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壓寨夫人
元意騎着烈火去了前頭,蕭恆正在詢問臘梅她去了哪裡,一回頭就就看到元意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眉頭一挑,脣邊就帶了笑。
“怎麼樣,本夫人可堪入眼否?”元意玩心大起,向蕭恆拋了一個媚眼,學着他昨日的話說了一遍,笑盈盈地看着他。
蕭恆正坐在他的愛馬踏雪上,眼中染着笑意,讓踏雪前進了幾步,與烈火相貼,他則一手勾起元意的下巴,調笑道:“哪來的小娘子,好生威風,在下傾慕不已。”
元意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瞪了他一眼,道:“本夫人慾要讓你當壓寨夫君,你可願意?”
“這個……”蕭恆摸着下巴,故作沉吟了起來,但是視線不離元意,看到她擡起眉,才故作斯文地拱了拱手,慢悠悠道:“承蒙夫人看得起,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兩人的視線頓時若無旁人地纏綿在一起,空氣中蔓延着甜蜜蜜的氣息。一直都被當做空氣的臘梅實在受不了了,掩住脣猛地咳嗽了好幾下。
元意挪開視線,從臘梅的身上看向周邊,就見不少士兵都一本正經地騎在馬上,一臉嚴肅,眼睛卻往她這兒瞄過來,爲首的是蕭全,旁邊有人與他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脣角一抽,隱晦地看向蕭恆,那眼神,似乎是憐憫?
蕭恆也發現了蕭全的目光,臉上一肅,對那邊吼道:“小四,你和蕭全說什麼呢。”
那個附在蕭全耳邊說話的人正是小四,他笑嘻嘻地看向蕭恆,“大人,真要屬下說?”
“說!”蕭恆敏感地覺得那不是什麼好話,但是他自認行的端做得正,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好藏頭露尾的。
蕭全的眼神愈發憐憫,因爲下一刻,小四就大聲說道:“聽說大人您有天夜裡爬牆,被三哥當宵小打下了牆,還把夫人的灌木給砸了個坑,是也不是?”
當時有一瞬間的寂靜,大家都驚訝而忍笑地看着蕭恆,嘴角抽搐,肩膀抖動得厲害。元意低呼了一聲,記起了那麼一回事兒,頓時疑惑地看着他。
蕭恆臉色窘迫,狼狽地別過頭,遷怒地瞪着小四,又看看阿三,眼中的嚴厲和警告不言而喻。
正坐在馬背上昂首望天的阿三,這時才慢悠悠地看了看蕭恆,板着的臉上一副無辜的樣子,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抱歉,大人,屬下昨晚不小心說了夢話,被小四聽了去。”
他的嘴上說着抱歉,臉上卻一點抱歉的表情都沒有,元意頗覺好笑,低聲對蕭恆耳語,“你的屬下真有趣。”
誰知她剛說完這句話,蕭恆就警惕而戒備地看着她,活像她偷情了似的。元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丟下一句“醋罈子”就騎馬而去。
蕭恆黑着臉看着衆人,衆人連忙收回八卦的眼神,嚴謹認真地注視着他。蕭恆只好憋回指責的話語,“還愣着幹嘛,走了。”說完話,蕭恆一揮馬鞭,趕向元意遠去的身影。
元意已經許久沒有騎馬,剛開始有些不適應,但是烈火是有靈性的名駒,與她極爲配合,所以很快就適應了馬背上的顛簸和前行的速度,在路上飛快的奔馳,寒風吹拂,髮絲飛揚,非但沒有覺得冷,反而是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身後傳來踏踏的馬蹄聲,原來是蕭恆追上來了,他的踏雪也是一匹名駒,一路行來,幾乎正是踏雪無痕,兩人目光相觸,都沒有說話,反而揮起了馬鞭,加快了馬速。
元意終究還是許久沒有騎過馬,不僅顛簸得難受,大腿也摩擦得難受,最後不得不認輸,停下來等待後面的車馬。
輕簡上路,速度果然是快了許多,一天後還趕上先行的車隊,而後遠遠地甩到了後面。元意一有時間就騎上一段路,烈火的情緒明顯好了許多,連嘶鳴聲都是愉悅的。
隨着京城的漸漸遠離,環境漸漸荒僻起來,道路也顛簸得難受,因爲要趕路,出了沿途的驛站會停下,他們幾乎都不進城裡,只是讓蕭全等人進城採買些補給。
元意還在暗暗納悶一路的平靜,終於在經過一處叢林茂密的大山小道時,突然有一棵樹從天而降,橫在了道路中間,還有一羣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男人一窩蜂地冒出來,他們手持刀劍,刀光在空氣中劃出銳利的光澤,爲首的一個男人說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本來元意正騎着烈火行在前頭,看到陡然下降的大樹,皆是駭了一跳,還有烈火靈敏,及時剎住步伐,纔沒人仰馬翻。她及時拉住繮繩,心裡本來還有些惱火,卻在聽到那人說了臺詞之後,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他們大概沒想到會被元意嘲笑,臉上一怒,爲首的男人大刀一甩,旁邊的一棵樹就應聲而斷,他怒目圓睜,粗聲粗氣道:“你這小娘皮,膽敢嘲笑本大爺。”
旁邊的一個身形消瘦,類似是軍師的人物湊過來,出了鬼主意,“老大,這女人相貌不錯,不如抓回去當您的壓寨夫人。”
那大漢眼前一亮,這才仔細地觀看了元意的面容,眼中露出與軍師同樣的貪婪,“這個主意不錯。”
沒想到前些日子於蕭恆的戲言,如今就有了現世報,元意覺得頗是好笑,心中卻絲毫不擔心,反而饒有興致地看着被那大漢斬斷的大樹。只見那刀痕整齊,但是結合口有些暗沉之色,看起來是有些日子鋸斷,而不是被那大漢一刀斬斷的。
就說嘛,這時候怎麼可能有如此鋒利的大刀,一刀斬斷一人合抱的大樹,跟科幻片還要玄幻。這些人唬人也不會挑些有技術含量,這智商,她都爲他們着急。
元意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徹底惹惱了對方,不僅那所謂的老大,連身後的小嘍囉都張牙舞爪地要把元意拿下。就在這時候,被鴻奴糾纏了許久的蕭恆終於趕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眉頭頓時就是一擡。
“原來是各位綠營好漢,我夫妻兩路過寶地,不知英雄可否放行?”
蕭恆不動聲色地朝他們拱了拱,文質彬彬,客客套套地說道。元意眼中泛起了一絲笑意,看了蕭恆一眼,果然看到他眼中升騰的笑意和趣味。
趕路了這麼些天,蕭恆他果然是無聊了,又開始逗人家淳樸人民玩了。
在看到蕭恆利落地騎馬過來時,衆人還有些戒備,但是看他一副貴公子的面容,說話也是文質彬彬,懦弱得很,最重要的,這才兩個人,怎麼也敵不過他們一羣身強力壯的爺們。
於是各個都得意起來,彷彿兩人已經是網中之魚一般,那軍師還以一副專業人士的模樣打量了蕭恆與元意一番,頓時喜上眉梢,道:“老大,是條大魚呢。您看他的頭冠、腰帶都是金玉打造,連垂在腰間的玉佩都是極爲罕見的羊脂玉,賣了能夠抵得上咱們兄弟們吃上好幾年呢。”
第一天出發後,蕭恆嫌棄穿着盔甲累贅和勞累,便穿回了便服,全身上下無一精緻奢華,連腳上穿的靴子都是出色的繡娘一針一線精心縫紉而得,抵得上普通之家一個月的生活費用。
聽了軍事的話,大家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看着蕭恆,那目光恨不得把他給扒光似的。他們雖然不知道其他東西價值幾何,但是看着他穿戴在身上的散發出的燁然神采,也知道價值不少,怎麼不可能不激動。
“兄弟們,上,扒了那小白臉的衣服。”爲首的大漢突然大吼了一聲,樹上的雪花被震得簌簌飄落,他的視線在蕭恆和元意的身上溜了一圈,繼續道:“那個漂亮的小娘子就擡回去當壓寨夫人。”
本來還笑盈盈的蕭恆臉色一黑,咬牙切齒道:“吃了豹子膽了你們,爺的女人也敢打主意,不讓你們受點苦頭,本大爺還怎麼出去混。”
身居高位多年,蕭恆身上的氣勢不弱,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嚴讓這羣沒見識過的草莽唬了一跳,下意識地停住腳步,謹慎地看着他。
只見蕭恆從馬背上抽出了長劍,鋒利明亮的刀身銳利晃眼,那種明顯是飲過血的刀身散發着一股煞氣,那羣強盜忍不住退了一步。
蕭恆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這慫樣,還不值得爺親自動手。”於是他手指放在脣前,打了一個口哨,而後就氣定神閒地看着他們。
那些人雖然有點弄虛作假嚇唬人的嫌疑,但是他們還是正牌的山賊,凶煞之氣和自尊還是有的,被蕭恆這番侮辱,皆是氣血上涌,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就要衝上來。
蕭恆牽住元意的繮繩,一起退了後幾步,同時還往旁邊的道路側開。就在下一刻,就聽到一陣奔騰的馬蹄聲,震天動地,像是一匹猛獸一樣衝了一過來。
元意有些傻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了看正一臉興致盎然的蕭恆,頓時無語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