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辰立即召開海市全體主事的會議,這下散佈在海上的和中原各地的海市各家分店的主事都匆匆忙忙地往東海奔去。海市雖然經營廣泛,貿易量十分巨大,但各分店的主事卻都是東海諸部的人,一多半的人對大商的認識都是複雜和矛盾的。還有一少部分的人對大商卻是仇恨,要不然當初派了夭桃去商都開設蜃境齋的時候,就不會特意又下了秘術,就是怕她去了之後不聽從宗主的號令,自己胡亂做些什麼事情,弄得海市的生意有所損失。
但是現在,海市原本隨着大商強盛而擴大的生意和開闢的商路,都被商人佔了,生意也被商人搶了大半。這下海市諸分店都十分不滿,幾次上報宗主,要和大商討個說法。原本這次東海漁船的事件,就是海市故意扣下,想要借題發揮,讓大商給個說法的由頭。可是沒料到鬼方此時卻對大商發起了進攻,商王對海市根本毫不理會,轉而應戰。
這時海市各位主事都來到了東海,進了宗主敖辰設下的幻境中,此地他們是來得慣了,絲毫不被幻境中的幻象所迷,反倒是很多人看到這裡的幻境更加瑰麗了,紛紛祝賀遠瀛齋的主事焦仁,說焦蟬的修爲日漸精深,不日便可離開離耳,上陸來行走。
焦仁微笑頷首,爲女兒的清修甚是自傲。他又身爲宗主身邊的近臣,與敖辰走的十分親近,心裡早有將女兒送給敖辰爲姬妾,但是他們鮫人在沒有高深的修爲,根本不可能與人交合成婚,因此就將這念頭暫且擱下。
焦蟬對父親的這種想法很是不恥,她雖是一個鮫人,卻心地善良,靈巧聰慧。她自小就聽說過敖宗主姬妾衆多,就連那樣高傲清冷的夭桃姐姐,也被宗主棄若蔽履,遠遠地攆出東海去了她最厭惡的商都。
但是焦蟬也不明白,夭桃姐姐爲什麼幾次都幫了商王,還有那個可以御使太陽火精的女子。提起商王,她不由得想起了昭哥哥,聽父親說,他現在成爲了商王,而且還將大商治理的日漸昌盛。焦蟬撫摸着自己的秀髮,覺得當年取下的那一綹頭髮也算沒有所託非人。一早就知道昭哥哥是個不一般的人先前聽宗主說要請商王來東海商談事情,焦蟬心裡還激動了好些日子,可是看到宗主的樣子,好像與當年十分不同,她又爲子昭的安危擔心起來。後來聽說大商與鬼方打起來了,一定是來不了東海了焦蟬雖是鬆了口氣,可又覺得有些失落。
現在海市敖宗主將各部主事,和各族族長全都召集到了宗裡,怕是要有大事發生。焦蟬守着宗裡入口的幻境,眼見着這許多人一起都進了宗裡,宗主將後院的珍寶瓊林都開放了,特意爲款待這些各部族長和各位主事。
夭桃自從上次倒在了宗裡,就不時在這裡養傷,上次更因爲王都的蜃境齋已經封閉,所有的人員貨物都已經運回東海,她更是直接留在了宗裡,這下精神倒是日漸好了起來。這次各主事都來宗裡商議事情,夭桃更是忙前忙後的張羅,似乎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敖辰的妻妾。
焦仁見了夭桃更是不住諷刺,“我說桃公主,你這算什麼事啊要說你是一店主事便罷了,可是你的蜃境齋現在也沒有了,也不算的什麼主事了誰不知道桃公主的蜃境齋這些年不過是裝幌子罷了,哪裡爲得海市掙過什麼利益好處也不知道這些年宗主爲桃公主補貼了多少珍寶”
夭桃素來與他不睦,知道在焦仁嘴裡也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好在現在她並不在王都,不用受那秘術拘着。可就是這樣聽了焦仁的話,她心裡也十分不好受,但是也不願與他爭吵,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嘆息道:“我的事情不勞國主操心,不過是幫着宗主幹些事情,哪裡就想了這麼多國主還是要爲自己的事情多操些心,眼下海市不只一家店面有虧,前些年囤積的貨物賣出去多少商人同樣的東西可是比咱們便宜不少啊若是海市再繼續守着原來的老規矩,怕是會越來越糟啊”她回頭又深深看了焦仁一眼,故意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這才又說道,“要我說,國主也不必爲小蟬苦心籌謀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宗主身上,就算是國主硬將小蟬送到宗裡,小蟬多半也會逃的。你們鮫人的性情,不是最爲暴烈嗎”
這幾句話如針刺般刺到焦仁的心裡,他也知道夭桃這話不假,可是就算如此,離耳這樣的小國依附海市生存,若是不能和宗主建立真正的親密關係,如果一旦發生什麼,最先被捨棄的就是他們
夭桃見焦仁被她的話堵得一言不發,心下微微得意,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就自己離開了。
焦仁很快就恢復瞭如常神色,繼續笑容滿面地迎接各方來賓。
焦蟬其實早已修煉到了可以上岸的程度,她還是不想告訴父親,就怕父親會讓她直接進宗裡。雖然自己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人,可還是不想侍奉這個性情古怪的宗主敖辰。父親與桃姐姐的這一番對答,當然一字不差地傳到了離着不遠地焦蟬的耳中。她對夭桃所說深以爲然,父親那樣的心思,自己也是無可奈何。但是焦蟬的心思很快就被宗裡那些主事族長的話吸引住了。
只聽見一個人說了一句:“宗主這般猶豫也不知道爲何直接向大商宣戰便是弄這些彎彎繞繞做什麼只要商王”他的話立刻被一個人打斷了,“什麼宣戰海市在大商有多少商鋪已經撤了出來要是開戰的話,那這些物品是一定保不住了還是好好回家去比較好”
宗裡來了這麼多人,議論聲越來越大,像是要把這屋中的精美陳設都驚得摔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