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長青門被以清風閣爲首的中原修真聯合剿滅之後,厲血老怪的魂魄被鬼冥趁機打劫而走,自此魔教四門就又少了一門,而一向呼風喚雨囂張橫行的林秋風,也就如同一個喪家之犬般四處的逃亡,在中原一方面他害怕中原正道修真的追殺,一方面又擔心鬼冥的煉鬼教對他追捕,一時之間當真是宿夜難眠,幾乎到了走頭無路的地步。
無奈之下,林秋風劍走偏鋒,知道自己再無法在中原混下去,唯一的途徑就是遠離中原,他盤算了一下,極北寒地根本無法生存,而極西又是煉鬼教的老巢,唯一能去的,就只有這南荒了。
這人也是狡猾多端,打定主意之後,便來到這十萬大山之邊,平時極少走動,只尋時機能逃出中原避禍南荒。本來這中原與南荒有十萬大山爲屏蔽,根本無法通過,但恰巧中原修真聯合彌補封印失敗,被鬼冥攪的一蹋糊塗,使得封印失效而通道大開,以林秋風的本領,通過此地便是易如反掌了。
就這樣林秋風爲避禍而來到了南荒,等他到了南荒,才發覺這裡已經成了清風閣的地頭,若是想長久的安穩下去,必須找到一個靠山。林秋風本就擅長心計,他暗自裡觀察,發現長昊地位頗隆,又與清風閣神離,知道這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了,於是他又通過種種的手段,巧造時機避在了長昊的門下,藉着長昊的羽翼安逸悠閒的在南荒逍遙。
初次見長昊的時候,他曾說自己是魔教長青門的門主,又將魔教的一些事情講給了長昊,而長昊也需要這樣的人來協助自己,所以兩人也算是一拍而合。
只不過如今長昊當真要林秋風把門人召集起來,這就讓林秋風大大的頭疼了,他謊稱自己是長青門的門主卻也無妨,畢竟當年以他的身份接替厲血的位置是遲早的事情,但問題在於如今的長青門早已經是煙消雲散化爲烏有,又讓林秋風到什麼地方去召集。
但若讓林秋風放棄現在的一切,林秋風也是斷然不原一做的,畢竟經歷了一番的逃難,林秋風實在是再不願意過那種整天提心吊膽的生活,在這裡雖然沒有如當年那般的舒適,但至少可以讓他安下心來,修行一途最講安靜,即便是魔門也是如此,儘管長昊對他呼來喝去,但也超不過當年厲血老怪,所以林秋風並不打算走。
其實在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計較,據他所知魔教如今四門當中尚有兩門存在,便是陰符門與合歡門,這兩門實力雖遜與長青門,但好歹並沒遭受到打擊,而且當日青丘山一戰,這兩門之主九幽和妙音回去之後也立刻率弟子遷離,生恐正道修真乘勝追擊。
若遷離的話,那麼南荒無疑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既然自己能想到這裡,那麼他們也絕對能想到這裡,若這兩門中哪怕有一門在的話,自己就可以交差了事了。
林秋風此時到是起了鋌而走險的念頭,心裡暗下決心,決定先用魔門的手法召集一次,若實在是召集不到人,那時候再走也不遲,就憑長昊那點微末的法術,也奈何不了自己。
打定了主意,林秋風反倒是安心下來,他知道長昊也是聰明過頂的人,若是自己一味的長時間拖延,反到是適得其反了,所以他很肯定的告訴長昊,再過三天,便開始施法召集本門之人。
見林秋風說的如此肯定,長昊也就不再懷疑,畢竟此時他的身家性命也都掛在了這個人的身上,之前自己在狼王大帳之中鋌而走險說了這番話,全是建立在林秋風的基礎之上,若他看走眼了,那也就意味着一切計劃全告失敗,大殷再不會有反攻立朝的機會,而自己也必然被狼王千刀萬剮。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事,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三天,這三天裡,長昊固然是心急如焚,林秋風也並不好過,事實上,這三天裡,他趁着走動的機會,已經以魔門的秘法處處留下了記號,以希望能被其他兩門的人看到。
只可惜三天過去了,林秋風並沒有如希望的那般看到同門人所迴應的記號,他一邊是懊惱不已,一邊開始尋思着如何的脫離這個地方來,畢竟自己已經瞞不過去了,恨只恨其它兩門的人,竟然沒有如自己猜想的那樣來到南荒。
第四天晚上,一如繼往的風沙漫卷,南荒的風沙就如同一個從不知疲倦的孩子一樣,每到夜晚的時候,都會如約而至。
林秋風和長昊兩人站在帳篷之外,按約定今天晚上這個時辰,林秋風就要如約的施法召集同門,此時長昊有些忐忑的看着林秋風,心裡也是有些的緊張,這個年輕人給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狡猾,即便連自己的閱歷都有些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現在長昊在心裡暗暗的唸叨,只希望大殷王朝列祖列宗保佑一切都是真的,這樣自己就可以一路高歌挺進中原了。
他哪裡知道,林秋風的心裡又是一番的打算,這位林公子當真是狡猾且陰損,此時此刻他仍是不慌不忙,準備以魔門之法爲長昊表演一場絢麗的法術,然後藉機逃之夭夭,這場絢麗的法術也算是對長昊這段日子的報答了。
一切如計,林秋風站在風沙之中,口中唸唸有詞,雙手自腹部合攏,若握住一個東西一般虛捏在了一起,隨着口中的咒語越來越長,那雙手也緩緩的向上移動,從腹部至胸口,又到眉心,最後緩緩的舉過了頭頂,那姿勢就彷彿有沉重的東西被握在手中一樣,異常的緩慢。
隨着那雙手舉過了頭頂,在林秋風的周圍忽然無端生出一連串的光芒來,那光芒一串串的生出,如同螢火蟲託着長長的尾巴一樣,不住的在林秋風的周圍轉動,即便是那南荒的風沙,都無法將其吹散。
遠遠望過去,此時的林秋風就如同一個佈滿了光環的神人一樣,讓人目眩神馳。
長昊瞪着眼睛看着這一切,初時還頗有些的緊張,但看到此處,已經當真的覺得林秋風這人所言不虛,只這一連串的動作,就讓人生出一種神秘的感覺來。
長昊雖然爲人城府,但對於修真一途卻是陌生,本身自己也不過是初有小修,還是因爲大殷皇族所延續下來的古老血脈必須如此。
此時的林秋風這般施法若是落在行家眼睛裡,只不過是如同雜耍的擺弄罷了,可長昊卻是信以爲真了。
眼看着林秋風在一圈圈的光環下,那舉過頭的雙手猛的一張,只見一捧亮麗的光華從手中急射而出,直直的彈射到了高空之中。
長昊驚訝的看着那光華脫手而出,竟是有如此這般的力量,似已經爬到了雲端一般,猛的炸開,頓時長昊的眼睛裡一片豔麗的光芒,就如同節日的焰火一般,五彩斑斕,照的天空美麗至極。
“當真是魔教秘法,神奇的妙不可言啊!”長昊有些壓制不住的激動說到。
林秋風心裡暗自好笑,心想等我凌空而去你就會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妙不可言了。
原本打算待那捧光華在天空散開達到極致的時候,林秋風自己伴着周圍那數道的光環冉冉而起,最後飄然而去,此時眼看着那捧光華在空中爆出一片豔麗的光芒,只稍待瞬間林秋風就要冉冉而起了。
此時林秋風和長昊,各懷不一樣的心情,都不由得擡頭看着頭頂那光華,只見那光華在空中一爆之後,竟又連着一爆,將天空照的光豔奪目。
卻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的疾風捲起,似平地生出來的一般,猛的向那片光芒捲去,竟眨眼之間就把那一片的光華卷的滴水不留。
長昊和林秋風乍見此變,頓時齊聲發出一聲驚叫,長昊驚叫在於這魔門秘法竟難道會被風吹散嗎?而林秋風則是自家人知自己家底細,這光華全由法術而來,尋常的風絕對無法將其撼動,這股的疾風必然是修真之人所爲,可這時候又會有誰來壞自己的事情,難不成自己一番的折騰,當真把其他的門人給引過來了?
怎麼也覺得是不可能,林秋風心裡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覺來,彷彿自己已經完全被人猜穿了一樣,而自己就如同一個小丑一樣。
“何方的道友,何故壞我大事!”林秋風大聲的喊到,那聲音之中難以掩飾的流露出了一種的心虛。
長昊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林秋風的表情,知道肯定是出了問題,他怒目看着林秋風,大聲的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是說你有魔教秘法嗎!”
卻在這個時候,半空之中忽然傳出來一個聲音,與其說是傳出來,到不如說是飄蕩下來的更爲貼切,那聲音就如同無根之萍一樣隨風而蕩,完全讓人把握不到確切的方位,就彷彿四面八方都是人,用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語氣節奏說着一般無二的話一樣。
“他確實……是魔教中人……也確實有魔……教秘法……”
這聲音就如同鬼魂一樣突如其來,長昊頓時覺得全身的寒毛都炸起了一樣,一陣陣的冒出了冷汗來。
即便是林秋風,此時聽到這聲音,心裡也生出一股的寒意來,向來魔教中人是與那些陰魂鬼魄打交道的,所以林秋風本無須如此的害怕,只因這聲音讓林秋風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他壯着膽子以魔門之法傳音問道:“來者可是陰符門的人?”
那聲音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來,說道:“陰符門……陰符門此時在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那些的縮頭人,不提也罷……”
林秋風聞言更是害怕,只覺得若當真是心中想的那個人的話,那自己可能真的就到此爲止了,一想到這裡,他頓時升出一個念頭來,那就是逃之夭夭,再不管什麼長昊,還是能保住命要緊。
一念至此,林秋風剛要施展長青門的遁術離開這個地方,忽然聽得那聲音又傳出來說道:“上次你便是這樣走的,這次你還要如此嗎?”
聲音一斷,隨即又響起:“林秋風,你也太目無尊長了,好歹我鬼冥也是一教之主,難道你不拜一下就要走嗎?”
“鬼冥!當真是鬼冥!”林秋風聽到這兩個字,頓時兩腿如同變成石頭一般,再也沒辦法邁出去半步,更不要說逃走了。
自己逃到南荒來,其中相當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這個名字,卻沒想到逃到了這裡還是碰上了,十萬大山一戰,他竟然安然無恙……
再看半空之中忽然化出一團的黑霧來,那黑霧一出,周圍的風沙頓時消失無聲,似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只見那黑霧緩緩的落下來,隨即只感覺周圍的空氣一陣的窒息,彷彿都被這團黑霧抽空了一樣,再看那黑霧之中,緩緩顯出一張臉來,卻正是鬼冥。
林秋風眼看着這張臉,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覺一樣,再也動彈不得。
只見黑霧緩緩移到林秋風近前,那張臉竟似乎貼到了林秋風的臉上一樣。
“你眼中,當真沒有我這個長輩存在嗎?”鬼冥隱藏在黑霧之中的臉似平淡的毫無表情,但語氣卻是冰冷的嚇人。
此時的林秋風,哪裡還能回答半句話出來,只牙齒咔咔的打顫,完全廢掉了一樣。卻是長昊,眼看着憑空出來這麼一個怪人,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但看林秋風的表情顯然是恐懼之極,暗猜莫非兩人是仇家也說不定,但看來者不善,自己還是先走一步的好,免的城門失火殃及到自己。
長昊看也不看林秋風一眼,轉身便要走。忽然聽見那個怪人說道:“那個人,你站住……”
長昊一愣,回頭看了看隱藏在黑霧之中的鬼冥,傲然說道:“你是在喊我嗎?我們並不認識吧……”長昊雖無修法,但一身的皇族之氣卻是浩然而在的,畢竟當年大殷立國八百載,那皇族的血脈非同一般。
鬼冥嘿嘿一笑,卻也不答話,那黑霧中的臉上下不住的打量着長昊,半晌,忽然發出了一聲怪笑來,似高興之極得意之極。
長昊怒道:“妖人,你笑的是什麼!”
鬼冥聞聽更是狂笑不止,這一來連林秋風也忘了害怕,奇怪鬼冥爲何如此發笑了,在他的記憶當中,鬼冥最是陰冷,極少有如此狂笑的表情。
他看看長昊,又看看鬼冥,一時間也是發呆一樣不是所措。
過了好半天,鬼冥才收住了笑聲,只見黑霧之中那張臉呈現出一種的喜色來,他又看着長昊,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真沒想到,這裡當真有皇族血脈……當真是沒想到……”
長昊怒喝一聲,說道:“既知我的身分,就該禮敬纔對,狂徒竟敢如此!”
鬼冥嘿嘿一笑,說道:“你的身分?你的身分在我的眼裡半點的用處都沒有,到是你的身體,纔是我想要的!”
他又看了看長昊,口中不由得讚歎的說道:“不錯,真是不錯,既擁有皇族血脈,又是一副的好身體,這真是天賜與我的,不用之則爲不敬啊!”
長昊不知道鬼冥要做什麼,但這話的意思卻能明白,他頓時心裡一驚,暗想難道這人要將我的身體據爲己有不成。卻剛剛念與此,忽然眼前一黑,只見那團黑霧已經瞬間的飄到了自己的眼前。
長昊大驚失色,張開嘴剛要大喊救命,卻是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見那黑霧竟趁這長昊張開嘴的一瞬間,直接從口中灌入。
此時的長昊,就如同被定住了一樣,身體向後仰,臉對着天,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含着無限的驚懼,而嘴則大大的張開,就如同在吞食一個生雞蛋一樣,只見那黑霧之中早已經看不到了鬼冥的臉,只化成柱形魚貫而入,直從長昊的口中進入到了他的身體。
站在旁邊的林秋風此時也是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想到鬼冥竟然會對長昊的身體感興趣,此時他想趁機逃走,可鬼冥在方纔的一瞬間,彷彿施展了什麼法術一樣,任憑自己如何的掙扎,都是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逃脫的大好時機錯過。
只可嘆長昊,窮盡了心力試圖以力打力來重新建立大殷,卻沒想到自己竟是爲他人做嫁衣裳,不但勞而無獲,最後連身體都被人所佔據。
黑夜之中,長昊的身體漸漸的從僵直又恢復正常,那彷彿被人拗起的身體如今又直了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一雙眼睛裡驚懼的神色一轉而不見,取而代之的而是一閃而過的黑色。
他轉過身來,忽然看着林秋風笑了起來,這笑聲在這南荒的黑夜當中,竟是如此的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