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的鴨子在眼皮底下飛了,五大空靈呆了呆,沒想到鏗然有瞬移絕技,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甚至於不知逃向哪個方向。
白眉老人又氣又急,區區一個羽靈,修爲低淺,應該跑不遠的,怒喝道:“各派全體出動,全島戒嚴,不要讓他跑了。”不經意的瞥向天智老人,皮笑肉不笑:“天智老哥,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不要傷了衆弟兄的感情。”
話中明顯帶着殺氣,天智老人氣得直吹鬍子,奈何勢單力薄,不敢當面翻臉。
五人連發飛符,通知各山高手封鎖廢脈島,接着身形連閃,分頭搜索。
這幾年來,他們一直打探外界的形勢,對天葉宗有所瞭解。
情報顯示,天葉宗崛起速度太快,根基淺薄,完全是機緣巧合,趁上五宗之亂,浩然憑一人之力建立,在大洞天開派沒多久,很快就是各宗進城,然後被圍攻,最後勉強逃出了萬靈城。
雖然有巨人相助,但是崑崙島一向低調,對面兩洲大亂,始終沒有出面干涉,即使在天葉宗被四宗長期圍困,處於最危急的時刻,也沒有給予強有力的支持。
至於和平聯盟,更是不足爲懼,小門小派的聯合體,缺少空靈級別的高手,飛靈也寥寥無幾,表面聲勢浩大,人數衆多,卻是一羣烏合之衆,幾百年來沒有活動的消息,很有可能已經自動瓦解。
所以在白眉等人的眼裡,天葉宗的份量有限,被視爲打擊的對象。
天智老人沒有跟在後面搜捕,一臉茫然的紋絲不動,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葉宗的報復是肯定的,而且是強烈反擊,不死不休,殘酷的戰爭將在廢脈島上演。
按理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七派聯手超過外界任何一宗,即便是陳宗傾巢出動,也佔不了上風。
不過,他雖然不瞭解外界的變化,但是幾萬年的苦修沒有白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天葉宗不簡單,七派很有可能撞在鐵板上,弄不好撞得頭破血流,山破人亡。
輕嘆了口氣,大戰即將來臨,雙方都不是善類,清明山何去何從?
最好是保持中立,兩不相幫,但是白眉等人不會同意,九派雖然不合,但對外始終保持一個聲音,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與天葉宗爲敵?
鏗然的強硬態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別是那神出鬼沒的絕技,隨時會出現在任何靈山,空靈也防不勝防。
一時間,他感到左右爲難,無法看清下一步的發展,無法預測雙方的勝負。
“前輩!”
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天智老人心臟一跳,猛的回頭,鏗然憑空出現在眼前,頓時臉色微變:“你你還沒走?”
鏗然輕鬆的笑了,拱手道:“謝前輩提醒,天葉宗縱橫兩洲,區區廢脈島算不了什麼,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就憑那些跳樑小醜,還擋不住我的腳步。呵呵,天葉宗恩怨分明,我們與七派已經勢不兩立,希望清明山不要摻乎進來。”
天智老人苦笑道:“葉靈友,事件不會這麼簡單,有些時候身不由己,我們有我們的難處。”
鏗然露齒一笑,笑得是那麼的自信:“不就是什麼天道會嘛?呵呵,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師父很快就要趕到,幾個跳樑小醜不堪一擊。”
天智老人暗暗吃驚:“口氣不小,難道天葉宗有更多的高手?”搖了搖頭,試探道:“不要小瞧他們,畢竟有五大空靈,足以爭霸天下。”
鏗然冷哼一聲,顯得傲氣十足,不屑一顧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把七派放在眼裡。
天智老人驚疑不定,憑他以往的經驗,具有這種傲氣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有不可思議的神通,天葉宗以後者居多,看來還是不惹爲妙。
鏗然雙手抱拳,收斂臉上的傲色,很客氣的說道:“師父剛來符,命令晚輩搞清天道會各派的內情,免得波及無辜,使得廢脈島元氣大傷,呵呵,晚輩想來想去,只有請教前輩了。”
天智老人怔了怔,沉吟不語,顯然猶豫不決。
透露天道會的秘密,意味着與白眉等人劃清界限,徹底絕裂。
鏗然不慌不忙道:“說實話,師父有些好奇,廢脈島面積不大,卻出了六位空靈,也許其它幾派也有,完全出乎我們的想象,空靈可是靈道最高境界,整個紫華也是屈指可數,也許其中另有隱情。”
天智老人思索片刻,深深的一聲嘆息,揮手道:“這裡不是說話地地方,我們到谷裡談。”他沒有進主谷,而是飄入北面的一座副谷。
鏗然沒有絲毫猶豫,緊跟其後。
山谷不大,方圓不過七、八里,綠樹成蔭,鬱鬱蔥蔥,中間有一座十幾畝的靈湖,數百名弟子盤坐在湖畔,十幾位靈師正在一旁指導,另有三名羽靈、一位風靈靜坐在山腰,仰首望天,對外界保持高度警惕。
見天智老人帶鏗然入谷,衆靈師流露出一絲驚訝,不過無人詢問,可見天智老人擁有絕對的權威。
谷北的靈府比較寬敞,一位風靈、五位地靈正在談論着什麼。
“葉靈友請坐,敝山簡陋,望不要見怪。”天智老人做了個手勢,六靈起身拱手,悄然出洞。
鏗然在對面盤坐,讚道:“山不在高,谷不在大,關鍵是氣氛,貴山一片祥和之氣,靈友們心境高明,難怪人才輩出,高手如雲。”
天智老人淡笑,直奔主題:“廢脈九派,本來都是土生土長,具體起源已不可考,天道會同樣歷史悠久。但是在很久之前,陸續有外來靈師入侵,經過幾次大的戰亂,只有我們與亂石山屹立不倒,那七派完全改朝換代。”
儘管有心裡準備,鏗然還是吃了一驚:“前輩的意思是,七派經過劇變,早就成爲其他門派的分枝?或者說,從某些大宗分裂出來,跑到廢脈島隱居?”
天智老人露出讚許的笑容:“主要有三次大亂,來源各異。首先是萬靈城的小門小派,因爲某種原因滅亡,部分人僥倖逃出性命,又不想離開萬靈城,只好到廢脈島避難,起初的門派很多,良莠不齊,大都是亡命之徒,經過長期撕殺、合併,其中三派寡不敵衆,被逐個攻破。”
萬靈城是靈界的中心,靈氣充沛,幾乎每座山都能開派。但這些小門派前景黯淡,很少能傳承下去,廢脈島近在咫尺,是一個天然的隱居場所。
天智老人繼續道:“最初的一批動亂,我們沒有高明的秘訣,外來者的修爲也有限,大家的水平都很低,其後,廢脈島平靜較長時期,我們也接收了那三派,沒想到又陸續涌來厲害的靈師,風靈、飛靈,甚至於空靈,輕而易舉地降服七派,進而反客爲主,成爲廢脈島最強的勢力。”
鏗然遲疑了一下,小聲道:“來自四十八宗?”
天智老人苦笑點頭,嘆道:“萬靈城並不平靜,各宗之間明爭暗鬥,除了上五宗之外,其餘門派的變動是很頻繁的,特別是三十三小宗,你方下臺我登場,令人眼花繚亂,大部分逃到外地靈區,臥薪嚐膽,期望東山再起,個別人進入廢脈島,強行入主七派,當然,清明山與亂石山也受到騷擾,多次面臨滅頂之災。”
面色一黯,嘆道:“每當關鍵時刻,均有神秘高人出手,暗中幫助我們兩家擊退強敵,還留下一些秘訣,所以我們能堅持到現在。”
鏗然一愣:“神秘高人?誰?”
天智老人搖搖頭:“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歷葉靈友,你最好不要追根究底,我們打探了這麼多年,卻是白費力氣。”
鏗然心念一轉,基本上有數了。
萬靈城門派衆多,能夠左右局勢的卻寥寥無幾,只有上五宗,對,也許是陳宗,陳宗的可能性最大。
做爲靈界領袖,陳宗耳目衆多,各地稍有風吹草動,立刻有所應對,廢脈島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不可能一無所知。
也許一切都是陳宗有意佈局,他們最善於搞平衡,留下兩派制約白眉等人,
現在天下大亂,紫華的形勢已經失控,他們自顧不暇,無力壓制七派的野心了。
“再說第三個來源,上五宗、上十門內訌,某些長老級的高手潛入廢脈島,重新建立了七派。至於天道會,早就名存實亡。”
鏗然脫口而出:“白眉老人。”
天智老人苦笑點頭:“這個過程持續很長,最起碼上億年,一批又一批,涉及到所有大宗,好像沒有陳宗。每來一批,都經過殘酷地爭鬥,總有一、兩個門派倒下,然後重新建立新派,白眉他們只是最近的一批。”
連嘆三聲,搖頭苦笑道:“不僅是白眉,還有云舞、紫目、陸品、大荒,包括蜀山的劍蜀老弟、涼山的水磨老弟,哦,他們兩個是飛靈,整個廢脈島有七位空靈,亂石山的黑石老弟也是。”
鏗然眉頭緊皺,喃喃道:“難怪,難怪,白眉來自羅浮、雲舞來自鸞宗、紫目來自獨目宗,大荒來自猿宗……”
“對,他們都大有來歷。”
天智老人打斷了他的話,解釋道:“白眉來得最早,至今已有六萬八千多年,據說是羅浮上任宗主的師叔,紫目是木虛的師弟,雲舞最晚,但也有兩萬七千年,聽說是鳳祥天的親兄弟。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天質絕高,進島前已經是空靈,卻爭位失敗,一怒之下,帶領大批人馬隱姓埋名。這期間還有其它小門派,甚至於各宗長老入侵,被他們聯手剿殺。哦,他們經常派人下山,全島搜索靈嬰,弟子均超過十萬。”
一切都真相大白,鏗然又喜又憂。
羅浮、鸞宗、獨目三宗,與天葉宗頗有淵,只可惜結仇在先,沒有挽回的餘地,否則有可能化敵爲友。
唉,可惜了!
鏗然更加肯定,那些神秘高手出自陳宗。
再深層次分析,所謂的四十八宗,除了陳宗之外,其餘門派的實力並不是太#出。雲宗、鸞宗等位列上五宗,卻只有一位空靈,上十門又是名不副實。
大小洞天、名山福地條件優越,天材地寶用之不盡,五行洞是靈師修煉的聖地,陳宗能修出幾位空靈,其餘門派爲什麼不能?
這裡面玄機甚多。
各宗不斷內訌,大批高手流失,許多人避入廢脈島,難道是偶然事件?
不,如果是個案,倒沒什麼奇怪,每個大宗都出現類似的問題,而且很有規律,每隔一段時間就爆發,元氣大傷,到了廢脈城立馬自相殘殺,這不是巧合,十之八、九有陳宗的影子。
通過這種方式,不聲不響的削弱各宗的實力,神不知鬼不覺,大家無論怎麼埋頭髮展,總是棋差一着,無力向陳宗挑戰。
想到這兒,鏗然心頭大寒,陳宗太狡猾了,花樣百出,爲了消除潛在威脅,手段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難怪能長期領袖紫華,始終屹立不倒。
“哧!”天智老人面前出現一枚飛符,他伸手一抓,喜道:“黑石老弟來了,他對七派的行爲非常氣憤。呵呵,你稍等。”起身飄出洞外,破陣而出。
鏗然眼珠一轉,向師父發符,報告清明山的情況。
“這些狗雜種狂妄自大,佔領了廢脈島還不夠,竟然異想天開,夢想稱霸萬靈城,野心大得嚇人,天智老哥,我們不能糊塗,絕不能爲他們賣命,跟在後面就是冤死鬼。”不一會兒,洞外傳來怒叫聲。
鏗然暗笑,黑石老人年紀不小,火氣更大,看來是個直性子的人。
“黑老弟,先不要發牢騷,介紹一個新朋友。”天智老人邊說,邊帶着一位老者步入靈府,“這位就是天葉宗的葉靈友,年輕有爲。”
鏗然連忙起身,長揖道:“晚輩葉鏗然,見過黑石前輩。”
黑石老人也是一位智人,身材不高,穿着一襲黑袍,皮膚微微黝黑,臉上佈滿了鋼針般的鬍鬚,兩眼精光四射,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鏗然,連連點頭。
天智老人笑道:“黑老弟看出來了吧?純靈之脈,金脈大成,葉靈友走的是巨人的路子。”
黑石老人拍拍鏗然的肩膀,大笑道:“好一個少年英雄,由此可見,尊師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知何時有緣見面?”
鏗然恭聲道:“最慢在今夜,也許現在已到廢脈島。”
天智老人眼前一亮:“好,令師親自來就好。來,大家坐,坐下談。”
落坐之後,黑石老人迫不及待的問道:“葉靈友,令師帶了多少高手?不要小看這些傢伙,光空靈就五個,飛靈不低於二十五個,弟子數十萬,人少了可不行,打狗不成反被狗咬。”
鏗然一本正經的說道:“請兩位前輩放心,師父出馬,一個頂三,殺一、兩個空靈輕而易舉。”
兩位老人面面相覷,黑石沒見過鏗然的神通,半信半疑,摸着下巴的鬍鬚:“我一輩子沒出過島,孤陋寡聞,這次到要見識一下絕代高人。”
天智基本相信,肅然道:“葉靈友,既然志同道合,就算正式結盟了,但是對天葉宗,我們茫然不知,希望你能如實自我介紹。”
鏗然鬆了口氣,總算有了兩個盟友,廢脈島之行沒有白費力氣,當即講述天葉宗、和平聯盟的歷史,還有紫華的形勢。
他講得非常詳細,側重於靈門之亂,兩州之內血流成河,慘不忍睹,兩位老人聽了入神,臉色連變,越來越凝重。
鏗然最後說道:“陳宗失德,天下大亂,羣雄四起,各派靈友惶惶不安,特別是小門小派,淪爲大宗爭鬥的犧牲品,爲了還紫華一個和平,師父才組織了和平聯盟,希望能早日結束動亂,我們面對的是全靈界的強者,不得不四處尋找前輩高人助陣,廢脈島也是其中之一。”
說完,朝兩位老人一揖:“望兩位前輩慈悲爲懷,爲了天下蒼生,爲了兩洲靈友,助師父一臂之力。”
“好一個天下大亂,生靈荼炭。”黑石老人壽眉一揚,拍腿怒道:“野心家,都是一羣野心家,老天無眼,老天不公,竟然讓他們修成大道,這些傢伙應該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天智老人輕咳一聲,搶過話來:“葉靈友,廢脈島自有古規,不干涉外界的靈門,盟約只限於本島,其餘的無能爲力,解決了七派之後,希望你們也不要干涉本島內政。”
黑石老人慾言又止,瞪了他一眼,怏怏不快的低頭不語。
鏗然大感遺憾,表面不動聲色,很痛快的說道:“行,我們理解,尊重你們的選擇,人各有志,強扭的瓜不甜。”
天智老人飛快地說道:“好,葉靈友爽快,一言爲定。”
“哧!”又是一枚飛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