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想錯了,只聽言大夫唉了一聲,很是懊惱地說:“怎麼辦,真不想讓旁人看見這樣的你。”
額。
我知趣地沒有問上一句爲什麼,不然怕是會更加臉紅。
早知道這次的宮中庭宴,他會帶着我一起出席,而我的身份,是與他定有婚約的未嫁娘。總覺得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麼就談婚論嫁了。
嗯,未嫁娘。
想想就好害羞——
正兀自紅着臉不好意思呢,言大夫側着腦袋盯着我的臉,鼻息呼在我的面上,好似鑽進毛孔裡,直讓胸腔怦怦地跳個沒完。
他一本正經地說:“美嬌娘,我的。”
……
言大夫撩撥人的手段,真是越發高明瞭,我實在是難以望其項背。
而這簡單的五個字,當即讓我縮着肩膀直躲,推開他的腦袋,又咬着脣側過身,索性扭着頭不去搭理他。
壞傢伙。
我捂着胸口,平復着心跳。
言悔倒是沒接着逗我,畢竟一路顛簸,又過了繁複的禮節,鬆懈下來,着實避不了疲態。離宮宴也還有些時候,他想小憩一會兒,我便乖乖地陪着他,借了肩膀給他靠。
某人的睡顏。
還真是百看不厭。
如此沉浸其中,等到吳公公親自來小院請言悔過去的時候,我的肩膀已然酸到麻痹。
所以這種事,我是爲什麼會樂此不疲的。
……
宮宴設在昇平殿裡,請了幾宮的娘娘,皇子公主一應到齊,還來了一些朝臣,其中,就有少將軍柳夏。
不過很多人都沒料到王后會出席。
外邊兒的人不知道,可宮裡的人卻清楚王后的狀態,自打她瘋了以後,宮中的大小宴席,便再未有過她的身影。
雖說今兒個的宮宴是爲了慶賀四皇子歸來,按禮制,王后是該在席的,可若是她突發瘋症,收不住場面該當如何。
國主自是考慮過這個問題的,不過有言悔幫襯,便也無妨了。他怎會忘記,這個兒子可是個神醫呢。
更何況,我那王后孃親還是裝瘋。
我記得,言大夫臨去護國寺前,是去見過王后孃親的,不過那次我沒有跟去,所以他們之間的談話我並沒有親耳聽聞。
只知道,王后孃親需要言大夫的幫助,以變回正常的自己。
我明白的。
如此一來,她便不會再因瘋症而束手束腳,更可以自由地找我聯絡感情了。
都是,爲了我啊——
被言悔捉着手帶着往昇平殿走,我這心裡的小興奮,又漸漸復甦了,說來,確是有十幾日沒見過王后孃親了。
還是,有點偷偷摸摸的想念。
……
當我同言悔一齊踏進昇平殿,殿中是一片的輝煌敞亮,衆人早已落座好,就等着見這位傳聞中的四皇子了。
國主爹爹坐在最上的主位,穿着明黃的龍袍,一臉的精神氣兒。王后孃親坐在她的右邊,金色華服上繡着一幅鳳舞九天,她嫺靜溫婉地坐着,安定得不得了。
像是服用了鎮定的藥劑。
而那雙眼依舊是故作無神,只在看見我時,彎着眸子淺笑了一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因着言悔的出現才心生喜悅。
較國主王后低位的一排,對坐着兩位宮中妃嬪,左邊的是……嗯,我從腦海裡翻出幾張美人圖來,有了思緒。
左邊的那位是趙小六的生母,許淑,許貴妃。
她穿着正紅的華麗衣裙,頭上落着名貴的珠釵,眉眼似水,柔情盪漾,身段瞧着也很是妖嬈。若論起樣貌來,許淑絲毫不輸王后。
只是美人百般風情,她美則美矣,給人的感覺卻小氣了些,倒不如王后孃親來得大方高貴。
再者,她似乎走的是妖媚惑主的路線。
說實在的,不及程妖。
那才真真地是一汪紅顏禍水,
唉,可惜了,程妖怎麼就是個男兒身。
我默默地撇開多餘的想法,又去看右邊兒那位美人,好像是叫玉如漣,位分雖比許貴妃降一等,卻是賜了蓮字,封了蓮妃的。
不過這姓玉……難不成她便是趙念念口中的那個玉娘娘?
玉如漣的衣着倒是沒那麼豔麗,一應的裝扮都是規矩的,透着股樸素節儉,可怎麼看怎麼像是故意而爲。不似許淑的內斂,這人的情緒容易外露,瞧着眼前那不知打哪兒蹦出來的四皇子,神色是難看的不行,隔了好一會兒才換上得體的笑顏。
左右,這倆都不是什麼善類了。
倒是還有幾宮的妃子也來了,可她們的位置就要偏一點,並不引人注目。嗯,我這國主爹爹,看來也不是雨露均沾,這心裡還是有所偏向的。
女人懷,溫柔鄉。
雖然國主爹爹對王后孃親深情依舊,卻還是有着別的女人,分着帝王的愛。我既不願意理解這種事,也不會對此批駁什麼。
再往下的格局,就很是簡明瞭。案几坐墊整整齊齊地在兩側逐排的放着,空出中間的一大片地方,以便之後的歌舞表演。
右側安置的,是數名朝臣,以及有封號的朝臣夫人們,少許還帶着自家的千金。那些姑娘看着言大夫的眼神如狼似虎,一點兒也不矜持。
我不露痕跡地尋覓了一圈。
也不知道爲什麼,情報處給的卷宗上居然沒有柳夏的畫像,相關的信息也少得可憐,我嘗試憑直覺將那個人找出來,可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算是沒什麼尋頭。
瞥向左側,前排皇子席,後排公主位。離國主最近的首位是空着的,其旁纔是太子趙辰鞅。他頭戴紫金冠,劍眉星眸,冷色調的衣袍,使他整體看上去頗爲疏離,不好親近。
嗯,這樣貌,這氣質,要說坊主看上他,也未嘗不可啊。
本以爲靠着趙辰鞅坐的會是安王趙歌,結果,趙小六卻是與他隔上了一個位置。這傢伙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們,猶如能撞出火花一般。
噼裡啪啦。
啪啦噼裡。
在趙炎進宮拜見國主的時候,他們一干人等方纔揭開了四皇子的身份謎面。趙歌當時就僵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四皇兄,居然會是這個小城大夫。
能有這麼巧?
不過是趙念念隨便請來的一個所謂神醫,怎麼就成了父王遺失多年的皇兒了。他恨得牙癢癢,之前,尚有太子攔路,如今,竟又多了一個和他不對頭的四皇子來。
怎能不惱。
可趙小六的憤恨目光,我實在無暇顧及,只因那佔着趙辰鞅身旁位置的人,適時擡起了頭,露出一張白淨的臉來。
有點眼熟啊。
那人的視線初時落在言悔身上,些許的偏移後,才瞧見了我,神色同樣一怔。
不會吧。
……
青碧色的衣衫,在我的眼前愈發鮮明,瞄着某人才及胸口的小辮,我徹底傻眼,誰來告訴我,小白臉坊主是爲什麼會坐那兒的。
【作者題外話】:憋文憋得有點內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