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留眼見鄉巴佬快要勝出,他招惹衆怨,站在衆海盜眼皮底下太顯眼了,就想找個地方躲開。無奈衆海盜前擠後擁,把一片三丈見方的甲板圍得水泄不通,讓王婆留一時半會跑不了。
鄉巴佬跳跳閃閃,沾邊即走,跟屎坑基遊鬥。好在玄武號甲板夠大,容他跳躍騰挪。兩人樂此不疲玩這老鷹捉小雞的遊戲,追逐半晌,那屎坑基額頭已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屎坑基稍停一下,氣哼哼罵道:“鄉巴佬,你真混帳,你有本事就跑回山溝去!停下來,別象娘們這樣跑,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鄉巴佬嬉皮笑臉道:“我會打你的屁股的,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屎坑基唾吐不屑地道:“我靠,打架,還看時候?你有種別跑,乖乖站住!呸,還跑!別讓我逮住你,當心我把你當成娘們草了你。”衆海盜聞此妙言,立時一陣鬨笑。
大家都看得出鄉巴佬故意激怒屎坑基,只見鄉巴佬學着女人扭扭屁股道:“過一會,我要廢掉你的神器,你都變成公公了。你這太監草人家,開什麼玩笑?”
屎坑基大怒,他將拳頭後揚,猛地一拳打擊過來,手臂以乎暴長數尺。這一拳打得虎虎生風,立在屎坑基二丈之外的海盜都感覺到拳風。屎坑基沒有手下留情,如獅搏兔,竟是用盡全力。
鄉巴佬早料他有此一招,見拳頭襲來,急忙縮頭往屎坑基懷裡鑽去。衆海盜以爲鄉巴佬被嚇昏了頭,竟然自己跑到對手懷中找死。那屎坑基亦是大喜,大叫道:“我看你還往哪躲?老子打死你。”那知鄉巴佬左手抓住屎坑基胸衣,左腳頂住屎坑基的膝蓋骨,然後主動往側邊一滾,跌向甲板上。
屎坑基一拳擊空,身體帶着拳勁餘力,按着物理慣性向前衝去。突然,他發現鄉巴佬不僅利用他這一拳巨大的力量,而且引導他這股力量向左側迴旋拐彎。他的身體重心全在左腳上,而他左腳膝蓋骨卻又被人猛地截擊停止運動,身體自然山倒地塌般倒地。巨大的物理慣性還加上對手故意引導產生的加速拉力,讓屎坑基一頭往地上栽下去。
“轟隆”一聲,屎坑基一頭撞上甲板。那甲板是堅硬的楠木做成,屎坑基的狗頭最硬,也硬不過木頭。額頭毫無懸念撞出一個青紫發紅的肉丸,閃着豔麗的紅光,好象快要“爆漲”了。跌得發昏十一章的屎坑基本能地用雙手護着襠部,這蠢貨沒有忘記鄉巴佬說過踢他蛋蛋的恐嚇話。這樣一來,屎坑基的臉部門戶大開。
那鄉巴佬嘿嘿一笑,說聲:“謝謝!”
謝謝?屎坑基莫名其妙,謝我什麼呀?
“謝謝你把臉湊上來讓我隨意攻擊。”
就在屎坑基愣在當場瞬間,鄉巴佬突然伸出兩指往屎坑基眼睛輕輕一戳。屎坑基眼睛立時一陣劇痛,人在地上不停翻滾起來。他眼睛被擊中,無法視物,惱火起來,跳起來揮拳亂抓亂揍,嚇得衆人紛紛躲避他。屎坑基憑感覺向前衝,打了幾拳,腳下一空,一頭扎入海里。多虧海邊水並不深,屎坑基又是善泳,並無大礙。有人下水把他撈起,安慰幾句,送到船艙休息去了。
就在衆海盜一片詫異之際,侯毛帶頭鼓起掌來,莊嚴宣佈:“鄉巴佬贏了,大家祝賀他吧,哈哈。”整船人只有他最高興,幾乎一文不花,淨掙幾千兩銀子。看來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他肯定是數銀子數到手軟。侯毛賠了犬太郎等幾個買鄉巴佬贏的海盜,帶着一大堆銀子回他的船艙牀位歇息去了。
看着侯毛得意洋洋走了,哪些下注賭屎坑基贏的海盜都氣歪了鼻子。他們都遷怒王婆留,怪他多嘴替鄉巴佬出主意。要不是王婆留多管閒事,他們不可能輸!一個倭寇輸得直跳腳,甕聲甕氣地指着王婆留回首對其他海盜大喊道:“都怪這小子多嘴,損人不利己,可惡呀!抓住他,揍他一頓。”
“抓住他!我要剝這小子的皮。”
“抓住他!扯這小子的雞蛋。”賭錢輸紅眼的海盜們對王婆留恨得牙齦發癢,大家都想把他逮住痛打一頓。
王婆留上竄下跳,跑了幾圈,玄武號海船雖然大得可以溜馬,但跑來跑去還是在船上兜圈子。總不能跳下海里去游泳吧?王婆留身上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至少得休息半個月才能復原。眼下他不能跟這些海盜動武,而這些海盜偏又不肯放過他,個個想跟他動真格玩幾招。“嗨,夥記,你們好,別介意。不過是幾兩銀子而已,以後有做生意的機會,再掙回來就是。”
“說得輕鬆,這是我們的血汗錢,被你幾句話便壞了財運。這麼可惡,你不覺得你欠揍嗎?”這些海盜並不覺得自己拿血汗錢賭博是件大錯特錯的事情,反怪別人多嘴壞事,壞了他們的財運。強盜嘛,當然用強盜的邏輯思考問題,當然不可理恕。
“小子,乖乖趴下來,讓我們揍一頓出口惡氣,就饒了你。”衆海盜對王婆留緊追不捨。
王婆留慌不擇路,到處亂闖,跑到玄武號頂層一個閣樓上,看見閣樓大門半掩,不假思索鑽了進去。正要關門,忽聽得有女人尖叫一聲。這非同凡響的女高音,尖銳得幾可刺破人的耳膜。叫聲穿過窗口,越過海面,直上雲宵。驚起一灘頭沙鷗,嚇得這些膽小的鳥兒也嘎嘎大叫,落下一地鳥毛。
王婆留一擡頭,才猛然發覺他誤入女孩的閨房。但見眼前一個女孩把身上的唐裝褪下,打算換回日式和服。王婆留誤入這女孩房間時,女孩正光着上半身站在西洋鏡前搔姿攏首,試穿和服。女孩雪白惹火讓男人身體痠軟發酥的魔鬼身材,胸前那對碗口大小的白玉包子大小適中,與頭頸、身體、手臂、皓腕形成一個勻稱的完美的整體,讓人百看不厭。王婆留只看一眼,目光就捨不得避開。這一刻,王婆留長大了,同時發覺他已是個男人了。原來女孩的身體是這樣漂亮完美,這樣引人注目,這樣神奇耐看。
眼前這位女孩正是汪直義女、海賊御姐沙雪櫻花。沙雪櫻花看見王婆留不打招呼直闖入門,連忙抓起和服擋住胸口,用倭語嘰裡呱啦罵了一句,眼裡露出一絲殺氣,讓人覺得她不是個好惹的角色。隨後追着王婆留進來的幾名倭寇,沒有王婆留那麼幸運和好豔福,他們只看見沙雪櫻花光着肩膀手臂。饒是如此,他們也覺得自己好象犯了大錯。他們知道沙雪櫻花的本領,很是識相。眼光從盯着沙雪櫻花的胸部逐漸退卻到這女孩的腳趾上,全都低下高昂的頭顱,甘心雌服。誠惶誠恐地道歉告退。
沙雪櫻花一面憤憤的轉身,一面旁若無人地將一身白緞底胸前繡粉色櫻花的振袖和服穿上。足蹬木履,把船板踢踏得梆梆作響。雄赳赳,氣昂昂地撲到王婆留面前,一張精緻的淡施胭脂的瓜子臉帶着冷笑,揚手噼裡啪啦給在場的海賊每人一個耳光。王婆留摸摸熱辣辣的臉頰,沒說什麼,畢竟是自己不對,誤入女孩的閨房。既然已開眼界看到好東西了,也該知足吧,不應該再強詞奪理伸辯什麼了。
那些吃過耳光的海賊夾着尾巴準備逃跑了。
“站住!”沙雪櫻花把腳一跺,把地板蹬得怪響,叉腰大發虎威。“誰叫你們走?不知好歹闖入老孃的地盤,佔了老孃的便(宜)就跑,沒有這種好事。”
“大姐,你說怎麼辦就是了,饒了我們就行。”衆海賊如泄了氣的皮球,一點脾氣也沒有。
“算你們識相,好吧,饒你們一次。這樣吧,每人賠我一百兩銀子,有現錢的給現錢,沒現錢先記帳,從你們的餉糧中扣除。”沙雪櫻花扭絞雙手緊貼着窗戶站立,如觀察臺上佇立的木頭,那麼的固執,又是那麼的冷酷無情。措詞嚴厲,幾乎不容別人置喙。
王婆留一聲不發,伸手入懷,掏出一百兩銀票遞給沙雪櫻花。男人做事要有擔當,該負責的時候勇於承擔責任。已經看見人家雪白白的玉包子了,就算沒吃到嘴上也值了。沙雪櫻花沒控訴王婆留耍流泯,要告官讓他坐牢,只提出賠一百銀子,夠便(宜)了。王婆留覺得很值,爽快地交錢了。
沙雪櫻花撅着櫻桃小嘴,睜大眼睛,把王婆留遞給她的一百兩銀票小心亦亦看了幾遍,好象擔心收到假銀票。直至確認王婆留給她的銀票是真票子,她臉上才稍露一絲不易讓人發現的喜色,心滿意足把銀票揣入腰中的兜袋。
“大姐,你少收幾兩行不?我們已經輸了錢,現在又賠你一百兩銀子,我們可虧大了。”那幾個誤闖沙雪櫻花閨房的海賊唧唧歪歪,想跟沙雪櫻花討價還價。
“好呀,願賭服輸,輸了就不要遷怒旁人。你們鬧到我房間是什麼意思?丫的,我警告你們,這是先禮後兵。”沙雪櫻花說到這裡,倏爾摘下掛在牆壁上的倭刀,虛劈一下,厲聲喝道:“不服氣呀,我叫你服氣,永遠不生氣。誰敢再說半句廢話,可別怪我沙雪櫻花的倭刀無情。”沙雪櫻花的臉上已現殺機,誰不服她,跟她頂嘴,她就殺誰。
衆海賊都知道沙雪櫻花的倭刀有魔性,他們打不過沙雪櫻花,只得乖乖的向這不講人情的女強盜繳納一百兩銀子。惡狠狠地瞪了王婆留一眼,垂頭喪氣走了。
沙雪櫻花──這個掌握無數海盜命運的大御姐,不僅美麗異常也極度危險。她的個性霸道、潑辣、冷酷無情,甚至是蠻不講理。她與人相處,要的是秩序和服從,而不是給予海盜一付溫情脈脈善解人意的母性仁慈關懷。你看到她那美麗外表都是假像,她隨時露出骷髏一樣猙獰恐怖吃人的兇相,毫不留情撕咬那些不聽她命令的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