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一家團聚
待到飯後茶話,雲氏才問向蕭恆和蕭朔,“過幾日便是鴻奴的生辰,可要大辦?”
蕭朔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當然要大辦,不能委屈了我孫子。”
元意微微驚訝,看向蕭恆,卻見他也贊同地點了點頭,既然他們不反對,想必自由考量,元意便放下心來,便被興奮不已的雲氏拉着討論宴請事宜,最後還是蕭恆以要休息爲藉口,帶着母子二人回了流軒院。
第二天,元意收拾好從晉陽帶回來的特產,帶着鴻奴和蕭恆回了朱府,因爲早就通知過,朱府的漆紅大門大開,門口還有安德等候,一看到元意和蕭恆下來,就上前作揖,“四妹妹,蕭大人,你們來了。”若是以前,他還可以喚蕭恆一聲妹夫,但是以蕭恆如今的地位,他也不敢託大。
蕭恆客套地點了點頭,倒是元意朝他行了一禮,“大哥,許久不見,爹爹多虧了有你在身邊照顧。”
安德搖了搖頭,“照顧父親本來是爲人子的責任,四妹妹客氣了。”他又看向被蕭恆抱在懷裡的鴻奴,露出了笑容,“這是鴻奴吧,都長這麼大了。”
元意提示了一下,鴻奴便甜甜地叫了一聲,“大舅舅。”
安德笑得愈發真誠,一路上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和鴻奴說話,看樣子是極爲喜愛他。想到他這個嫡兄還沒有男丁,元意便了然。
一行人到了朱父的書房,元意剛踏入,就聽到一聲清朗的聲音興奮地響起來,“阿姐,你終於回來了。”
元意欣喜地看過去,果然是安陵。他又長了個子,臉上有着少年的清朗和稚嫩,眼睛發着光,欣喜而激動地看着她。
她向前踏了一步,欣慰地打量着他,最後才笑了起來,“不錯,成熟了不少。”
安陵的臉紅了紅,不好意思地轉過頭,注意到蕭恆懷裡的鴻奴,立馬就驚歎起來,“這是鴻奴呀,都長這麼大了。”
元意可沒少在鴻奴耳邊唸叨安陵,故而鴻奴在知道安陵的身份之後就親暱地向安陵撲過去,一口一聲的小舅舅喊得安陵臉色漲紅,欣喜不已。
沒有理會甥舅的玩鬧,元意早已經走到了朱常仁的身板,眼眶微紅,“爹爹,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朱常仁眼底也有潮意,不停地點頭,目光在元意身上打量了一遍,特備還在她小腹上頓了頓,才疼惜道,“瘦了不少。”
元意微赧,卻發現朱父的氣色不錯,由衷地高興起來,“爹爹不必擔心女兒,將養一些時日便好,倒是爹爹要好好保重身體。”
朱常仁笑着點頭,這時候蕭恆已經上來拜見,便又和他聊了起來,元意見此便走到安陵身邊,與他敘話,家裡長短地聊了下來,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時分。
安排午膳的是安德的妻子李氏,李氏向來玲瓏,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大概是覺得有鴻奴在,還把她的女兒帶了出來和鴻奴作伴。除此之外,元意還見到了許久沒見到的張氏。
安德的臉色有些尷尬地看着一臉淡漠的元意,“四妹妹……”
“大哥無需多言,我都明白。”
元意輕輕一笑,安德在顧慮什麼她自然知道,但是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張氏手下討生活的庶女,生活幸福美滿,不必要揪着那點兒往事不放。
也只有心中幸福的人,纔會更加地心懷寬廣。更何況,如今張氏也不好過,形容枯槁,暮氣沉沉,這已經是最好的懲罰。
於是她也沒有讓衆人下不了臺,客套地向張氏行了一禮,“女兒見過嫡母。”
張氏的眼皮擡了擡,複雜地看了元意許久,安德和李氏都是一臉緊張,直到旁邊的朱常仁輕咳了一聲,張氏才嘲諷地笑了笑,“不必多禮。”
然後她就徑自往餐桌上坐下了,元意擡了擡眉,沒有多說什麼,等到朱常仁入座之後,她才和蕭恆鴻奴坐在下首。
雖然朱府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但是久別重逢,又是女婿上門,自然不可能安安靜靜地吃完一頓飯,大家偶爾也會說說話,除了全程都冷着一張臉,和衆人格格不入的張氏,氣氛算得上是融洽。
然而,張氏冷不丁的一開口,頓時讓餐桌上的氣氛凝固了起來,“四娘,你去晉陽,可看見元怡?”
安德的頓時沉默了下來,複雜地看着元意,他身旁的李氏心裡暗罵一聲,尷尬了笑了笑,但是在這種場合,顯然沒有她開口的餘地,只能低着頭數飯粒。
啪的聲音,朱常仁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素來注重禮節,此刻如此失禮,想來是氣極,臉色青黑,“那個不孝女,你還提她做什麼,還嫌不丟人嗎?”
雖然這樣說着,然而他的眼中依舊有悲痛之色閃過,但是張氏絲毫不查,反而諷刺地笑了笑,“我的怡兒流落在外邊吃苦,你這當爹的都未曾理會過。也是,你已經有了當娘娘的女兒和都督夫人的女兒,哪裡稀罕我的怡兒,我看是巴不得沒有這個人。”
朱常仁被氣得冷笑連連,“你還真說對了,老夫恨不得沒有這個罪大惡極的女兒。”
一旁的安德見勢不好,連忙從中調和,“娘,你誤會了,爹爹和四妹夫都有派人探訪過,只是沒有找到三妹人而已。”
“你住嘴,你是怡兒的嫡親哥哥,竟然還幫扶外人。”張氏清喝一聲,冷漠地看着安德,“你這麼巴結人家,人家不見得會記得你這個好。”
安德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看着張氏,嘴脣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放肆。”朱常仁被張氏滿嘴的不堪給氣得發抖,他朱家如今雖然大不如前,但嫡長子也犯不着去巴別別人,這個張氏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愚不可及。
早已破罐子破摔的張氏絲毫不懼朱常仁,反而絲毫不懼地迎上他的視線,滿眼的嘲諷。
元意連忙過去給朱常仁順着氣,“爹爹,你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再看張氏不知悔改的樣子,元意氣得不行,說話也不客氣,“我倒是在突厥見到了元怡,她和前太子勾結外敵,罪無可恕。如今前太子被擒回京,她下落不明,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張氏如遭雷劈一般白了臉色,痛苦地流出了兩行清淚,“我的怡兒……”
再反觀安德,更是難以接受,“三妹她,她竟然和前太子……”
他突然想到,如今前太子被押回京,若是到時候皇帝究竟起來,不知道會不會認爲是他們朱家是前太子餘黨,到時候的清洗恐怕朱家元氣又會大傷一層。
“父親,我們……”安德剛要開口,就被朱常仁擡手打斷,他輕嘆了一聲,臉上盡顯蒼老之色,“朱家已經和她斷絕關係,她如何行徑都與朱家無干。”話雖這樣說,但是世人和皇帝有怎麼會輕易地相信這個說辭,說不定別人還以爲是障眼法。
一旁的蕭恆看他臉色不好,連忙接話,認真道:“岳父大人請放心,小婿就算拼着這身功名不要,也要保朱家一族安全。”
安德和朱常仁都震動地看着蕭恆,見他一臉真誠,竟是絲毫不作僞,他們可以相信,要真是有那麼一日,蕭恆就絕無虛言。而且,此番新皇登基,前太子的舊黨都被清理得七零八落,他們朱家能得以保全,還多虧他們朱家是蕭恆岳家的身份。不管是朱家的老太爺,還是京城的人家,都感嘆過朱常仁英明,慧眼識珠找了一個好女婿。
想到當初對蕭恆的萬分不滿意,朱常仁也不得不感嘆一聲造化弄人,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了蕭恆一眼,“你很好,意兒總算沒有所託非人。”
蕭恆忍不住挑起一抹愉悅的笑容,忽然感覺到手心一癢,原來是元意正趁着別人不注意撓着他的手心,而她自己卻一本正經地坐着,盯着面前的雞腿入神,好似那雞腿記起誘人似的。
他眼中有寵溺之色閃過,伸出筷子把雞腿夾到她的碗裡,笑眯眯道:“意兒想吃雞腿?快吃吧,別餓着了。”
元意詭異地看着面前異常強壯的雞腿,臉色微苦,這讓她怎麼好意思在一羣人的視線下啃雞腿?她的眼睛一轉,又把雞腿夾到蕭恆碗裡,溫柔道:“我記得你喜歡吃雞腿,還是讓你吃吧。”
蕭恆終於忍不住笑了,他什麼時候喜歡吃雞腿了,但是看到元意不停地對着他眨眼,他也不再逗她,點頭道:“還是意兒疼我。”
“纔不呢,阿孃最疼我。”正被愛心爆棚的安陵餵飯的鴻奴,突然擡起頭,奶聲奶氣地嗆了一聲,一臉地得瑟。
這下安陵不高興了,嘀咕了一聲,“什麼嘛,明明我纔在阿姐心目中排第一。”
元意無奈地看着爭風吃醋的幾人,哭笑不得。而坐在上首的朱常仁看着他們和樂融融的模樣,才終於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