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魏師傅多少是個名人,眼瞧着他上了場,頓時又引來不少人觀戰。
面前那人氣焰正盛,沒有過多的周旋便向我襲來,拳影重重,似餓鬼撲食,我不斷地後退閃躲,暫未正面槓上。
雖是切磋,可他的一招一式卻紛紛直逼我的要害之處。
竟是要速戰速決麼。
也是,他這麼個大人物,哪願意耗時間在我身上。
我卻偏不如他意。
硬是這般閃躲地耗上了足足一刻。
瞧不出門道的人雖覺這打鬥稍顯漫長,卻只道是魏師傅佔得先機,迅速的出招中,我層層潰敗,無法抵抗。
羅修隨自家武館的人擱一旁看着,卻是毫不擔憂。
玫姐躲得可真利索。
是了。
從頭到尾,魏師傅都沒有一擊落在我的身上,他顯然也是察覺到了,提起功力又是不休的猛攻。
而我雖是一直在躲,卻是憑着敏捷的身手,以及對鬼拳的瞭解,躲得甚是悠哉,只不動聲色地估量着此人的水準。
他的速度確實快,拳風也分外狠厲,以這般的功力放在江湖上看,倒也吃得通。我一個縱躍,翻到了他的背後,後者立刻旋身以對,攻勢不減,不愧爲天行館的一把手。
可惜,他的對手是我。
他的囂張,也就到此爲止了。
在那密集的拳法襲來的時候,我瞬時蹲下,一個下掃腿急攻他下盤,魏師傅的手上動作不免頓下,一個起躍輕鬆躲開。
不過一次簡單地突襲,他不以爲意。
只是再落地時,主導權卻是握在了我這方,且我的架勢已出,竟是和他同出一轍,亦是鬼拳。
些微的怔愣,便足以將人拉入下風。
我趁勢出拳,一下揮空,再一下仍是揮空。
喲。
還不錯。
魏師傅忙着閃躲,心中驚疑不定,眼前這黃毛丫頭竟也習得鬼拳,不過轉瞬,他不禁皺緊了眉頭,現下受迫躲避的怎麼就變成了自己。
他變動身形,左竄右翻,試圖改變此刻的處境,卻是被我悉數解去,堵了個嚴實。該死,一味躲避的狼狽之態,着實丟臉。
片刻思忖後,他穩紮於地,索性擡起手臂硬生生地接下一拳,卻不想砸在手上,竟是壓頂之勢,宛若千斤之重。
身體被不期然地壓下,魏師傅看着我的眼神終是大變。
區區一個女子。
怎會生出這般大的力氣。
本想憑着皮糙肉厚扛下一擊,藉着短促的間隙以鬼拳正面對上,畢竟他甚是信賴自己苦練數年的鬼拳,若是拳拳相抗,怎麼也該是自己佔得上風纔對。
現在扛住這麼一下,才覺不然。
突然之間,壓在自己身上的力陡然撤去,魏師傅身形一僵,便見眼前一陣繚亂,面前那人疾速揮拳,竟是快過自己,也快過她適才的任何一次。
拳影重重中,他竟有些犯暈,動作也愈發的遲鈍。
此刻的腦袋裡,只想着。
論力氣,論速度。
都是自己敗了。
而一個人,若是心裡認了輸。
那鬥志,也隨之潰敗了。
掙扎無意。
料定的拳頭並沒有如雨點密集般地砸在魏師傅身上的任何一處,最後將他轟出場外的,不過重重的一腳。
……
“承讓了。”我不驕不躁地立於場中,理着稍亂的鬢髮。
且將一切都看得分明。
若非一開始的刻意拖延,讓他一擊未中,引得內心狂躁,只顧用力猛攻,又怎會輕易地耗去他大半的氣力,使得我倆的體力落差陡然拉大,以至心理上承受無能。
若是初時就以鬼拳硬碰硬,怕是贏得沒這麼輕鬆,畢竟這鬼拳我並不常用,而魏師傅,卻是一門心思鑽研於此。
到底還是劍更襯我的手。
一戰終結。
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周遭目瞪口呆的衆人,再望向我,哪裡還敢閒言碎語,更或是心生不屑。
說來,還得謝謝這魏師傅沒有因着輕看於我,而有所放水。這場切磋全憑實力說話,足以讓人信服。
我贏了,最高興地莫過於羅修。
不過他也沒有得意忘形,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便走到了魏師傅的身邊,將尚在怔愣中而遲遲未起的人給禮貌地扶起了身。
嘴上還說着體面的話。
可這輸了就是輸了,說那麼些敷衍的話,也就是給對方一個臺階下罷了。
魏師傅倒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他回過神來,隨口回了羅修幾句,便對我盛情相邀道:“洛師傅,可有時間來我天行館坐坐?”
沒有一個武館會拒絕強者。
他身爲天行館的人,自是萬事都以自家武館利益爲重,且這輸得心服口服,沒什麼好怨懟的。
這聽似普通的相邀落在羅修耳中,再清明不過。
坐坐?
哪有這麼簡單。
方纔還跟這魏師傅好聲好氣着的羅修,頓時拉下臉來,來砸場子就算了,眼下這踢館不成,竟還動了挖人的心思。
真是不要臉。
“坐坐就免了。”我輕笑着迴應,“去踢館我倒樂意得很。”
……
就你這身手,還是別來了。
魏師傅下意識地心中腹誹,終是氣悶地離開了。這輸了着實不光彩,又被人如此粗暴地拒絕了邀請,再留下去,不過自取其辱而已。
其他幾家武館的人也悄悄地退去。
惹不起能怎麼搞。
還是先回去再做商議吧。
因着這一勝,頓時引得不少人爭先搶後地要在樂悅館中爭個弟子名額,我瞧着這熱鬧的光景,將嘚瑟着的羅修扯到一邊,淡淡地開了口:“二休啊,你應該,不會真的想讓我坐鎮樂悅館吧。”
本長老可金貴的好嗎。
羅修確是如此算計的,可看見我漫出幾分冷冽的臉色,不禁打消了念頭,卻還是掙扎了一下:“玫姐你行行好,就掛個名而已,旁的決不麻煩您老人家。”
掛個名啊。
也就是教導人那些不歸我管嘍。
那倒還行。
我頂着腮幫子思量一番,對他道:“成吧,不過這掛名費,可一分都不能少哦。”
“不帶這麼打劫的吧。”羅修頗爲無語,卻也暗自算了算,本也是要花錢招攬高手入駐武館的,可玫姐一個,便頂過數十個旁人。
怎麼看都是划算的。
我倒不知他心中的小算盤,只嘿嘿地回着話:“親兄弟,明算賬嘛。”雖說我也不缺錢,可是,也不能讓人白佔了便宜去,哪怕是相熟的人也不行。
羅修嘆着氣,玫姐還真是不吃虧,不過,他也不會真和我計較這些。
好歹今日全是靠着我才撐起了場子,他念着我愛吃糖葫蘆,便說着要請我吃上幾串以表謝意。
要說幾串糖葫蘆的謝意也着實是輕了。
奈何我就吃這一套。
而他這一提,我才恍然記起自己出門是要幹嘛的,可不就是躥出來給王萬華捎糖葫蘆的嘛!
【作者題外話】:某處的言大夫:我家娘子還沒回來,還沒回來,買個糖葫蘆很費功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