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倭賊深入徽州歙縣,抓住倭酋獎黃金千兩!”整個徽州都爲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不少江湖好漢,保正鄉紳,地主豪強,地方團練和民勇,都磨刀霍霍準備抓捕倭酋,畢竟千兩黃金不少個小數目。每個想發財想瘋了的財迷,都不自量力地認爲他們有能力、有資格賺這一千兩黃金。
什麼叫利令智昏,這些發財想瘋了的財迷做出瘋狂狩獵賊酋的行動就是利令智昏,發出狩獵賊酋江湖召集令的明朝政府官員,其實也是向所有響應他們號召的人發出“死亡通知單”。
“偶也要狩獵賊酋,一千兩黃金獨落腰包,一文不花。”上至八十歲的老翁,下至六、七歲小兒都對這事唸唸有詞,而且付諸實施。
王婆留他們萬萬沒料前他們這次千辛萬苦趕到徽州歙縣接應汪直的親屬沒接着也罷,反而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他們將不得不高舉屠刀進行無情殺戮。徽州歙縣、績溪、旌德,涇縣一下子成爲海賊們的屠戮場。王婆留他們本來想“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不帶走徽州一片雲彩。只帶走汪直的家屬。”絕無意製造一場慘不忍睹的血案。
是明朝政/府軍隊無能,官員無能,纔將手無寸鐵的人民綁架上這部戰爭機器,才讓不應該的參與戰爭的人民參與打擊所謂“侵略者”付出慘重代價。而這些責任本該明朝政/府軍隊承擔的,軍隊不能盡責,人民只能遭殃了。
“豬出現了,倭豬來了,我是獵人。各小隊注意,張弓搭箭,準備迎敵……”歙縣市集小巷裡傳來市民們急促不安的暗語聲,同時還伴隨着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這些自詡爲獵人的民勇把王婆留和他們五十二個兄弟當成豬,到底誰是豬,彼此較量過才知道。
正坐在竹林裡的一個明朝指揮官扔掉手中的馬鞭,一把搶過士兵送過來的弓箭,小聲急促喊道:“小心隱蔽,馬上做好戰鬥準備!全殲倭豬,做一大鍋烤乳/豬,夠我們吃一年了,一千兩黃金,咱們這幾百人均分,每人也能分到幾兩,不算少了!”指揮官說到這裡,吞了唾液,好象嚥下一塊肥美的紅燒肉。
王婆留他們經過一天一夜急行軍,到達了目的地──徽州歙縣。
歙縣城座落在一個長滿高大樹木的砂石大山四面包圍着的山谷中,中間大概有幾平方公里的平地就是縣城中心。平地上高高矮矮聳立幾千座民居,縣城的四周也沒有圍牆,周圍也沒有什麼田地,都是丘陵地帶,除了水就是山。與歙縣城相鄰不遠的山谷另一端,似乎還有一個只有幾百戶人家的寨子。
王婆留他們走到新安江的另一頭,也就是離歙縣縣城還有數百米的地方,眼見縣城方向飄起了裊裊炊煙。王婆留命令隊伍停止前進。於是大家坐在路上,由斥侯到前頭探路後再進城,這是海賊們流血教訓得來的經驗。斥侯(偵察兵)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杆長槍象盲人探路一樣進城去敲打動靜去了。在斥侯探路間隙,王婆留他們坐在新安江畔欣賞兩岸風光,眼見新安江水平如鏡,魚兒成羣,深水的地方不時冒出拳頭大小的氣泡,看來這地方有點料。
等斥侯回話的時刻百無聊賴,有海賊提議下河捉魚,於是有十幾個海賊跳入水裡摸魚摸蝦了。這些人剛到河裡撲騰幾下,四周的水面上隨即越來越多的氣泡不斷上涌,冒出了許多青青綠綠的慢慢蠕動的東西,咦,這是什麼?海賊仔細一看,這象是鰻魚一般扭動的傢伙是啥東西啊?
這些青青綠綠的鰻魚一般扭動的傢伙開始攻擊海賊的小腿和大腿了,它們來得異常兇猛。海賊驚叫起來,不住在身上抓扯,血水很快就染紅了水面,大家一邊拍打身子,一邊往岸上跑。
血腥味吸引着青青綠綠的蠕蟲發起猛攻,大多數直接撲上前撕咬海賊的小腿。海賊們不得不離開了那片可怕的水域,身後的水面上還有一大羣象魚一樣游過來的蠕蟲。
“什麼東西,叮人這樣狠?”王婆留上前檢查下水捉魚的海賊的小腿,只見剛從水裡出來的古霸業小腿上還吸着幾條水蛭。
當時下水捉魚從河裡上來的海賊,許多人都覺得身上非常不對勁,由於剛纔過於緊張,他們都沒注意身上有什麼不妥,此刻緩過勁後才馬上感覺到自身的異常。有經驗的老海賊杜瓊章馬上怪叫一聲,並立刻脫下了褲子,天呀!只見自己的兩條毛腿上、兩瓣雪白麪瓜上密密地吸滿着暗紅色的肥/大水蛭,甚至連鳥和蛋上也吸着幾條。
當時下水捉魚的海賊便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打滾,十幾個大老爺們,全體脫下褲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怪叫着尖叫着的亂成了一團,胯/下那玩意隨着跑跳而上下左右大幅度的擺動着。人們說徽州窮山惡水,不宜生存,果然名不虛傳。王婆留看着這既滑稽又可笑的場面,陷入沉思之中。
“不吉利呀,實在太不吉利了。我們怎麼在這裡放血,被這些東西吸血?太邪門了。”曾竹青指着腳丫子上一隻咬着他死不鬆口的王/八愁眉苦臉說。確實不太吉利,連王/八也這麼欺負人。海賊一致認爲這裡有些邪門,歙縣縣城一個行人也沒有,這氣氛有點詭異。
看着倭賊不肯進城,埋伏在民房和竹林的民勇急不可待,有人忍不住放箭射賊。由於距離太遠,射到王婆留所站之處已成強弓之末,根本傷不了人,箭多數被海賊空手接住了。海賊已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襲擊,處亂不驚,沉着用火繩槍和連弩與民勇對射、反擊。民勇伏擊不成,一潰即潰,不上一盞茶工夫就掛了幾十人。
參與狩獵賊酋的民勇發出驚恐的哀嘆聲:“丫的!什麼鬼東西?箭也射不死,大家後撤!”伴着一些低沉的罵聲和埋怨聲,衆民勇慌慌張張住山裡撤退。城裡雖然也可以隱蔽,一旦遭到海賊強攻就麻煩了,民勇的武器和身手都不如海賊,硬拼可謂沒有絲毫的勝算。只有上山,依靠山上的樹林作天然掩體和屏障,或可抵擋一陣。如果出現緊急情況的話,民勇可以死守高地,把海賊打壓在低矮的平地上,讓海賊無法擡頭。
在竹林中指揮狩獵賊酋的明軍指揮官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的眼晴死死盯着江畔的海賊,不甘心地發出撤退的命令:“知會各抓捕小隊,馬上靠攏,全體撤退上山集結,設法退敵……”指揮官已聽過王婆留的威名,知道這股海賊戰鬥力很強。與海賊正面硬拼,他們一點好外也沒有。
衆海賊把民勇打得落花流水,歙縣城轉瞬間就易主了。海賊進城趕到一塊地勢較爲平坦的廣場上,在確認安全後,開始做損失清點,只有幾個兄弟受傷,萬幸無人死亡。但探路的斥侯(偵察兵)失蹤,想必是凶多吉少。衆海賊又花了大約半個時辰小心翼翼搜索附近的建築物,結果發現這裡竟然成爲一個空城,居民早已跑光了,一個人也見不到。當然,居民也跑得非常倉促,衣物都來不及帶上,門也沒關。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衆海賊正滿地找飯吃時,附近牛欄傳來水牛發出那種獨特的咩咩叫聲。吃了近兩天饅頭和幹饃的海賊可以開葷了。衆海賊看到肉呼呼接近兩噸重的大水牛,高興得又跳又笑。當時大家動手把牛宰了,在一個土坡上挖着幾隻行軍竈,上面放着幾隻大鐵鍋,就開始煮肉了了。不一會兒牛雜鍋裡面熱氣騰騰地散發着香氣,連山上聞到香味的民勇也忍不住嗡的一聲,喧鬧起來,大罵海賊喪盡天良,連人家賴以生存的耕牛也宰吃了。
衆海賊們絕不介意民勇的詛咒,你們口才好儘管罵吧,有本事罵死我們。民勇只能逞口舌之利,起勁地罵,據說大罵敵人可以損害敵人的幸運指數。民勇不罵白不罵,打不過你,就唱衰你。
海賊們也知道山上有人,可他們纔不會冒險深入危機四伏的山林與民勇們決一雌雄。爲了表示對民勇們蔑視,海賊們吃飯時還在廣場上擺出幾十瓶從民居搜揀出來的米酒。好象對民勇們示威──你們這裡山野匹夫看清楚吧,老子不怕你們,喝兩盅也能跟你對練。
衆海賊好久沒見到過比拳頭大的肉塊了,牛肉一熟,大家便一哄而上,搶開了。大家甩開膀子喝酒,大幹起來,不一會兒就酒瓶見底。他們喝着酒,唧唧歪歪笑那些民勇無用。幾百人躲在暗處也拿衆海賊沒轍,夠丟面吧?民勇們確實是拿海賊沒辦法,海賊遠戰有火槍,近戰有倭刀,手中只擁有幾柄菜刀的山民自然感到心中充滿挫折感,覺得海賊幾乎無械可擊。
王婆留傳下話去,讓衆海賊嚴格控制飲酒。所以海賊能大口吃肉,酒是不敢多喝的。畢竟他們是在敵人的勢力範圍內,不能過於大意。
酒至半酣,忽見山上走下一個身材略有點肥胖的婦女來。她徑直走到王婆留面前,道了個萬福道:“我今早起牀就聽得堂前喜鵲叫個不停,正在尋思是哪位貴客光臨本府,沒曾想到竟然是汪爺的人馬來了,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王婆留看了看這個只孤身一人前來婦女,感到有些驚愕。衆海賊驚睜朦朧醉眼,呆若木雞看着這個婦女。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年青女人,穿着一件很精緻的粉紅色絲綢衣裳,身材也非常棒,美麗起伏的曲線自胸前延伸到臀/部。衆海賊癡迷地看着她精緻的面部輪廓、妙曼的腰肢和豐滿圓潤的臀/部,心裡充滿着強烈的燥動,真想撲上去做點什麼,但想到她可能是汪直的親屬,或跟汪直有關係,才強壓着那股邪火。
王婆留當時酒還沒醒,就睜大眼睛問那個婦女:“你是誰啊?怎麼會來這裡?”海賊不止一次遭遇到官兵和民勇的美人計,他們常常派個大膽潑辣的婦女到海賊營中,或勸飲灌醉海賊,或下麻醉藥麻痹海賊,然後收拾海賊。──難道這個婦女也是來施展美人計?
婦女大大方方對他笑笑說:“我以前住這在這裡,今晚上睡不着,就跑下山來到這裡坐坐,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