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冰說出的這段後,崔景與其相視而笑,崔璜卻是聽的一頭霧水,不知李冰話中何指?而盧宏雖然滿臉尷尬,但卻並沒有感到驚訝,過了一會這才說道:“齊王在魏州遇刺之事,小弟也聽說一些,其實說起來幕後主使也是一片好心,本想借此讓齊王的目光轉向皇位之爭,可惜卻沒有成功,否則我們這些世家身上的擔子也就輕了許多。”
聽到盧宏話中的暗示,李冰和崔景也沒再追問,倒是崔璜背後的清河崔氏勢力差一些,根本沒有聽說這件事,因此剛開始並沒有聽懂,不過從三人的對話和表現上,崔璜也能猜出一二,心中也不禁有些駭然,看向盧宏的目光中也帶上一種震驚。
李業詡並沒有撒謊,就在盧宏他們這場竹林聚會過去沒多久,在李愔的建議下,李世民下旨在長安成立了大唐新聞監察總院,並且將許紹宗從專利司調出來,成爲了新聞監察總院的第一任郎中,而專利司郎中則是由原來的員外郞李義府接任。
而在新聞監察總院成立的同時,大唐頒發法令,允許私人辦報,不過報紙的主辦人卻要帶着戶籍證明,到新聞監察總院報名,然後總院再根據辦報人的收入與名望,再決定是否給於辦報的資格。
至於辦報用到的印刷與造紙,這個也不是問題,因爲李愔已經和長安各個新貴世家,投資興建起不少的印刷廠與造紙廠,各個報社的報紙都可交由這些廠子排版印刷,而李愔他們也從中賺了一筆。
這條消息一出,立刻引來一片譁然,隨着大唐日報日益增長的銷售量。知道內情的人都已經明白。這是李愔掌握在手中,用來打擊五姓七望影響力的利器,但正是如此重要的東西。他卻拿出來讓所有人分享,實在是讓人猜不透他是怎麼想的?
不過在新聞監察總院成立後,雖然上門詢問的人挺多。但真正願意辦報紙的卻是少之又少,因爲早在之前很多人就知道,大唐日報現在就是賠錢經營,全都靠家底豐厚的李愔向裡面貼錢,因此報紙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起的。
當然了,願意辦報的人還是有的,比如石炭、水泥、玻璃等幾個工業協會,聯合開辦了《工商報》;上次在竹林中密談的盧宏、崔璜等一些世家子弟,聯合開辦了《儒報》;另外在洛陽、太原、鄭州等幾個大城市。也都開辦了自己的地區性報紙。
隨着這些報紙的開辦,對於工商業與農業人口之爭的話題,也更加的激烈。只不過爭吵的陣地卻在慢慢轉移。其中支持工商業的人多在工商報和大唐日報上發表文章,而支持農業的人則多在儒報上發表文章。另外幾個地區性的報紙上,也不時出現雙方爭吵的身影。
隨着幾份報紙的開辦與發展,早已經準備多時的廣告業務,也終於被李愔引入到報紙上,他名下的產業無數,找幾個重點項目在大唐日報上做下廣告,雖然報紙也是他開辦的,不過做廣告的產業依然要出一定的廣告費。
不過大唐日報是一份政治性比較強的報紙,所以上面並不適合做大量的廣告,而且有些廣告也不適合放在上面,所以李愔在大唐日報上做廣告的同時,還讓人與更適合做商業廣告的商業報進行洽談,按對方報紙的銷售量與影響力,給出一定比例的廣告費。
報紙廣告業務一經推出,幾乎立刻解釋了報紙虧損的大問題,以並不適合做廣告的大唐日報爲例,雖然報紙上的廣告位不多,但因爲這是大唐的第一份報紙,無論是銷售量還是影響力上,都不是其它報紙可比的,所以報紙的廣告費也是最貴的。
不過即便如此,大唐日報上的廣告位也很快被各個工商業主搶訂一空,紛紛在上面打出自己的品牌廣告,而這些廣告費用的收入,也立刻扭轉了大唐日報的虧損局面。雖然沒給李愔帶來多少收入,不過只要報社能夠獨立支撐起自己的財務運轉,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那少量的營利,李愔也沒看在眼裡,全都讓燕北當成獎勵發給報社裡的先進工作者了。
相比大唐日報的不賠不賺,商業報這個從名字上就帶着金錢氣息的報紙,卻從廣告業務中賺取了大量的金錢。做爲大唐商業氣氛最濃重的報紙,它面向的讀者大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商業主,他們用自己敏銳的目光,從報紙上一條條的商業信息中,挑揀出對自己有利的信息,然後利用這些信息轉化成金錢,因此商業報的讀者數量極多,而且流傳範圍也極廣,甚至它還是緊隨大唐日報之後,第二個開始在各個城市開辦分社的報紙。
正是因爲商業廣告在商業報上能達到最大的轉化率,報紙沒有官方背景,不用顧及嚴不嚴肅的問題,報紙上可增加的廣告位極多,再加上不俗的銷售量和影響力,不少工商業主都願意花大把的金錢在上面打廣告,所以短時間內,工商報的廣告收入就超過了大唐日報,成爲大唐最賺錢的報紙。
這點倒是出乎幾個工商協會的意料,他們當初之所以想辦報紙,第一是看在李愔的面子上,第二是因爲工商業對信息流通的要求極高,所以纔不惜賠錢開辦了工商報,只是沒想到錢沒有賠,反而還讓他們多了一個收入渠道,這讓幾個協會的人不得不感慨:齊王不愧是財神爺轉世,隨手一個點子就能賺來大筆的錢財!
相比賺錢的商業報,幾大世家開辦的儒報卻是一個反而典型,因爲它是打壓工商業的陣地,所以遭到工商業的一致抵制,如此一來,更沒有工商業主敢在上面打廣告,否則他們的生意也別想做下去了,畢竟沒有人會和一個資敵的商人合作。
不過儒報背後的世家大族對此並不在乎,甚至他們還在儒報上宣稱,大唐日報和工商報以文字賺錢,實在是有辱聖賢、有辱斯文之舉,將有利於學術交流的報紙,變成了只顧着撈錢、充滿了銅臭的工具,實乃報界的恥辱云云。
對於儒報的謾罵,大唐日報和商業報卻一反之前的強硬,反而並沒有出聲,就在儒報以爲對方被自己罵的啞口無言,正在暗暗得意之時,第二天卻忽然接到新聞監察總院的傳單,大意就是他們在報紙上指名道姓對大唐日報和商業報進行謾罵,這種行爲是新聞監察總院所不允許的,責令他們三天內在報紙上公開道歉,同時繳納一笑數額巨大的罰款也做警示,否則將取消他們的辦報資格。
初入報業的世家大族,根本沒想到李愔還有這一手,更沒想到新聞監察總院還有這種權力。任憑他們的勢力再大,也影響不到則李愔掌控的新聞監察總院中,無奈之下只得認罰,在期限的最後一天,在自己的報紙上公開道歉,而大唐日報和商業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十分無良的轉載這一道歉聲明,使之傳到了大唐各地,進一步打擊了世家大族的聲望。
商業報成功的賺錢模式,慢慢的傳播到大唐各地,如此一來,原來那些有些心動的人,立刻轉化爲實際行動,紛紛籌備報紙的開辦。畢竟報紙可不僅僅是賺錢工具,它在賺錢的同時,還能給主辦人帶來巨大的聲望,而這種聲望與影響力,在大部分人眼中,甚至比單純的金錢要寶貴的多。
當李愔從許敬宗那裡得知,越來越多的人準備開辦報紙時,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自得的微笑。在沒有電話、網絡和手機,甚至連電報都沒有年代,報紙無疑是信息傳遞的主要手段,等到全國各地的報紙網絡形成之後,信息的傳遞速度將以幾何倍數遞增,做爲一個後世人,整個大唐沒有人能比他更瞭解信息的重要性了。
說起許敬宗,歷史上對他的評價不高,說他不但貪財,而且爲人刻薄輕狂。不過在李愔眼中,這個許敬宗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當初因緣巧合,本來屬於李愔的專利司郎中之職落到他的頭上,不過專利司中都是原來水泥督造院中的老人,又有李義府這個笑面虎統領,所以許敬宗那個郎中之職坐的並不穩。
不過在他任職的這兩年,許敬宗憑藉着自己多年的爲官經驗,不但將專利司管理的井井有條,連李義府這個表面恭順,實則內中狂傲的傢伙,也對其十分推崇,從一開始的排斥,發展到後來的主動合作,由此可以看出,許敬宗此人的手段。
許敬宗這次之所以擔負新聞督察院的郎中之職,聽說還是他主動要求的,因爲他本來就是耍筆桿子出身,當初就是專門給李世民草擬召書的中書舍人,本身也十分有才氣。因此相比專利司那種地方,他還是新聞督察院這種與筆桿子有關的工作感興趣,所以才向李世民毛遂自薦,而李世民也看重他的才氣和能力,於是就答應下來。
就在李愔正在爲自己取得的成果而沾沾自喜時,卻忽然被李世民召到宮中,兩人在兩儀殿後的書房內密談了好一會,當他從書房中走出來時,臉上卻變得無比陰沉,獨自走到兩儀殿的殿門時,李愔擡頭看了看東北方向的天空,口中恨恨的說道:“范陽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