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澗,合歡派總堂所在。
在繁榮的桃花樹叢裡,精緻巧妙的建築若隱若現,在彎彎曲曲的小徑中,不時桃花樹枝垂落,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一身鵝黃衣裳,柔順衣襟在風中輕輕擺動,更有幾縷細細髮絲,在鬢髮間垂下,微顯零亂,卻似乎更有種莫名的撩人情懷,赫然是魔教合歡派,人稱“妙公子”的金瓶兒。
只見她緩緩地走在小徑裡,周圍空無一人,因爲這個地方,已經是合歡派的禁地所在,是合歡派裡最莊嚴的地方,向來嚴禁普通弟子出入。
即便是她已經成爲的合歡派副宗主,是合歡派最核心的成員之一,若無要事,也不能隨意出入這個地方。
她往前方那幽幽延伸、彷彿永無止境的深深小徑望了一眼,腳步卻忽然慢了下來,看上去似乎有幾分遲疑之意,但終於還是邁步走去。
小徑幽幽,這條路卻是意外的綿長,顯然金瓶兒要去的地方很是僻靜。
金瓶兒小心地沿着這條小徑往前走着,走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像在外面一樣看到有什麼岔路,看來這條路是直接通往她的目的地。
逍遙澗佔地極大,這一條小徑,看着彎彎曲曲,更是通往山澗深處。
直到前方出現一座粉紅色的大殿,非金非石,好似一塊粉紅色的木頭,上面有一副粉紅色牌匾,上書着“尋歡殿”三字。
金瓶兒知道這便是門派的重要之地,當年金鈴夫人來到逍遙澗發現此地桃花盛開,樹木茂盛,而其中的那株桃樹之王,通體粉紅,樹身堅硬,佔地龐大,並且有一絲靈性,欣喜之際,便伐掉準備煉製一件法寶,不過由於樹體堅硬且沉重,煉製法寶太過艱難,只能把桃樹切成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塊,建造成了一座大殿,取名‘尋歡’,本意指尋求真愛,歡度此生,不過後人多誤解爲尋歡作樂,荒淫無度等。
我本將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溝渠。
世人誤解我真意,
唯有愛人知我心。
金瓶兒來到尋歡殿之前,只見門扉大開,裡邊光線充足,供奉着兩尊神像,一尊慈眉善目,微笑而立,一身衣裳被刻的栩栩如生,倒有點像是佛門的觀音菩薩,另一尊卻完全是不同的模樣,猙獰兇惡,黑臉鬼角,八手四頭,甚至在嘴邊還刻着一絲鮮血流下,令人看了不寒而慄。
這便是聖教宗門重地都供奉的神靈——幽明聖母,天煞明王。
而在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寥寥數人,全是貌美如花、撫媚多姿的女子,最多不過三十五歲,正是女子一生最爲美貌的時刻,衆女身前,擺着六張檀木大椅,左右各二,卻坐着三位美婦,居中最前方有一張,卻坐着精緻屋舍裡看畫的美婦,想來便是大名鼎鼎的三妙夫人,她的旁邊
有一張椅子,此刻卻空無一人。
衆女看見金瓶兒到來後,站立的人紛紛行禮,一時間鶯鶯燕燕不絕於耳,坐着的三位美婦也拱了拱手,三妙夫人看了金瓶兒一眼,微笑道:“瓶兒,你來了。”
金瓶兒坐到三妙夫人旁邊後,看了一眼空餘的位置後,盈盈一笑地說:“春桃長老怎麼沒來呀!”
其中一個美婦似乎與金瓶兒非常要好,解釋道:“春桃啊!呵呵,到‘桃花迷神陣’看那個小輩去了,估計那小輩來這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咯咯!”說罷,又忍不住笑了幾聲。
金瓶兒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道:“難道又有凡人誤入陣中?”
旁邊的一位美婦不屑地說道:“凡人有何好看的,就算是普通的修士也不值得春桃親自去。”
金瓶兒更加好奇了,連忙問美婦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
美婦看了金瓶兒一眼緩緩地說道:“這個年輕人與你一般,都在教中擁有莫大名聲,據說號稱什麼月公子,叫常生。”
金瓶兒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嘴裡喃喃地說:“原來是他。”
逍遙澗入口,一株桃樹下。
一位妖媚好看的美婦站在那裡,一雙狹長的眼睛裡極盡誘惑之能事,偏大的嘴巴也顯得充滿肉感,雖然已經是秋天了,但這美婦卻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衫,隱隱約約能看見雪白豐滿的身材,此刻正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常生大殺四方。
旁邊的站着兩位女子,卻是之前守陣的那兩名女子,其中那名粉衣女子狠狠地看了常生一眼後,憤憤不甘地說道:“春桃長老,沒想到這人意志如此堅定,這媚心之法居然對他無用,還被他的怪異刀氣差點破了,而且我的法力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快出來了,怎麼辦?”
原來這名風騷美婦便是春桃長老。
春桃長老眉頭微微皺起,即便這樣,媚意不減反增,一看就是深得媚術精髓,緩緩地說:“掌門要狠狠整治一下這少年,如果他完好無損地回去,那我們也會被掌門責罰,看來得用那一招了。”
旁邊的藍衣少女有些不確定地說:“難道是入心之法。”
春桃長老點了點頭,這少年意志之堅定是我平生僅見,也只有入心之法能讓他失態。
藍衣少女不由地說道:“桃花入心,會勾起心魔,萬一這少年瘋了,那我們怎麼向長生堂交代。”
春桃長老也不禁有些猶豫,而粉衣少女連忙說道:“怕什麼,那玉陽子聽說已經是個殘廢,難道宗主還怕他不成,如果我們就這樣把少年送到宗主面前,宗主怪罪下來,怎麼辦?”
春桃長老點了點頭道:“小粉說道對,就用入心之法對付這少年,我就不相信,他沒有個心動的人!”
藍
衣少女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麼,與粉衣少女捏了個手決,只見常生周圍的赤裸女子如潮水般緩緩退去了,一股更加濃郁的粉紅色氣體包裹住常生,最後連她們三人都看不到常生的身影了。
而常生看到那些赤身女子退去之後,還沒來的急有所動作,就感覺到四周空間變幻,仔細一瞧發現自己的周圍盡是一片虛空虛無的世界。
一片黑暗,無邊無際,沒有光亮,沒有盡頭,常生向前方注視而去,只是在他眼中除了黑暗便一無所有,他看了很久,一直沒有動作,直到最後,他的嘴邊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卻是閉上了眼睛,向前走去。
寂靜重新回到了他的身旁,一片虛無中,迴響的彷彿只有他的腳步聲。
一個人,獨自前行!
“常大哥……”
忽地,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他背後幽幽地呼喚了一聲,剎那之間常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不過他的眼睛仍是閉着,那熟悉的聲音彷彿就在他的身後,柔情無限,幽幽的道:“常大哥,你不理我了嗎,你回頭看看我呀。”
一聲聲低沉卻清晰的呼喚,在他身後傾情飄蕩,彷彿永無止境,不過,吾求長生,不能回頭!
正當他準備邁出腳步的時候,一聲撫媚、滋潤心扉的聲音傳來。
“公子••••••”
無窮無盡,那聲音層層疊疊,一波接着一波,在他身後呼喚着、叫喊着,儘管已經明白了長生的目的,可心裡卻不知不覺地想起客棧屋頂上那種孤獨的寂寞。
千山萬水,一人跋涉;
暮雪千山,隻影獨行。
如果長生,卻要孤寂,這不是他想要的,孤獨的存在於世間,心裡總感覺空蕩蕩的,很難受!
周圍的無窮無盡的呼喚聲,在耳邊呼喚着,縈繞不去,彷彿只要他回頭就不再孤獨,心裡也不再空蕩,聲音不停地誘惑着他,讓他睜開雙眼回頭望去。
“孤獨的行走長生路,真的不可取嗎?”心裡默默地問自己“長生不應該是拋卻種種牽掛、種種累贅,輕裝上陣嗎?”
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迴盪“拋卻之後你還是你嗎?況且情感未必是負擔!”
“真的嗎?也許吧!”
深深地嘆了口氣,帶着幾許明悟,淡淡的微笑着,然後,他繼續邁步向前走去,將所有的聲音拋在身後,任憑那聲音淒涼叫着,他也絕不回頭,不一會兒,聲音漸漸平息下去。
寂靜,終於再一次降臨了。
一個驚訝的聲音響起,從常生身前傳了過來,那是一個動聽的聲音,帶着幾分驚訝、幾分不解。
“你怎麼一點都沒事?這••••••”
常生站在原地,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