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然天地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凡是修煉者,不得使用天地之氣來殘殺普通人。據說這是爲了使蒼生穩定生長,也有人說是爲了避免道心留下芥蒂。但不管是何種原因,絕大多數的修煉者都會謹遵此規,因爲即使不動用天地之氣,他們的強大也是普通人難以抗衡的,除非遇到奇人。
福安城是姜國的一座重要城池,儘管這裡不是都城,但是這裡要比都城重要的多。
不過安寧許多年的福安城,在近幾年來,好像開始慢慢變得騷動很多。
田家老爺田震方,從外面領回家一個小男孩。
棲鳳客棧旁邊的坊街多了一個老乞丐。
城北醫館的大夫突然讓自己的弟子着手自己的活,還立了一個奇怪的規矩。
一如既往的夜晚中,看似平靜,不過只是多數人家。
田家大院,端莊的兩扇大門,如今變成了碎塊,安靜的躺在院內,院外。
而在院外,十來人手持刀棍對峙着一名黑衣人,地上躺着橫七豎八的屍體。
他們的衣服都差不多,血液濺在地上,和坑窪中的雨水相融。
“住手!”
一聲低喝,讓正在看着黑衣人的衆多下人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他們一開始上了多少人,現在站着多少人。
要不是自己幸運,可能地上躺着的就有自己了。
家主的一聲令下,下人們微微發抖的手,緩和了許多。
“你,是修煉者。”
田豹看着黑衣人緩緩說道。
“那又如何,這幾隻狗還不值得我動用天地之氣。”
黑衣人握着鐵劍,語氣中怒火未消,劍尖滴着鮮血,劍鋒格外凌厲。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們退到門下,他不是你們所能敵過的。”
田豹笑容陰冷,話語間自身的氣息突然提升。
“是!家主。”衆人迅速退回門下。
“忍不住要出手了嗎?田豹,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黑衣人劍鋒一轉,將劍身上殘留的鮮血震下。
“既然是修煉者,那就不拿下人來招呼你。我成爲田家家主也不短了,這幾年福安城也十分安寧,身子骨有些鬆散,也正好,來了一個送死的可以讓我以修煉者的身份來好好活動活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讓我滿意!”
田豹走上前,離黑衣人很近,但還是保持一些距離。活動了一番雙手,扭了扭脖子,田豹的氣息節節攀登。
“保你滿意!”
黑衣人提起鐵劍,身體上也散發出不弱的氣息。
話音剛落,黑衣人一劍劃出,一道凌厲的劍風快速飛出,攻向田豹。
田豹感受着劍風,嚴肅的國字臉,變成難看的陰笑。
一拳擊出,空氣中瞬發形成了一個漩渦撞向劍風。
劍風剛接近田豹打出的空氣漩渦,就被悄然吸散。
黑衣人見此無用,一把將手中鐵劍甩出,鐵劍筆直的射向田豹,劍身之上包裹着黑衣人體內的天地之氣。
“哼,劍修?笑話。”
田豹見此,譏笑一聲。
右手伸出,田豹粗糙的大手中,升騰出一團青色的氣,將他的手掌包裹。
“嗡!”
右手一把抓住鐵劍劍身,鐵劍再無法前進半寸,只是不斷抖動。
鋒利的劍刃卻被田豹的肉掌抓的脆生生的作響。
黑衣人見狀,眼神一變。快速衝向田豹,左掌右拳,攻向田豹。
迅速近身,一拳擊向田豹的腰間,另一掌拍向田豹的胸膛。
“咚,嘭”
黑衣人的攻擊結結實實的落在田豹的身上,不過田豹並沒有任何反應。
一旁的下人們深吸一口氣,他們看見自家家主硬挨對方兩下重擊,竟然沒有一絲反應,震驚於家主的強大。
黑衣人猛然擡頭,田豹怪異的眼神落在黑衣人的眼中。
“你?”
“不自量力!”
黑衣人腳步後移,想要撤走,但是還是慢了一拍。
田豹右手將鐵劍插進腳下青石板,旋即左手一拳轟在黑衣人的腹部。
“嘣!”
一聲之後,黑衣人倒飛而出,蹲在地上。
口中溼潤腥甜,腹部劇烈疼痛,五臟有些顫動。
“你是凝修上境?”
黑衣人捂着腹部,一字一句的說道。
“剛纔你那一劍是你的極限了吧?賊人,你以爲自己到了凝修境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哈哈,下輩子注意點。”
田豹看着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大笑一聲。中了自己一拳,滋味可不好受啊。
“爺爺的,這次真是衝動了。”黑衣人感受着腹部的疼痛,清醒了許多。
眼前的田豹的確是自己目前戰勝不了的存在,可是現在自己改怎麼離開?還好,自己身份沒有暴露,可是接下來…
“受死吧,賊人,死在田家家主手中是你的榮幸!”
田豹將自己的氣息提升到極致,將腳下的溼潤蒸騰。
旋即,右拳緊握,拳頭上包裹着濃郁的青色。
“青木法,斷生拳!”
田豹奔想黑衣人,一拳轟出。
黑衣人見此,想要起身格擋,可是腹部突然的抽搐疼痛,讓他來不及防禦。
“完了!”
“咚!”
黑衣人暗道自己要完了,雙眼一閉。不過就在他閉上眼以後,一聲巨響,炸在黑衣人耳旁,黑衣人連忙睜開雙眼。
自己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塊巨大的木墩,而田豹的拳頭則是落在了木墩之上。
“媽的,誰?”
擊殺無果,田豹對着周圍暴喝一聲,只不過周圍寂靜無人。
……
城北的街巷,隱隱間傳來了田豹的聲音,不過很微弱。
醫館內,白易安靜靜地躺在小牀上,一旁的小大夫正在趴着休息。
而在白易安的腦海內,動靜如風雷。
張棟的四周仍是黑壓壓的,他一直在走,走了很久,就在他剛停下,準備放棄時。他眼前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個畫面。
“小二哥,快跑!我來引走它。”
“易安!”
畫面中,兩個小男孩渾身是血,一個拿着一根筆快速奔跑,身後跟着一隻巨狼,另一個握着短劍,含淚轉身離開。
…
大雪壓山,一身破爛的小孩拄着木棍,揹着小包袱,緩慢移動。
突然,有一行人走到他面前。
“孩子,來,吃點?”
一個老人,微笑着給他拿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謝謝您!”
小男孩,猶豫一番,還是一把拿過包子,狠狠地塞進口中。
“孩子,這茫茫雪山,你一個人是很難走出去的。不如跟我走吧?”
老人又遞上一袋水,笑着說道。小男孩結果水,眼眶中淌着淚水,重重的點了點頭。
…
田家大院的一處過道,幾個下人正在欺負一個年齡很小的小女孩。
女孩害怕極了,大聲哭泣。
熟悉的小男孩衝上前去,擋在女孩身前。
“別欺負她,有什麼衝我來!”
“呦,又來,哥幾個,上!”
幾個下人走上前去,一頓暴打。女孩蹲在一旁,看着捱打的男孩,心疼不已。
…
畫面一段段的閃過,閃到最後,現在的他站在屋內,喝下杯中的水,便被田小虎帶走了。
“這些都是白易安的記憶?果然是如我一般,更慘於我。”張棟嘆了一口氣,這些真實的場景比他看文字說明更加感同身受。
“白易安,你還不能死!”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嚇了張棟一跳。
突然四周伸出藤蔓一般的東西,將張棟的四肢緊緊困住。
“放開我!”
張棟嘶吼着,可惜無用。
一團白色的東西照亮了周圍的黑暗,然後一頭衝進張棟的眉心。
“啊!啊!啊,放開我!!”
劇烈的疼痛,腦海中劇烈的疼痛。張棟嘶吼着,用力掙扎着,可惜無用。
……
小牀上,安靜躺着的白易安,眉心處突然一閃,旋即整個人開始來回打滾,口中還唸叨着“疼啊,疼啊…”
這一個突然的動靜一下子驚醒了趴在桌上的小大夫。
“白易安,你怎麼了?白易安,你那裡疼?喂,說話。”
小大夫看着像泥河裡擺動的泥鰍一樣的白易安,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心中慌亂無比。
後院的屋內,一位中年男人正在休息。突然間,他雙眼睜開。
“這股氣息?”
突然間,男人消失在屋內。
下一瞬,他出現在小大夫的身後。
脫離黑暗,男人長髮及腰,白衣飄飄,一字眉宇,面龐帶有滄桑之感。
“徒兒,讓爲師先看一下。”
謙和的嗓音,讓小大夫猛然回頭。
“師父?師父您怎麼出來了。不是…”
小大夫沒想到自的師父竟然出來了,不過沒有考慮太多,他先讓開了位置。
男人沒有說話,走到還在打滾的白易安身旁。
“難道是他?”
男人伸出手,淡綠色的光照在白易安的額頭上。白易安竟然頃刻間安靜了下來,一旁的小大夫暗暗佩服。
良久,男人收回綠光,負手。
“師父,您?”
小大夫見此,又開口問道。
“爲師並沒救他,只不過是他吵到爲師休息了,實在惱人,這纔出手將他穩定。”
“那他?”
“放心,爲師明早會救他。你要好好照看着他。”
“是,師父。”
男人說完,轉身走向後院。
小大夫看了看自己師父的背影,又看了看安靜下來的白易安,心中疑惑頗多,畢竟這一晚太奇怪了。
後院屋內,男人沒有點燈。只是盤腿而坐,閉目凝神。會想着剛纔的那一瞬,他太久太久沒有感受到如同當年的那股氣息了。
“難道他……此子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