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啊!”
慘叫聲中夾雜着這麼一句,方纔使我恍然大悟,當即扭頭看向柳夏,這人已放下了短笛,好整以暇地站着。
還真是把蛇給招來了?
等我反應過來,抱着一腔的好奇心開了屋門,跳出去一看,卻是隻瞧見脣色烏黑,倒地不起的衆侍衛。
蛇呢?
我怎麼連半條蛇的影子都沒見着。
柳夏悠哉地從我身後鑽出來,道:“磨嘰什麼,還不去救人?”萬一被其他的黑衣人給救走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算了,救人要緊。
反正之後,有的是機會讓他演一出萬蛇出洞給我看。
奈何心裡還是遺憾得緊,不料下一刻,竟又出了新的狀況,顏漠所在的那屋已然躥起了火苗,風過更盛。
救不了就殺。
那羣蹩腳的黑衣人居然想活活燒死他。
當下哪裡還惦記着什麼牛鬼蛇神,我撇下柳夏,就不管不顧地躥了過去。可不能出事啊,不然千織,就真的沒親人了。
侍衛忙着打水澆滅火勢,我加快了身形,從後窗破入,隨手打破一個花瓶,就將面巾浸透了水,重新遮在了面上。煙霧漸濃,我往裡跑去,終是在牀上,發現了已經暈厥的顏漠。
勉強瞧清樣貌,和情報處給的畫像確是一致。
我麻利地將人扛在肩上,正要原路跳出去,柳夏卻是緊跟着竄了進來,且夾帶着一個已經被蛇咬死的侍衛。
搞什麼?
但見他火速地將那侍衛丟在屋裡,對着我一打眼色,讓我先走。
我也不再拖沓,馱着人就衝了出去,可衣衫難免被襲來的火苗撩上,直燒得我可勁兒往外跑,遇着個無人的塘子便一頭紮了進去。顏漠被水嗆得幾聲咳嗽,一時清明後又暈了過去。
滅了身上的火後,我帶着這人數個起躍回到了宅子外的大榕樹上。
緩着氣一看,那方的火勢似乎更加猛烈了,不一會兒,柳夏也回來了,灰頭土臉的,額前還飄着幾根被燒着的發。
我倒沒有笑他的狼狽樣,畢竟自己這溼漉漉且不住滴着水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人看了眼顏漠,道:“沒我事兒了吧。”
“怎麼沒有。”我指了指仍被箍在樹上的那黑衣人,“幫我扛一個回去唄。”
黑衣人的眼睛都要瞪直了。
那暈過去的人不是顏漠麼,居然被眼前的倆人給救出來了,那他們這一趟不就白跑了嗎!
柳夏不解:“你留着他幹嘛?”
我仍是不正經地回:“留着玩兒嘍。”
……
最終,柳夏這人無情地撇下我就走了。他本是來湊熱鬧的,豈料會把自己搞成這麼副鬼樣子,簡直受不了。
一心只想着回去好好收拾自己。
被獨獨留下的我,停留了片刻,果斷選擇把樹上那人丟下,先將顏漠帶回去再說。
而即便扛着人,我起躍的速度仍是不減。
落在某間屋子內,我一放下人就冷得瑟瑟發抖,嘖,這渾身溼透地迎風躥走,滋味兒確是不好受的。
屋內倆人見我成功地帶着人回來了,均是連忙起身。
千織許久未見兄長,這好不容易重逢,複雜的情緒壓得她什麼話也說不出,更何況自己的阿哥還是個暈厥不醒的狀態。
當千織顫抖着湊到顏漠身邊時,言大夫卻是一直看着我。
我掃了一眼自己的困窘模樣,只覺愈發生冷,甩下一句“我回屋換個衣裳,你快給人看看”後,就閃出了屋。
要說之前還不覺得,等到褪下衣衫,溼冷的感覺緩緩消去後,背上的某處卻是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捏着衣衫上被燒穿的一個破洞,我扭着頭朝背後探看,卻是盯不着傷處,只能坐到梳妝鏡前,又是一陣兒地瞧。
嗯。
到底是被火給燒着了。
可好在沒起泡,算不上多嚴重,且灼傷的部分也就一小片而已。
取來藥粉想要撒點上去,奈何那位置偏得很,怎麼伸手都夠不着,真是鬱悶。我想了想,乾脆扯下一塊乾淨的白布條來,將藥粉抹在上頭,暫且就這麼往背上纏了兩圈,繞過身前系下一個扣。
換好衣衫,我沒作絲毫停歇,又急切地回了千織那屋。
終是怕言悔擔心,踏進門的那一刻,我忍着疼,面如常色。
這廂,言大夫毫不猶疑地替顏漠脫下了溼透的衣衫,籠上了被。他已經看過脈,正取了顏漠的血一番確認。
然後便聽得他對千織說,顏漠中了一種奇毒。
話落,言大夫又順手將牀上那人蓋着的薄被拉下小半,指出了那條從其心臟蔓延至右手肘處的曲折血線。
這毒——
這毒我正巧識得,其毒性發作間緩,且格外地折磨人,好像是叫——命懸一線。
對。
盯着那已至手肘的殷紅,我不禁感慨,若是等血線爬到無名指的指尖,顏漠就得一命嗚呼了。
所幸這看診的,是有着神醫之稱的言大夫,不然顏漠的命,還真是懸得緊。
千織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雖是挨着我坐在桌邊,可那視線仍是擔憂地鎖住自己的兄長。我則默默地看着忙碌起的言大夫,一邊默默的疼痛。
果然包紮得太草率了麼。
“玫姐,謝謝啊。”千織繃緊的神經稍稍松下,這才念及我,不禁自責。
我趴在桌上,故作不悅地回:“又和我客氣了是吧。”
千織咬着脣說不出話來。
“以後再這樣,真跟你急啊。”
隔了小會兒。
“嗯。”她眨着眼睛應道。
……
終究是無聊,我便和她講起今晚的事兒來,而這一說,不免要提起那不知打哪兒躥出來的另一幫黑衣人。
啊對,我好像還捆了一個在樹上。
還好這會兒記起來了。
不然之後忘上個十天半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又一次折返,宅子裡的火勢已然得到了控制。而當某黑衣人頂着一頭蚊子包,終於看見隔了甚久才現身的我時,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最後不過是生無可戀的被我拽走了。
要說留下這個人,倒真不是鬧着玩兒的。畢竟是打着千織兄長主意的人,怎麼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放他們離開。
且聽了那些人的口音後,我已懷疑他們是草原來客,沒準兒和千織是有什麼淵源的,更別說,這些人還想殺顏漠。
……
當着千織的面兒,扯下那黑衣人的蒙面巾。
從倆人彼此驚愕的神情來看,果然是認識的?
千織從我的口中,早得知這羣黑衣人對自家兄長動了殺機,不禁皺着眉盯着被我抓回來的那人,起身走近。
雖然不熟。
可卻是認得的。
想殺阿哥的,怎麼會是十三叔的人。
【作者題外話】:這是一波來自失眠患者的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