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陽在黑雲裡放射的光芒,透過黑雲的重圍,替黑雲鑲了一道發光的金邊。
“時辰要到咯。”
金蟾道人精神飽滿的伸了個懶腰,看了王重陽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
罕見的整理了一下衣冠,來到三清像前跪下。
“師傅在上,金蟾馬上就要來見你了,我可是將咱們華山道統傳了下去,不像師兄弟他們撂下攤子就跑去遊戲人間。
以後咱們華山道統要是人丁興旺,香火鼎盛了,可大都是我的功勞。
重陽是個好孩子……”
王重陽起身站在金蟾道人身後,微低着頭,不言不語。
漸漸的,金蟾道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師傅……”
王重陽輕叫一聲,卻沒得到半分迴應。
寒風像一把鋒利的劍在空中飛舞,吹打着樹葉,發出尖厲的叫聲。
一片片小雪花慢悠悠地飄落下來,像那美麗的銀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王重陽任由雪花落在身上,浸溼衣衫,抱着金蟾道人的屍體,往後山思過崖而去。
華山自古以險峻著稱,四面都是峭壁懸崖,僅有一條山路曲曲折折的通向峰頂。
洪七獨自一人率先到達山腰處,卻遠遠看見林朝英躺在崖邊的一株細長的松枝上。
下方就是萬丈深淵,風吹的松枝不停搖擺,林朝英卻能緊緊依附在松枝上,可見其定力以及輕身之術有多高絕。
洪七也不意外林朝英會在此處,畢竟人家是全真之人,陪着王重陽來華山也是應當。
雖然心中有些許怨恨對方當初讓自己在武林同道面前丟臉,但考慮到對方實力遠超自己,也不敢得罪。
這麼多年忍的事又不只是這麼一件了。
趁着路過時,拱了拱手,笑臉相迎道:“林女俠。”
林朝英瞥了洪七一眼,輕哼一聲,“你怎會來此,莫不是還想找我王師叔麻煩。”
洪七微微一笑道:“林女俠誤會了,洪某是受師命前來,給重陽真人送上華山地契。
要不是師傅來信,洪某也想不到重陽真人與洪某同出一門。”
“沒想到華山道門出了你這麼個敗類,上去吧,以後不要對外言及你是道門之人,你就做好你的丐幫幫主。”林朝英頗爲厭惡的擺了擺手,閉上眼睛繼續假寐。
洪七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繼續往山頂走去,腦海中回想與林朝英照面的幾次場景。
全真太學外那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好自爲之。”
武林大會上的拳腳相加,以及剛纔那種厭惡的眼神。
她知道,她一定早就知道了。
……
道觀外,洪七看着雪地上的腳印,心裡已經猜測到王重陽幹什麼去了。
也不打算跟過去,得等幫手都到場才行。
信上約好的便是這一天,相信那些人應該不會失約。
走進道觀盤膝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洪七突然睜開眼,只見道觀門口立着一身影,擋住了外面的風雪。
“洪兄倒是來的早,不知重陽真人在何處。”
來者正是大理太子段智興。
“重陽真人還有些事,咱們在此等候便可。”洪七起身拱了拱手道。
不一會,在山腳相遇的歐陽鋒與黃藥師聯袂而來。
林朝英並未爲難他們,在林朝英眼裡看來,他們幾個還對王重陽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只是對歐陽鋒沒擺什麼好臉色。
道觀內,四人圍坐在篝火四周,洪七輕咳一聲道:“鋒兄、黃兄、段兄,咱們四人聯手,此事算是有了幾分勝算。
可惜鐵掌幫幫主裘千仞正在閉關,聽說即將突破瓶頸,神功大成。
咱們卻是少了一份助力。”
段智興搖了搖頭道:“無妨,神功秘籍有德者居之,盡力而爲便是。”
其餘三人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
雪停了,雲散了。
背靠三清神像盤膝而坐的洪七睜開雙眼,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另外三人皆紛紛轉頭望向門外。
只見道觀外的懸崖邊,王重陽揹負雙手,背對着道觀。
雙腳站在厚厚的雪地上,卻沒有絲毫沉陷。
四人接連走出道觀,來到雪地裡。
“看來洪幫主並不是專程來送地契的。”王重陽緩緩轉過身,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洪七從懷中將地契取出道:“重陽真人,按華山道門的輩分來算,咱們也算得上是師兄弟。
這華山地契本就屬於洪某這一脈,師傅吩咐我將地契交予你,洪某理應遵守。
可就是心裡覺得有點不公,你也知道,洪某出身卑微,爲人是小氣了點,改不了。”
王重陽瞧了瞧洪七手中的地契,搖頭道:“你若是想用華山地契換取九陰真經,那可就大失所望了。
九陰真經非貧道能擅自處置。”
洪七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自己是王重陽,也不會答應用絕世神功換地契。
隨即輕笑道:“重陽真人誤會了,上次終南山一別,洪某一直渴望有機會能與重陽真人過過招。
洪某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知曉重陽真人武功蓋世,非洪某所能匹敵。
於是今日叫上了這幾位高手,準備一同領教重陽真人高招。
若是我們輸了,地契雙手奉上。
可若是僥倖勝了重陽真人一招半式,還請重陽真人將九陰真經拿出來,給我等開開眼。
真人覺得這樣可還行。”
王重陽點了點頭道:“你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可惜諸般算計到頭不過一場空罷了。
你們上吧,早點解決,貧道還要爲師傅守孝一段時間。”
四人相互眼神示意一番,拉開身距,凝神戒備。
黃藥師袖中的石子悄然滑落至手心中,屏息注視着王重陽,尋求破綻。
歐陽鋒運轉毒功,將最新研製的散魂毒從儲存毒藥的經脈逼至掌心,同時四肢撐地,開始蓄力。
洪七擺出降龍十八掌的起手式,也不輕易進攻,準備等個出頭鳥。
段智興倒是無所顧忌,一身所學的武功幾乎都是擅長與人剛正面,再加上身爲太子,想那些陰謀詭計,太掉價了。
當即輕喝一聲,“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