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澤元開口，何教授冷冷地說：“楊老弟，北大清華都是做學問的地方，你我都是做學問的人。千萬別像前些年那樣上街遊行。鬧罷課遊行。鬧來鬧去還不是老樣子，卻把學問耽誤了。臨到最後倒黴的是自己。楊老弟、澤元千萬別捲入到*裡面去。政治，殘酷啊。弄不好，掉了腦袋，都弄不清楚。咱們還是聽胡適先生講得吧。少談些主義，多做些學問。現在這個時候主義太多，讓人都聽厭煩了。什麼馬克思的共產主義；列寧的布爾什維克主義；克魯泡特金的無政府主義；考茨基的社會民主主義；還有你講的*的*。……這個主義，那個主義，我哪，還是留在教室做學問，這樣纔是好主意。你們說這樣對不對？”
“何兄，你這一套已經不時興啦，胡適那套早已落伍了，現在是講主義的時代。*纔是當代中國最好的主義。不信，就等着瞧吧。”楊貴寶對*是深信不疑，幾乎是到了五體投地、頂禮膜拜的地步。
澤元本想和楊貴寶爭論幾句，只礙於何教授何太太的面子，只能忍了，默然無語。
何教授不想因這件事弄得不愉快，就說道：“楊老弟，咱們今日來這兒是爲澤元的兒子慶生日來的，是不是多喝酒，少談主義？”
澤元理解他的意思，趁機舉杯道：“乾爹說得對，多喝酒少講主義。來，來，乾杯！乾杯！”
何老二也喊道：“乾杯！乾杯！”先一飲而盡。何教授、何老大和楊貴寶也只好隨着乾了杯中的酒。
澤元又爲大家斟酒，何教授說了：“這麼幹來幹去，沒有情趣，不如行個酒令。說對的就喝一小口；說錯的，罰三大杯；說不上的，罰一杯；，大家以爲如何？”
“好啊！”異口同聲，大家都贊成了。
何教授就講了：“咱們行的酒令，四句話，四個字打頭。五言絕句、七言律詩，順口溜，統統可以。咱們今天是爲小壽星過生日，就祝他一生幸福。對，就用‘一生幸福’四個字行令。行嗎？”
“同意！”衆口一詞答道。
“既然是我出的令，我就先獻醜了。”何教授說道，“聽好啦，四個字打頭，四句話。一個小兒郎，生於百姓莊，幸有佛祖佑，福壽知命長。”
衆人都叫好。
何教授端起杯子，嘬了一口酒，說：“老弟，輪到你啦。”
楊貴寶笑一笑，道：“此有何難，聽好啦！一個富家千金郎，生的聰明又倔強幸得安居北京城，福祿壽喜齊共享。”
“好一個福祿壽喜齊共享，好氣派！”何教授首先叫好。
楊貴寶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正要放下，何老二拉住：“慢，楊叔叔，你這四句有毛病。一個富家千金郎，千金一般指小姐，爲何稱郎呢？有毛病，有毛病。”
楊貴寶一愣，聽罷，笑了，承認道：“是有不妥，不妥，認罰！”說完就一口氣喝下三杯。
喝完三杯後，楊貴寶舉着空杯：“澤元，輪到你啦。”
澤元脫口說道：“承蒙何先生，楊先生賜教，學生獻醜了：一個讀書郎，生於僻窮鄉；幸能識文字，福民祈國強！”
“好！太好了！”何老大、何老二一齊拍着巴掌叫好，何教授則笑逐顏開，點點頭。
楊貴寶用力白白澤元肩膀：“好小子，有志氣，福民祈國強，志向遠大，志向遠大。可嘉可賀。”
“先生，學生不過是希望中國有一天會強盛，成爲世界一流強國，在不受列強欺侮，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何教授長長嘆了一口氣：“唉，澤元，你尚年輕，以後就得看你們的啦！”
輪到珠珠，笑道：“我是個小女子，識字寥寥幾個，哪裡會編啥詩呀，只能胡謅幾句順口溜罷。乾爹乾孃，還有楊先生可別見笑啊。一個小嬌娘，生來俏模樣；幸遇好郎君，福來禍消亡。”
衆人都叫好。澤元端起杯子，送到珠珠面前，說道：“你先喝一口，我有話跟你講。”
珠珠就是嘬了一口酒，問道：“當家的，有話說吧。”
澤元笑道：“珠珠，你該去平民夜校讀書。讀了書以後，你會更明理曉事，更知道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事情。”
“當家的，俺拖着個小長學，還能讀書識字嗎？”
何太太插話了：“澤元說得對，閨女，你聰明，更應該去平民夜校讀書，讀書長學問明事理，省得叫外人欺侮。你去讀書，我和老媽子說，晚上給你多照看一會兒。晚上叫澤元去接你，免得走黑道兒不安全。”
何教授也表示贊成：“平民夜校是北大同學辦的，向社會宣傳新文化新思想的地方，好地方。珠珠，去吧，我給夜校管事兒的說一下，準行。”
珠珠看看丈夫，又看看何太太和何教授，“我能行？”
“肯定行！”澤元鼓勵道、他從珠珠口中知道她只讀過幾年私塾，後來就沒再學了。現在再撿起來是有困難，但是自己可以經常幫助她。
“當家的，那我就去讀夜校啦。乾爹，你可幫幫忙。”珠珠點頭了。
“娘，令該輪到您啦。”何老二說道，“能行嗎？不行，我替你……“
“兒子着急啥，娘自己個兒來，我說啦……”何太太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