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的海洋之上,滾滾的黑雲漸漸逼近碼頭,伴着閃電巨雷,刺激着黑夜中每一個人的神經。
點點雨滴落下,打在文欽和景升的臉上,這時才意識到,一場風暴即將到來,文欽吐了口唾沫,大聲罵道:“媽的,這場暴風雨來得真不是時候!”就在話音未落的同時,烏雲遮蔽的海面突然沸騰起來,巨大的浪潮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震得大地爲之顫抖。
景升指向浪潮中心的一個黑色巨型物,低聲急問:“文欽兄弟,快看!!!那是什麼東西?”文欽順着景升所指,就甩頭望了過去,眼神瞬間凝固,直到巨浪重重的拍在沙灘之上,文欽才晃過神來,低聲說道:“不要出聲,這他媽的是一條巨的不能再巨的海蛇,不,是一條龍!!!”
陣陣寒風像刀子一樣,刺在臉上,文欽景升二人低身趴到一座土坡後避風。萬物生機的春季,是溫暖的季節,而此時就好像進入了臘月寒冬,周圍剛生長出嫩芽的綠樹花草,上面竟然覆上了一層白霜,很快白雪就從天空中徐徐落下。文欽露出半個頭來向外觀瞧,只見海天之間在閃電的映照之下,一個黑粗的圓柱連接着天地,那扭動的黑色柱體攪動着海水,嘶鳴着逐漸的靠近岸邊。
景升拍了一下文欽的肩膀,大吼道:“在等什麼,還不快走!”話音未落,刺骨的寒風捲着一股巨浪,拍在他們面前的土坡上,濺了一身的冰冷海水。黑色的擎天大物已經爬上了灘頭,二人這纔看清楚,是一隻鷹頭長頸的四腿的巨大怪獸,撕嚎着摧毀着身邊的一切!
冰冷的寒風從怪獸的口中噴出,所到之處結上了厚厚一層浮冰,蘇杭村民還沒等逃出便已經凍死在自己家的門口,成了一座又一座冰雕!在拼命逃跑的人羣之中,文欽景升看到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者,在一瘸一拐的奔逃,而身後的巨型怪物的鷹嘴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啄向老者的身旁,景升站起就要跑過去,但卻被文欽一把拉住。景升拼死掙脫着,託着哭腔嘶聲力竭般的喊道:“老爺子!!!”那位老者正是張行汕,原來張行汕在看到自己的孫子許久不歸,便有些擔心起來,心想這倆小崽子不會去杭州城外的碼頭了吧,因而動身前往蘇杭村去尋找,本想順路拜訪一下自己的老朋友,沒想到剛來就遇到大問題。
海怪張起巨大鳥狀的嘴撕嚎着,就向張行汕啄去,說時遲那時快,一組紫色的骷髏結印狠狠的印在怪頭之上,巨大的海怪慘叫一聲倒退數步。文欽景升見狀,趕快衝上去就將張行汕扶到山坡後面,三人便探頭向外觀瞧,只見在海怪怨毒充斥着怒火的雙眼注視之處,一位禿頭黑衣的老和尚手捻一串佛珠,浮在空中緊閉雙目,正默默的頌着經文,聲音所到之處波平風停。景升聽着這種不斷髮出的經文,頓時心中劇烈窒悶,竟然昏死了過去,張行汕急忙掐捏景升的人中,將其仰面平躺,這才喘過一口氣漸漸甦醒過來。
黑衣老和尚不知施了什麼法,周身的境地都較之外圍平靜了許多,只見黑衣老和尚突然猛睜雙眼,兩道詭異的黑光迸射而出,文欽頓覺呼吸急促,心道好強大的,身影也漸漸的隱遁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
海怪也感覺到了極度的威脅,怒吼一聲,森森的寒氣使得文欽不敢直視,雙眼被催出的淚水竟也凍結在臉上。
嘭!無數發出詭異黑光的閃電突然籠罩在海怪的全身,刺痛的灼燒讓海怪的嘶吼之聲多了幾分悽慘,身體也不由得顫抖起來,帶動着地面也急劇的震顫,終於再也忍不住劇痛,猛的一踩地面,背脊竟然張開了一雙巨大正不斷扇動着的翅膀,掙脫了黑電的束縛。望着飛起來的海怪,張行汕對着文欽大喊道:“快走!!!不然咱們全都會死!!!”文欽也是頓覺不妙,拉着張行汕背起景升便跑,繞過村旁的一座巨大的土山旁,才鬆過一口氣來。
飛起的巨型海怪怒視着下方黑光籠罩着的老和尚,帶着滾滾的寒流突然向下俯衝,天空竟然在海怪雙翼的扇動之下放晴了,露出的冰冷寒月和點點星芒,愈發讓人覺得這天空都已經凍結成冰!
“冰玄之息!!!”望着天空上的景象,張行汕呆若木雞的站在一座巨大的土山之後大叫道。
在海怪雙翼的所到之處,結霜冰封,厚達數丈,如海嘯波濤奔涌,衝向黑衣老和尚。
老和尚面色凝重,寒風吹動黑色僧袍獵獵作響,冰霜漸漸附上全身。只見老和尚盤坐在空中,忽地現出一座無相黑佛,目光如無底深淵,射向前方。
“黑佛成尊!”黑色佛光普照大地,夜中僅有的幾絲光亮也被吞噬,如貪婪的黑洞瘋狂的吸食着世間的一切,並將這一切都化爲虛無。
轟!奔涌的冰浪瞬間粉碎,飛天的海怪低聲嘶吼着,望着反侵自己的黑暗虛無,突然傳來沉聲人語:“不知死活的渺小凡人,敢與本尊對抗,難道你想萬劫不復?”
陣陣黑色塵沙包裹的老和尚,冷哼一聲道:“不自量力的畜生,想取得永世魔煞之氣,就是找死!”
“渺小的人類,就憑你也想阻止本尊,那本尊就連你也一併吞入腹中!”海怪漫身的寒意更勝,黑衣老和尚身形一晃,來到龍尊近前,雙掌帶着黑色勁風,如閃電般拍向其身體,然而龍尊全身涌動着的巨大能量屏障卻絲毫不受其影響。
龍尊一陣獰笑,隨即大喝道:“你認爲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我有效麼,看本尊的,玄冰冢!”
數顆旋轉氣旋的冰球從海怪尾部激射出來,黑衣老和尚向後飄退數丈,催動真氣化在雙手,連續拍出黑色掌氣來抵擋冰球,可卻如何也抵擋不住如此恐怖的力量,冰球一個不剩的全部打在了老和尚的身上,霎時便化作一座巨大的冰凍墳墓,再也動彈不得。
“愚蠢的人類,竟敢與本尊作對,等我吞噬那永世魔煞之氣,定會功力大增,你們這些臭蟲看如何抵擋得住我的攻勢!哈哈哈...”
“冰玄龍尊!!!竟敢如此狂妄囂張,你當我們人界沒有人麼?”一身白色衣袍的男子手握石劍大聲呵斥道。
冰玄龍尊停滯在空中,注視着面前這位白衣男子,淡淡的道:“沒想到人界中自不量力的人如此之多!”
“哼,是麼?那今天就讓你知道,你所認爲不自量力的人是什麼實力!”話音剛落,一道白影已經竄到飛起龍尊的近前,掄起石劍削向其巨大的瞳目,由於龍尊體型過於龐大,根本來不及躲避,只好閉上雙眼硬生生的用眼皮接下了這一劍。
“好厚的皮!”被震得虎口發麻,白衣男子冷哼一聲道。
“哼!那我倒要看看你的皮是不是跟我一般的厚!!!”龍尊嘶聲一吼,陸地上冰雪之上捲起一陣陣風旋,裡面赫然出現一隻只冰雪組成的飛鳥,一些被嚇趴在地上的村民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從雪中鑽出的冰鳥穿透,死在當場。望着滿天飛舞,時不時衝向自己的飛鳥,白衣男子金光暴漲,真氣化作劍雨圍繞全身。
“凜風劍雨!”只見如雨般的劍氣,在白衣男子雙指的催動之下,萬道劍氣涌動着金色的能量,全部盤旋凝聚在一起,自白衣男子頭頂爆射而出!萬道駭人的光劍,帶着淒厲異常的劍鳴,在空中劃過詭異的弧度,衝向冰玄龍尊。
望着白衣男子這絢麗的一擊,文欽失聲叫道:“父親!”張行汕聽罷也是一愣,擡頭看向白衣男子,喃喃道:“原來是‘神劍仙’韓城主,怪不得有這般慎人的氣勢。”
冰玄龍尊冷哼一聲,猛的扇動巨大的翅膀,一股磅礴的勁氣彷彿極其容易就將劍雨,衝的向四周散去,淡淡道:“你就這麼些本事麼,比起剛纔那個老和尚,可是差遠了!”龍尊再次凝聚寒氣,擺起那恐怖的巨尾,甩出數道冰球,玉簫憑藉詭異如閃電的度,一個接一個的躲開這致命的襲擊,因爲知道之前冰球的威力,在此等攻擊之下,也是毫無辦法。
龍尊見狀冷哼一聲道:“縮頭的烏龜,敢與我正面一戰麼?”竟又是催動真氣,再度甩出氣旋冰球,此時的冰球如同長眼猛獸,追尋着目標而去,只是比之前小了許多。玉簫也是看在眼裡,原來這恐怖的冰墓需要凝聚大量真氣,龍尊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連續使出這麼耗費真氣的招數。
一道道冰球相互對撞,卻沒有傷到玉簫絲毫,憤怒的龍尊,就在準備發起第三次更恐怖的攻擊之時,面前玉簫的身影,竟漸漸扭曲消散,龍尊擺起架勢的身形一滯,頓覺不妙。
轟!一道巨大金色的閃電球忽的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在冰玄龍尊腦殼之上,伴隨着一陣悽慘的嘶鳴,龍尊的軀體轟然墜向地面,整個大地都被震得裂開了。金色的閃電並沒有適可而止,在一擊得手後,又以迅疾的度奔向龍尊的背脊,巨大的金色劍罡被掄成橢圓,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將尚未閉合的雙翼和巨尾齊根斬下,藍色的血液四散飛濺。
“卑鄙的人類,竟然偷襲本尊,斬我翼尾!!!”緩過一口氣來,冰玄龍尊拖着燒焦的頭顱,忍着折翼斷尾的劇痛,憤怒的吼着,雙眼的寒光愈加的濃烈了,但心中確已經是頗爲忌憚,頓覺面前這個人的實力遠遠在自己之上。
文欽從未看到過自己的父親出手,今天晚上便深深地被震撼到了,嘴上嘟聲道:“老爹原來這麼厲害,看來我也應該跟他認認真真學上幾手,以後再有誰敢欺負我,那我就,嘿嘿!”殊不知文欽這個小人精,哪是尋常人能惹起了得,他不欺負別人便是已經不錯了。
韓玉簫手持長劍,落到地面暴喝一聲後用力一揮,只見一道巨大的劍罡,將冰凍嚴實的黑衣老和尚徹底解脫了出來。老和尚望向韓玉簫,無奈的笑了一笑,瑟瑟發抖的說道:“劍宗,我雖用全力抵住體內血液與內臟被冰凍,但卻怎麼也無法擋住這寒毒鑽入毛孔侵入體內,現在的我只能勉強支撐自己的身體,不能幫你了。”
玉簫淡然一笑,說道:“看來你是真的老了,接下來這個畜生便交給我吧!”老和尚也是苦笑一聲,一瘸一拐的退到了後面坐下,運起真氣,驅除體內的寒毒。
冰玄龍尊用兩隻後腿躬身支撐着站起,狠狠的望着韓玉簫說道:“你當我們龍族的實力僅僅如此麼?接下來就讓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知道什麼是遙不可及的力量!!!”冰玄龍尊張開殘破的巨喙,滾滾寒氣噴涌而出,天地間極寒的溫度在蘇杭村這個地方霎時形成,寒氣自龍尊口中蔓延,竟好似白色的火焰在燃燒,旺盛的火苗竄向天空,如洶涌的波浪,所到之處萬物皆化爲飄渺似雪的粉塵。
白色的極寒翻騰着,將冰玄龍尊的全身包裹起來,形成了堅固的能量屏障,龍尊鬆了口氣,不禁獰笑着說道:“哈哈哈,本尊要將你們這些可惡的混蛋,在玄冰冷焰的極寒下,都化爲虛無!!!”
玉簫面色凝重,用金光抵住冰焰,對身後存活的衆人說道:“不想死的話,都退出蘇杭村!”原本活下來呆愣在原地的村民,此時才意識到危險的臨近,相互攙扶着,氣喘吁吁地,拼命向村外跑去。老和尚站起身來,看臉色寒毒已經驅除得差不多了,沉聲道:“韓城主,你要多加謹慎,此等畜生乃是異域之畜,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打敗的。”
“知道了,不過此等畜生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待我誅殺他之後再做言談。”話音未落,玉簫的全身金光霎時更加濃烈了幾分,彷彿層層的金色雲霧繚繞,一股壓迫靈魂的氣勢赫然而出。
黑衣老和尚腳踩騰空雲霧,飛出蘇杭村後,站在一座山頭向玉簫望去,低聲說道:“沒想到他竟然達到了這種程度,這般實力,就怕連下凡的神仙也是懼怕的。”
金色的聖光照亮了整個蘇杭村,文欽望着父親的背影,如神仙般俊朗飄逸,竟呆呆的愣了,而張行汕一見玉簫的氣勢卻是心頭一沉,急忙按下景升和文欽的頭趴在土山後面的坑洞中,憋得喘不過氣來,文欽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感到十分意外,邊喘氣邊大聲問道:“師傅,您這是怎麼了,再這麼跑,怕是真的累死我了。”
“小兔崽子,你可知你的父親現在正在亮出他的真正底牌麼?”
“什麼底牌?”文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可是張行汕還未及回答,只覺一股巨大的能量氣浪,將趴在坑中的三人推出數丈開外,文欽爬起身來向後一望,頓時傻了。只見自己父親的全身竟詭異般的出現血色的暗紅!
“魔煞之氣!!!”冰玄龍尊見狀驚呼了起來,“怪不得擁有如此強橫的實力,原來永世魔煞在你的體內!”
韓玉簫金光大盛的眼中,瀰漫的血氣之色,盯着冰玄龍尊有些發毛,龍尊顫抖的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取你的玄冰之血,以此來冰封我心中的血煞!”玉簫嘴角詭異的一笑,讓所有看向他的人都爲之膽寒。
“做夢!你當本尊是任人宰割的畜生麼?看來你是不知道我這冰封在萬里海底千年的玄冰冷焰真正實力!!!”冰玄龍尊的兩雙巨瞳霎時被白霧所掩蓋,張開喙嘴呼出森寒的氣焰,在與地上的竄天冰焰的作用下,形成一陣迅疾的白色捲風,帶動着蘇杭村的廢墟和冰焰,隆隆作響,連接天地。冰龍玄尊咆哮一聲,隨機目露兇光,嘶啞的喊道:“絕對極寒!!!”
“哼!我本想取你血液,是你自己找死,那就休怪我無情了!”韓玉簫手中的巨型石劍在血氣與金色光芒的纏繞下,竟發出嘶嘶了吟嘯。
“你去死吧!可惡的小爬蟲!!!”冰玄龍尊怒吼一聲,雙眼的念力催使連接天地的旋轉冰焰席捲而去,在這恐怖的能量之下,周圍的空氣也急劇的震顫着,有些沒有跑遠的村民竟被當場震死。
急劇的冰寒刺激着每一個在場之人的皮膚,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韓玉簫鬆開了手中的石劍,催動着使其若遊蛇般繞身而行,雙眼怒睜,其中的血色更濃了,飛劍也戛然而止的停在玉簫的身後,隨即大聲喝道:“御!”字音未落,韓玉簫的身後形成了金色的花朵,綻放出一圈絢麗的花瓣。
“劍!”每一瓣花瓣在展開的瞬間,便發出慎人的吟嘯,玉簫的周身圍着隱隱顯出佛光彩暈向四周,乃至更廣的空間擴散而去,只不過彩暈中參雜着絲絲遊走的血氣,讓人感覺得到的不是神聖,而是一絲詭異。
“歸!”整個天空中的彩暈在聲音的迴響下,瞬間回縮到發出金色光暈的花瓣之上,恐怖的能量也由此散發欲出,壓迫着所有靈魂。
“仙!!!”隨着周圍空氣一滯,綻放的花瓣化作無數的光劍以玉簫爲原點,四散而飛,一股磅礴的能量在這個空間之中炸裂開來,僅一瞬,所有的金色光芒瞬間化爲虛無,一聲聲撕破空氣尖嘯,拖着身後被能量扭曲的空間的無邊黑暗,衝向旋轉的冰焰,並將後者徹底撕裂消逝。冰玄龍尊的白色巨眼也恢復了清澈,望着這恐怖的能量,瞳孔瞬間放大了數倍。轟!!!巨大的能量將蘇杭村徹底毀滅,冰玄龍尊的冰焰屏障瞬間被攻陷,隨後自己也在這股恐怖的能量之中血肉橫飛,只剩下後半身被炸飛數十丈開外。
遠處的黑衣老和尚面色凝重,嘴上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這毀天滅地的能量,莫非他已經修煉成仙,還是魔!?”
看着周圍逐漸消退的冰雪,文欽雙眼怔怔發直,這場巔峰強者間的對決,深深地震撼到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張行汕看了看文欽,心道:“這小傢伙的身體絲毫沒有受到這種強悍能量的影響,而且身體暖的就像是熱碳,在他的體內究竟都有些什麼?”看不出端倪的張老爺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望向渾身血氣橫生的韓城主,一絲不安掠上心頭,韓城主身上那詭異的血煞之氣,愈發的濃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