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魔王

莽莽雲夢澤,一馬平川,一道金色閃電貼地飛馳。

灌木叢中、淤泥裡,竄出成羣結隊的小動物,渾身沾滿了泥漿,黑糊糊的醜陋不堪,小一點的像鼠,大一點的像貓,在沼澤地裡奔跑速度奇快,更多的是蚊蟲,稍有風吹草動,立馬是鋪天蓋地,好象一朵朵黑雲,遮蔽了大半個天空。

不過,絕大部分是普通的品種,對浩然沒有絲毫威脅,有幾種奇形怪狀,見到美味似的緊跟不捨,很快就被甩得遠遠的,泥漿中偶爾冒出一、兩個碩大的腦袋,吼聲如雷,震耳欲聾,所有的小動物聞訊而逃,顯然是最厲害的殺手。

此次通過雲夢澤,不是探險獵奇,而是援救青鸞女,浩然對這些傢伙置之不理,他需要的是速度,任何洪荒鳥獸也不糾纏,竭盡全力將它們甩開,實在繞不過的就速戰速決,一擊必中,毫不留情。

以浩然現有的修爲,天底下能夠追上的鳥獸並不多。

青鸞女情況不明,最壞的結果是遭遇不幸,已經趕不上了,但必須查明真相,尋找兇手,報仇雪恨,畢竟朋友一場,而且是爲數不多談得來的朋友,不明不白冤死在途中,一輩子難以心安。

高空蒼穹是軒宇飛揚的天地,它們在盡情遨遊,時而分飛,時而齊鳴,時而領先千里,時而等候主人,出生數十年來,首次無拘無束,野性畢露。

白天到好辦,最麻煩的是雨月,大雨傾盆,持續整整六個時辰,雲夢澤成了澤國,洪水滔天,沼澤沒有任何落腳點,更不可能休息,兩鳥落在主人肩上,浩然將金靈力外放,形成一個金光閃閃的氣罩,速度慢了不少,但還是堅持不懈。

魔月是浩然的天下,將雨日的損失彌補過來。

不間歇的狂奔半個月,一路風平浪靜,算算馬上就到狂獸嶺,浩然略有心安,這是修苦靈以來,穿越禁區最簡單的一次,一半靠運氣,沒有碰上傳說中的怪物,另一半是憑藉修爲,普通地靈肯定不會如此平靜。

這一夜,雨月剛過,羣星燦爛,明月如玉,浩然抖擻精神,軒宇飛揚同樣興奮,尖鳴一聲,振翅升空,猶如兩顆流星劃過夜幕。

滿眼白茫茫的一片,雲夢澤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湖泊,洪水來也洶洶,去也匆匆,快速向東奔騰呼嘯,不到半個時辰,許多地方露出了淤泥、雜草,各種各樣的生命恢復了喧鬧。

“嗷!”突然間,遠處傳來幾聲獸吼,驚天動地,隱約還夾雜着一聲怪叫。

浩然心中一怔,那不是獸,好像是人的聲音,有人遇到了怪獸的攻擊。

雲夢澤步步兇險,敢於飛渡的均非等閒之輩,沒有真才實學,只能繞道而行,沿途的一切都處於原始狀態,並無人類的痕跡,即便有人通過,足跡也無法保留,每夜大雨沖刷一淨。

浩然放慢了腳步,有些猶豫不決,若是在平時,肯定會毫不遲疑的趕過去,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沒有時間多管閒事,也不想節外生枝。

獸吼聲愈加兇猛,應該是一大羣,激戰正酣。

考慮片刻,浩然還是前去救援,同是靈門的一個份子,豈能見死不救?從怪獸的聲音可以判斷出,它們的威力有限,至多不過是羽靈水平,順手打發算了。

西南方數十里外,泥漿、積水大幅度擺動,掀起百米高的泥浪,在皎潔的月光下,清晰的看到七、八隻怪獸,細長的脖子足有十幾米,桌面大的腦袋,混濁漆黑的泥潭中,龐大的身軀劇烈翻動。

怪獸圍成一個大圈,噴出胳膊粗的黑氣,直襲中間一人。

那人在空中盡力騰挪,時上時下,時左時右,險險地避開猛獸的攻擊,那些黑氣恍如一條條長鞭,可在空中任意拐彎,威力超過普通地靈,那人危險之極。

浩然運足眼力凝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他的長袍破破爛爛,全身骯髒不堪,胳膊殘缺,雙腿只剩下短短的半截,形同一個肉球,耳鼻全無,似乎被活生生的撕開,左眼是一個血洞,嘴脣也缺了大塊,沒有頭髮與眉毛。

吃驚的不止這些,此人的氣息非常奇特,時強時弱,最強大時達到空明境界,一下子躍高千米,可惜內傷太重,只是憑藉本能強行振作、躲避黑氣,氣息不續時陡然墜落,殘損的耳鼻窟窿不斷流下鮮血。

看到眼前的慘狀,浩然不再猶豫,金靈劍急射而出,救人如救火,一下子使出了十成功力,千萬道金芒橫掃過去,金脈無堅不摧,快速掠過衆多怪獸的脖子,鮮血如噴泉一般,腦袋被絞成肉醬。

那人大概感應到援兵的到來,鬆了口氣,在空中狂吐幾口積血,如隕石一般降落,浩然身形一閃,及時將他抓住,飄出千米外,撕去破袍在水裡清洗一遍,更是駭然失色。

真正的遍體鱗傷、體無完膚,絕對是從大火裡逃出性命,皮膚皺巴巴的,一塊紅,一塊黑,皺巴巴的,後腦勺深凹進去,顱骨碎裂,氣息微弱,體內沒有靈力的波動,靈核顯然是完全粉碎,比當年的紫光大哥還嚴重,隨時都會斷氣。

此外,她是一個女人。

取出丹藥塗在傷口上,一枚血蓮丹強行塞入嘴中,輕拍她的腦門,靈藥滑入肚裡,浩然嘆了口氣,又取出大塊的怪獸皮,將她包裹起來背在身後,繼續前進。

此人肯定是空靈,也許是一大宗的宗主,也許是隱世高人,反正在靈門的身份極高,不知遇到什麼樣的敵人,勉強逃到雲夢澤,唉,慘不忍睹,堂堂空靈,數萬年的道行,竟然落到這個下場。

她的傷勢太重了,不用說地靈,風靈、飛靈也難以維持下去,幸好此人五行齊全,生命力強悍到極點,意志堅如磐石,不僅逃出現場,而且能與怪獸搏鬥。

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她命不該絕,否則再遲一步,將會成爲怪獸的腹中食,無人知道她的下落,成爲永久的迷團。

兩天後的火日,極遠處出現一條黑線,連綿不斷,一眼望不到頭,浩然喜不自禁,狂獸嶺,哈哈,太好了,前面就是狂獸嶺,終於安然渡過了雲夢澤,兩禽也是興高采烈,歡快高鳴。

浩然猛然加速,一口氣奔出千里,騰空而起,穩穩的落在最近的山頂,心情十分舒暢,恨不得放聲長嘯,可惜這裡狂獸嶺,擁有數不盡洪荒猛獸,只能壓下內心的激動。

放下背後的包裹,解開怪物皮,不由怔了怔,那人已經醒來,僅餘的右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恭喜前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浩然喜笑顏開,連忙取出一件長袍將她穿上,又暗暗稱奇。

血蓮丹的確了得,紫光大哥當年花費了三天,她的傷更重,卻只用了兩天,靈核全愈,散發出強大無匹的氣息,皮膚結出大片的紅疤,有些地方自動剝開,露出雪白的皮膚,空靈就是空靈,只可惜四肢、五官重生很慢,需要數十年之久才能恢復正常。

“前輩?”那人翻動着殘缺的嘴脣,目光迷惘,聲音特別古怪,吐字不清,嘶啞難聽,每個字都感到特別吃力。

浩然心中一格,她失憶了?

想了想,試探道:“請問前輩靈號?”

那人一臉糊塗,似乎聽不懂浩然的話,反應相當遲鈍,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什麼是靈號?你是誰?我……我是誰?”

浩然苦笑連連,內傷好愈,腦傷無藥,弄不好一輩子也無法恢復,空靈失憶大概是有史以來頭一個,拱手道:“晚輩葉浩然,前輩不知在什麼地方遇到強敵的暗算,寡不敵衆,重傷逃跑,又跑到雲夢澤,遭到怪獸的圍攻,無巧不巧,晚輩正好路過,將它們打發了。”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事件的經過。

那人木木的傾聽,喃喃道:“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浩然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笑道:“談不上救命恩人,這是我們有緣……”話還沒說完,突然呆了呆,心臟狂跳,他的感應力極其靈敏,近距離察看,此人的氣息特別古怪,隱約有一股陰森之氣,大白天也讓人不寒而慄。

靈光一閃,倒吸一口涼氣,心臟狂跳,好像見到鬼似的,全身僵硬,臉色慘白,肌肉不住的抽動,嗓子眼裡一陣蠕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中發出一聲呻吟:“老天爺,她是魔王,魔王是個女人。”

瞬間明白了,魔王的修爲太高,在三神人自爆之前,成功掙脫血宗主,拼命駕雲逃逸,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居然在一剎那逃出了爆炸中心,不過也受到強烈的波及,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迷迷糊糊的來到雲夢澤。

“啊!”浩然怪叫一聲,起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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