已死,蒼天死沒死不知道,張角死了,黃天也沒立起來。

爲什麼燕北會在二張叛亂後極力希望歸附幽州?一方面張舉張純的確無成事之資,這是屬於燕二郎的預見,這事不單單他,當年幽冀大地上有識之士大多比燕二郎這草莽之徒看得更加透徹;但另一方面,是燕北這個兩度投身叛亂的人固執地認爲,漢室雖亂,卻不至亡損。

他錯了。

何進不知道,穩操勝券手握天下兵馬的大將軍會在一個天色正朗的午後死在看望妹妹的路上,宮門一閉便被砍成肉泥。

袁紹不知道,他沒能保住何進的性命導致誰都治不住董卓這麼一頭西涼猛虎,更不知道全家滿門會死在自己招來的袁氏故吏手中,更不知道若干年後他會葬身廣陵,化身成炭。

曹操不知道,夾在黨人與宦官中間備受排擠讓他對政事失望至極躲到譙縣的茅屋裡打獵寫書,想不到短短几年日月顛倒自己也成了逃犯,更想不到他沒能做成徵西將軍反倒當上五經博士。

甚至初平三年四月二十二日傍晚,太師府裡聽說皇帝病癒的董卓也想不到,不過一日之後,向皇帝祝賀病癒的路上,他會死在近侍義子與自己親手提拔的三公合謀。

人們連一天之後會發生什麼都不能預見,拿什麼去預見十餘年後天下的樣子?

甄堯現在回想起來,皇帝在西園設八校尉,稱無上將軍校閱軍隊,卸任大將軍掾的兄長回鄉時向他講述時的情形彷彿就在昨日,轉眼一切便都成了過眼雲煙。

大將軍……是他姐夫了。

就算是皇帝,皇帝,要不了多久或許也是姐夫的。

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他將是外戚。

這些年福分沒少享,罪也沒少遭,在鄴都的那兩年讓他見識了太多冀州士人原本一生都不可能遇到的經歷……甄堯自付並非才具超人之輩,更沒有可預見的眼光與智慧。至於將來會發生什麼,對他而言其實早就無所謂了,從冀州逃往幽州避難的路上他只想着如何活下去,他活到現在,難道還不夠幸運麼?

人貴在自知,也貴在初心,甄堯沒其他想法,既然自小到大學的都是服從,那麼不管要死要活都繼續服從下去好了。這年月活着能享福已是很不容易,活多一日都是賺,若是死了……死了也不算壞。

坐在返回趙國的車駕上,甄堯將飽經戰火的廣陵城遠遠甩在身後,做完這些事算是達成了燕北的囑託,他也不必再留在南方。儘管沒能看看江東景緻有些遺憾,但天底下又有哪裡比得上趙苑更加舒暢呢。

等他回趙國,天氣應當已經入秋,遊獵的好日頭!

甄堯並未與陳登同行,入趙國是件大事,陳登希望回下邳見過他的父親陳珪後再做決定。甄堯並未強求,陳珪早在他前往廣陵前便在下邳接任了徐州刺史的官印,誰都明白陳登入趙都意味着什麼,這件事跑不了、下邳陳氏也跑不了。

薛州就更簡單了,兵馬併入管承的水軍後他的地位不減反增,自己任職校尉不說,部下三個戰後倖存的軍侯也都領受原職,其中一個還做了軍司馬,校尉部下十餘艘戰船,與管承合近百艘戰船直行江上,好不痛快。這比呆在廣陵做個都尉要好上太多,薛州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拒絕。

北歸的路上的甄堯沒遇見麴義,這讓他慶幸良久。聽說是燕北傳信在麴義傷勢穩定後便派人將他接回趙國,車駕比甄堯早走兩日……麴將軍在關東和袁氏打了十年的仗,百戰皆勝偏偏最後一場撩蹶子丟了功勞,心裡料想不會太好受。

近九月,隨行兵馬乘上渡過黃河的戰船抵達冀州,方纔下船,便見到趙王宮等候在黎陽渡口的騎手,帶來燕北的口信:“趙王要您下船便直往國都,姜將軍回來了,商議王陵諸事,您是將作大匠,理應到場。”

將作大匠?九卿了?

舟車勞頓的甄堯摸摸鼻子,“甄某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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