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天智老人,面對兩蛇的夾攻臨危不懼,一聲長嘯迴應人蛇的吼聲,雙方的吼叫聲棋鼓相當,一時間震動千里,鏗然與餘下的三位飛靈心神顫動,氣血翻涌,忙不迭的向後避退,一直退到數百里外,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人兩蛇。
第四個飛靈被鏗然擊成重傷,正向地面墜落,谷內的煙霧一陣騷動,隱約露出一條縫隙,想將他悄悄接回靈谷,浩然眼疾手快,當即一個瞬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拎在手裡,一閃即走。
浩然的速度太快,谷內的靈師根本沒看清他的身影,那飛靈已經莫名消失,頓時一片譁然,浩然再接再厲,連續閃動幾下,鬼魅般的出現在另外三飛靈身後,輕而易舉的制住了他們,統統扔在黑電的背上。
天智老人右手高舉,冒出一個小亮點,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華,頭頂處幻出一個光芒四射的氣罩。
他的氣罩與衆不同,只是半圓形的光罩,鮮紅燦爛,宛如火日正在冉冉升起,億萬陽光噴射大地,不過,另一半還沒有躍出地平線。
同爲幻化的太陽,溫度與人蛇的血太陽截然相反,灼熱難當,氣罩向外急劇膨脹,在中途與血太陽的陽光迎面相撞,爆出密集而輕脆的巨響。
冷熱兩重天,兩股能量彙集在一起,交匯處的空間似乎扭曲,隱約出現一條條裂紋,點點火花向上飛濺,連成一片,彷彿一道環形火山突然爆發。
兩人蛇遇到了勁敵,不驚反喜,戰意高漲,嘴裡厲聲吼叫,竭盡全力催動血太陽,冰冷的陽光驟然大盛,一南一北向中間擠壓,尾巴也沒閒着,不停的來回搖晃,四周狂風大作,戰場上空凝聚出一朵烏雲。
天智老人也是嘯聲連連,氣罩冒出一朵朵火焰,化出一座熊熊火海,堪堪擋住了血色陽光,不過,他畢竟以一敵二,人蛇的戰鬥力十分強悍,在巨大的壓力下,氣罩停止了膨脹,只是源源不斷地幻出火海。
一人兩蛇相持不下,鏗然眼珠一轉,考慮是否加入戰團,速戰速決。
浩然連忙傳音:“不要出手,過來。”
鏗然閃到師父身邊,看着黑電背上的四大飛靈,喜道:“師父,那傢伙怎麼樣?應該沒死吧?”
浩然笑起來:“打得恰到好處,元氣尚在,靈核碎了一個,全交給你了,”抓起四位飛靈,放在鏗然的祥雲上:“膽大心細,有理有節,把握好分寸。”
鏗然恭聲道:“弟子明白。”
這時,高空的烏雲劇烈翻滾,憑空下起了傾盆大雨,如江河倒灌,劈頭蓋腦的灑向天智老人。
行雲布雨是人蛇的天賦本能,到了空靈境界,威力已經相當了得,雨點密密麻麻,猶如鋪天蓋地的靈器,狠狠的砸在那半個火日上。
少量雨點並不足懼,對空靈威脅不大,厲害之處在於天威無限,人蛇消耗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能化出永無休止的大雨,直到對方精疲力竭。
此招立竿見影,天智老人不得不分出部分功力,氣罩上部的火焰驟然密集,火海上升了三丈,彷彿一道盾牌,擋住了源源不斷的雨珠。
鏗然讚道:“空靈就是空靈,天智老人果然神通廣大,那件靈器不是凡品,呵呵,可惜風雲雷電技高一籌……師父,弟子去也!”
一個瞬移閃出百里,定在戰場外圍,大聲道:“天智老人,晚輩等並沒有惡意,大家還是收手吧,萬事和爲貴,我希望能坐下來談談。”
人蛇搖頭擺尾,停止了吼聲,大雨也暫時消失,血色太陽緩緩後退。
天智老人自知落於下風,既然對方表示善意,也慢慢收縮氣罩。
不一會兒,雙方脫離了戰場,烏雲散去,空中恢復了寧靜,兩人蛇一個閃動,縮成手指粗飛入鏗然的長袖,天智老人右手一擺,氣罩與火海完全收斂。
鏗然飄近一點,最後停在千米之外,笑嘻嘻的拱手:“天智前輩,在下葉鏗然,得罪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纔看清天智老人的真面目,一身潔白的長袍,白髮挽成高髻,濃眉鳳目,皮膚紅潤,頜下飄舞着半尺白鬚,自有一股懾人的氣質,不怒自威。
天智老人面色冷俊,看也不看祥雲上的四大飛靈,語氣森然:“葉鏗然,清明山一向閉山自守,不歡迎外人,更不歡迎島外的靈師,你卻前來挑釁,還有何狡辯之詞?”
鏗然哈哈笑道:“天智前輩差矣,我只是前來拜山,完全按照靈門的規矩,你想一想,我有何失禮之處?有何挑釁之言?好像沒有吧?你們卻不分青紅皁白,上來就打,若非我身有絕技,豈不是冤死在這裡?”
天智老人面容一滯,強辯道:“這裡是廢脈島,不是你們靈門,沒有什麼靈門規矩,只要進入清明山範圍,我們就視同入侵。”
鏗然眼中厲芒連閃,哼道:“你是前輩高人,豈能草營人命?老實告訴你,我們天葉宗不怕強敵,不怕無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我師父最喜歡交朋友,不過,如果有人無故招惹天葉宗,將遭到最嚴厲的報復。”
天智老人氣得渾身發抖:“小輩,狂妄的小輩,你欺我清明山無人。”
鏗然冷聲道:“對於清明山,我們從未失禮,問心無愧,欺人太甚的是你們,前輩不要顛倒黑白、信口開河,公道自在人心。”
天智老人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沉默片刻,哼道:“你想怎麼辦?”
鏗然暗笑:“師父說得對,欺軟怕硬,這是大部分人的弱點,天智老人也不例外,只有顯示強大力量,纔有談判的可能,弱者有理也是無理。”
他面色一正,語氣非常誠懇:“天智前輩,我們兩家素昧平生,更無怨仇,晚輩再強調一次,到清明山拜訪,確實心存善意,並非前來挑釁,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成見,最好心平氣和,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即使做不成朋友,也儘量不要多樹強敵,對不對?”
天智老人緊盯着鏗然,目光驚疑不定。
鏗然淡淡地笑了,雙手一甩,將四大飛靈扔過去:“不好意思,晚輩心地狹隘,睚眥必報,上次我吃了大虧,修養七年才勉強癒合,今天正好扯平。”
天智老人接住四靈,飛快的察看一遍,頓時鬆了口氣,順手扔下靈谷,谷中自有人照顧。
對方釋放人質,足以證明誠意,天智老人面色稍緩,首次抱拳道:“葉靈友,謝謝。我們確實魯莽了。”
鏗然笑了笑,右手指向谷南的山頭:“不打不相識,前輩不要客氣。呵呵,晚輩膽子小,不敢進谷,我們到那裡一坐?”自行扭頭而去。
天智老人露出一絲苦笑,緊跟其後。
山頂不大,兩人坐在一塊巨石上,相距只有三尺,鏗然鎮靜自若,沒有絲毫驚慌,天智老人暗暗佩服,區區一個羽靈,竟然讓堂堂空靈搞得束手無策。
鏗然收起笑容,神色嚴肅:“晚輩有幾點疑問,望前輩不吝賜教。”
天智老人心裡亮堂得很,苦澀一笑:“不要拐彎抹角,你想問臥龍山的事吧。”
鏗然點點頭,鄭重道:“七年前,幾位師弟到廢脈島,第一天就拜訪了臥龍山,起初有點小誤會,後來說開了,大家拋開成見,相談甚歡,出於對白眉老人的敬重,透露出真正的身份,他老人家不想出山,,但最後也頗爲客氣,指點幾位師弟去清明、天羽、紫木三派,沒想到我進了貴山,卻遭到你們的攻擊,幾位師弟到了天羽、紫木,至今杳無音信,應該是凶多吉少。”
咬牙切齒,一臉憤怒:“天智前輩,希望你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天智老人大吃一驚,目光呆了呆,喃喃道:“怎麼是這樣?他......他怎麼會這樣?”
鏗然滿臉剛毅,顯示強大的信心:“幾位師弟生死不明,必須搞個水落石出,我不想冤枉一個好人,但絕不會放過一個敵人,無論是何方神聖,天葉宗對罪魁禍首絕不留情,現在看來,前輩只是替罪羊,幸好我沒什麼大礙,七年前的衝突就算了,兩不相欠。”
說話間,炯炯目光如利箭一般,死死的盯着天智老人。
天智老人閉上眼睛,沉默不語,面色緊張而猶豫,內心中在作激烈掙扎。
對面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感受到濃濃的殺意,頓時如坐鍼氈,一個不慎便是大軍壓境,廢脈九派大禍臨頭、血流成河。
但是他理解鏗然的心情,師弟無緣無故遭殃,任誰也不會善罷甘休。
鏗然紋絲不動,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事到如今,清明山不可能置身事外,爲了撇開干係,只有一條路,配合天葉宗的調查,將事件查個水落石出。
過了好半天,天智老人睜開眼睛,神色黯然,有氣無力的說道:“很抱歉,廢脈九派有協議,不能向外透露別人的內情,希望你能冷靜一下,給我一點時間,查出其中的內幕。”
“不,不行。”
鏗然不假思索,一口回絕:“關係到幾位師弟的生死,我們必須全程參與,其實很簡便,白眉老人如何向清明山通報、通報的具體內容,前輩如實告之即可,有可能的話,可以傳飛符,讓白眉當面對質。”
天智老人面露怒色,殺意隱現,小小羽靈太狂妄了,完全是一幅盛氣凌人的口吻,甚至於把清明山當做了嫌疑人。
他活了數萬年,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無禮。
鏗然淡淡道:“天葉宗不想得罪清明山,希望能成爲朋友,所以晚輩不敢逼人太甚。但非常時期行非常事,希望前輩給予最大的理解,此事一了,晚輩自會賠禮道歉。”
天智老人眼珠連轉,手捻長鬚沉吟良久,心中盤算天葉宗的底細。
鏗然僅僅是一名弟子,卻有不可思議的絕技。上次能安然逃跑,這次帶回了兩條人蛇,四大飛靈搞得灰頭灰面,連自己也討不了好處,可見天葉宗的實力橫強之極。
想來##還是惹不起,當即發出三枚飛符:“好,我來發符,讓白眉過來對質,還有云舞、紫目兩人。你稍等,他們很快就到。”
鏗然拱手道:“謝前輩。”
天智老人笑得非常無奈,閉目不語。
鏗然微微一笑,飛快地喝下一口紫水,靜坐調息,默默等待白眉老人地到來。
浩然卻不敢掉以輕心,神識擴大到極限,搜索遠處的動靜,黑電也發揮天賦本能,保持高度警惕。
不知不覺中兩個時辰過去了,火日升起,氣溫急劇升高,空中熱浪滾滾,輕煙騰騰,紫華大地變成了一尊碩大的烤爐。
黑電最先發現異常,輕聲嗚鳴,浩然當即傳音示警。
與此同時,兩人蛇也微微騷動,鏗然一躍而起,抓起飛符飄後百米:“白眉老人,出來吧,不要鬼鬼祟祟的。”
天智老人愕然,立馬反應過來,起身掃視:“白眉老弟,既然到了敞山,我們當面說清楚。”
南方傳來一個笑聲:“天智老哥,不就是一個小輩嗎?你自己打發不就行了?何必讓我們興師動衆?”
話音未落,四周飛來五位空靈,白眉與另一位大腳人在南面,西面是鳥人,北面是獨目人,東面是一位猿人。
浩然暗暗吃驚,廢脈島真的是藏龍臥虎,實力比想象的還要強勁,難道九派均有空靈?太可怕了,想想也情理中的事,他們在此隱居不出,長期培養高手,出現幾位空靈很正常。
鏗然略有緊張,有師父在,兩、三個空靈倒沒什麼,六大空靈聯手,只有落荒而逃了。
天智老人一愣:“陸品老弟、大荒老弟,你們怎麼來了?”
五空靈定在千米外,將鏗然、天智遠遠的包圍,面色不善,白眉老人笑道:“天智老哥,你真是糊塗,難道忘了廢脈島的規矩?還不快將外人拿下。”
鏗然冷聲道:“天智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天智老人急道:“白眉老弟,你這是何意?我叫你們過來,就是當面講清楚,當年你爲什麼誤傳消息……”
不等他說完,白眉老人哈哈大笑:“廢脈島自有古規,禁止外界靈門入內,違者殺無赦,老哥動手與我動手有什麼區別嗎?……大荒老弟,拿下!”
說着,東面的猿師祭出一把靈劍,劍氣沖天,成千上萬道劍芒直取鏗然。
他們沒見過鏗然的厲害,不就是區區羽靈嘛?空靈出面,殺雞用牛刀,絕對手到擒來。
天智老人連忙擋在中間,喝道:“大荒老弟,你等等,我們把話說清楚。”
大荒老人收手,笑道:“天智老哥,你還是讓開吧,這是天道會的決議,任何人也不能更改。”
天智老人訝道:“天道會決議?我怎麼不知道?白眉老弟,你搞什麼鬼?”
白眉老人吃吃笑道:“少數服從多數,不單我們五人,蜀山、涼山也一致贊同,天智老哥,我勸你還是遵守會規,否則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天智老人看看白眉,再瞧瞧其他四人,個個面帶詭笑,不由憤怒萬分,又感到一絲恐懼,七派聯手代表廢脈島的意志,沒有人敢違抗,清明山也不能,否則將遭到羣起而攻之。
朝鏗然拱拱手,苦笑道:“葉靈友,對不住了。”迅速閃過一邊,傳音道:“快走,抓緊時間。”
他知道鏗然的神通,五大空靈沒有一起出手,逃跑是沒問題的,爲了留條後路,乾脆不提醒白眉等人。
鏗然哈哈笑道:“好一個天道會,厲害啊!”一瞥鳥人、獨目人,冷冷地說道:“你們就是雲舞、紫目?殺害了我師弟的兇手?好得很,還有你白眉,藏懷不露,佩服。”
雲舞、紫目臉色微變,喝道:“小輩,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跑到廢脈島撒野,死有餘辜。”忽見鏗然目光陰森,恨意綿綿,不由心頭大寒,強行嚥下辱罵之詞。
鏗然緩緩掃視一圈,最後定在白眉身上:“真令人吃驚,廢脈島竟有這麼多高手,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諸位已有出島之意。哈哈,現下天下大亂,萬靈城各宗對峙,正是混水摸魚的好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白眉老人做了個手勢,陰笑道:“無知小輩,不要在此妄加評論,還是關心你的小命吧。”
東面大荒老人心領神會,靈劍化着一道閃電,氣勢洶洶的襲向鏗然。
鏗然一個瞬移,突然憑空消失:“老傢伙們,爺爺暫時不奉陪了,哈哈,惹了我們天葉宗你們等着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