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徹談

回到家裡, 小心翼翼的把相機放好,蘇卉仰頭倒在自己的牀上,還是家裡舒服, 真想長睡不起了。沒過多久, 夏子川就拍拍她的肩, 把她叫醒, “乖, 先去洗個澡,給你放好洗澡水了。”

她很聽話的去浴室,泡在溫暖的浴缸裡, 洗去一身的塵土和疲憊,從明天起, 自己要努力變得積極, 過去的阻力已然存在, 只有自己變得強大了,才能繼續走下去。

吹乾頭髮的時候, 她才發現浴室裡多了毛巾,剃鬚刀,這樣看起來更有家的感覺了。換好衣服出來,聞到一陣飯菜香。進廚房一看,原來是夏子川在做飯。她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讓我猜猜是什麼?唔, 青菜, 涼拌的萵苣還是黃瓜?”

“萵苣, 知道你喜歡吃。”夏子川把調好的油倒進切好的萵苣裡, “先去客廳休息,馬上就可以吃了。”

她鬆開手, 看了看洗好的魚,“你先去洗澡吧,一身的灰塵,我來燒魚,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你能做紅燒魚?”夏子川一臉的不可置信,畢竟炒個飯很簡單,做個紅燒魚還是要點水平的,當年的她,起個油鍋就會把廚房搞得烏煙瘴氣的。

“那必須的。”她把他往門口推,順便從接近廚房門口的櫃子裡拿出圍裙。

夏子川輕皺了一下眉頭,“怎麼說東北話呢?”

蘇卉愣了一下,答道:“去的地方多了,身邊什麼樣的人都有,難免會學一些。快去洗澡!”其實她是跟慕巖學的,慕巖的家鄉在東北,自己耳濡目染的,口音也漸漸的染上了一些東北味。

夏子川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飯菜都擺在客廳的茶几上了,家裡沒有桌子,只能湊合着用。蘇卉言笑晏晏的把一碗米飯遞給他,“快嚐嚐!”

夏子川嚐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怎麼就吃半碗飯?”

“我的胃比較小,吃不下,而且我喜歡吃菜,不喜歡吃飯,你多吃點糧食,別浪費了。”賊賊的笑了兩聲,抓緊時間搶魚吃。夏子川寵溺的看着她,把魚眼睛和魚肚子上的肉都夾到她碗裡,她倒也當仁不讓的都吃了。

飯後,夏子川又搶着去洗碗了,她只能無所事事的看着電視,現在的電視臺播的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電視劇,看着看着就困了。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牀上了,身上還蓋了條毯子,夏子川在她旁邊的書桌上用着自己的筆記本。她伸了個懶腰,從背後把頭靠在他肩上,“在忙什麼呢?”

“工作,要不怎麼養活你。”

“這個嘛……其實我的工資也不小,勉強能夠養活你,嘿嘿。”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是當時一起寫下哪幾個彩繪字母的那個,喝了一口,馬上把杯子放回去了。

夏子川拿起杯子喝水,“還是不喜歡喝白開水嗎?開水健康。”

蘇卉重新躺回牀上,“我寧願喝加了中藥的水也不想喝白開水,我就-是-不-喝!”

“好,我們不喝,寶寶乖,那我們寶寶想喝什麼?”夏子川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哄着她,這情景要是叫韓敏芝瞧見了,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家要喝咖啡……”她沉浸在這樣的感覺裡,彷彿回到了從前,那就讓自己好好放肆吧。夏子川立馬去給她泡了一杯,沒有刻意去調比例,她靜靜的喝着咖啡,看着他在旁邊認真工作的樣子。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這話一點都沒錯,看着夏子川工作簡直是件享受,三年時間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線條更硬朗了一些,感覺比原先還瘦。

“子川,你在哪裡工作?”很緩慢的喝完了咖啡,蘇卉問道。

“你認識的,肖卓濤。”

蘇卉回想了一下,有點印象了,“是那個……對小錦有意思的那個?我總是無視的那個?”

夏子川被她的說法震驚了一下,“就是他,不過,你就記得這兩點?”

“對啊,不能怪我,誰叫他長得沒有特色,當年的我怎麼記得住。如果是現在嗎,要生存就必須記人名,真無奈。”

“服了你了,要好再睡會嗎?再過一小時我們出去吃晚飯。”再過一小時,手頭的工作差不多可以做完了。

蘇卉穿上拖鞋,從書桌上拿了一本書,“不睡了,再睡就成豬了。消耗點腦細胞,要不待會就吃不下了。嗯,我想吃綠楊餛飩了。”

“好,那我們待會就去吃。”揉了揉她的劉海,夏子川把心思再次轉回工作上。

爲了吃到正宗的綠楊餛飩,兩人特意打車去市中心。長得很“漂亮”的餛飩漂在爽口的清湯裡,而這個湯呢,淡而有味,鮮而不膩,色澤清亮,透明見底,所以蘇卉對這家老字號的餛飩情有獨鍾,幾乎像潔癖一樣。兩人還點了一份“蟹殼黃”,一種焙烤出來的燒餅,由於顏色和形狀都與蒸熟的蟹殼相似,故而得名。味道相當美味。

吃飽喝足的蘇卉挽着夏子川的手懶懶的沿着河邊散步,擔心自己吃太多了不消化會胃疼。“你說,我出國前才三塊錢一晚的餛飩怎麼就漲到了十塊錢呢?物價暴漲也不至於翻這麼多倍啊?”

“KFC,麥當勞的漢堡能賣十多塊錢,一碗老字號的餛飩爲什麼就不能十塊錢呢?還能弘揚民族小吃文化。”

“可是,吃餛飩就是吃它的便宜啊,它要貴了還能叫老字號小吃嗎?”蘇卉強詞奪理道,嘴巴撅起來,一臉的理直氣壯。

夏子川看着她臉上生動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你這樣讓我想到了那個時侯你跑到籃球場,把我堵在路上的情景。”

當葉紫茉驚訝的發現幫她在酒吧解圍的帥哥是跟自己一個學校時,她不想錯失機會,於是深呼吸,鼓起勇氣,等到夏子川打完球打算離去的時候,衝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夏子川看了看前面的障礙物,似乎不認識,還有點眼熟,皺了皺眉,打算繞過她繼續走。

葉紫茉發現了他的企圖,迅速脫口而出,“喂,你別走!”

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夏子川依舊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開學前那晚,在酒吧,謝謝你。”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臟,差點就蹦出來了。

這句話終於讓他想起在哪裡見過了,依舊板着臉,“不客氣。”然後打算離開。

“你那天說,請你對我的女朋友放尊重點,是不是?”絞着手指,她終於把話說出來了,雖然她自己都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有點……無恥。

夏子川有點搞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只能解釋道:“那天只是爲了找個藉口把你安全帶出去,沒什麼別的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上前一步,眼睛看着地面,咬着下嘴脣,“可是,我就是放在心上了,既然都說了我是你女朋友,你就要負責到底。”說完,猛地一擡頭望向他。

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被她這麼強詞奪理的說辭。臉上的表情一直定格在那一秒,甚至有種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感覺。他這才自習看清了葉紫茉,眼睛很大,鼻子很挺,臉蛋不是很瘦,還有點嬰兒肥,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個美女,尤其是那一頭齊腰的長髮,看上去很柔軟。

沒給他開口拒絕的機會,葉紫茉搶道:“那明天下午我到籃球場找你一起吃晚飯,不準拒絕我,拜拜。”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看着她慌張的背影,跑的步子都不是很穩,這下夏子川徹底笑了,這個丫頭真有趣。不過自己可沒心思談戀愛。

當時的他是這麼想的,只是最後還是被葉紫茉那些橫衝直撞的英雄事蹟打動並徹底俘獲了,每每想起當時,他都會覺得那個漂亮的女孩子真可愛。

蘇卉有些不好意思,“你還敢說,第二天下午你爲什麼沒有去,我以前都沒敢問你。”

秋風有些涼了,他脫下風衣給她披上,“我以前不相信愛情,所以不想害了你。只是沒想到你竟然神通廣大到能夠買通我們班男生做你的眼線,呵呵。”

“真羨慕那個時候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一天到晚畏畏縮縮的。哎。”望了眼黑漆漆的河面,蘇卉嘆氣道。

夏子川牽起她的手,還是涼涼的,認真的說道:“以後不會再讓你害怕了,也不會再讓你嘆氣了。阿紫,相信我。”

“恩。”她的眼睛在夜色裡依舊很明亮,對夏子川來講,是他的啓明星。

回到家裡,兩人一起看了部電影,然後相擁着躺在牀上,面積雖小,卻很溫暖。可能是白天睡多了,蘇卉怎麼也睡不着,不停的翻來覆去。

夏子川也毫無睡意,乾脆把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阿紫,你爲什麼會嫁給……慕經理?”

懷裡不安分的蘇卉突然不動了,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差點以爲她睡着了,她纔開口:“你那天晚上對我做了什麼,就是我嫁給慕巖的原因。”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結冰了。想過無數個理由,甚至不介意她是爲了過的好些,只是完全沒想到竟是這樣,此刻的他恨不能把慕巖千刀萬剮了,環着蘇卉的胳膊越抱越緊,直到蘇卉疼得抽氣才鬆開手。

“慕巖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補償的已經夠多了。真的,我不恨他了。只是,子川,你,介意嗎……”她的聲音很小,怯怯的,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這樣的語氣只會讓他更難過,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母親,因爲自己的不夠堅定,她根本不必遭受那些苦難,一切都是因爲自己。

蘇卉覺得脖子溼溼的,她知道他在哭。她轉過身,面對着他,在黑夜裡拭去他的淚,無比滾燙。“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當年許的願望是跟你生三個孩子,我們以後生兩個好不好?”

他往上挪了挪,讓她靠的更舒服些,一個枕頭還是不舒服,看來,還得再買一個。“爲什麼?”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沒保住……”

“什麼!”要不是蘇卉還在他懷裡,他就差點從牀上跳起來了。

蘇卉撫着他的背,想讓他平靜下來。“看來我們之間錯過的不只是時間,你聽我慢慢說,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再有誤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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