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箱子從阮家的側門離開,葉小北就這麼拖着溼漉漉的身子,來到了小區的大門口。
這是一條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她的樣子狼狽極了,一看就是和人打過架。
生平第一次有了如此高的回頭率。
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有幾個路過的女生看到她就遠遠繞開,好像她是什麼歹人。
葉小北無力地嘲笑,人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漠了?
她在一棵樹下停留,打開自己的小包包,這才發現手機進水關機,而裡面的紙幣也全都溼了,根本不夠打車的。
只有幾個鋼鏰兒,夠她坐公交車。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沉浸在悲傷和憤怒中了,她還得趕去醫院呢。
只是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讓許媽媽見到她,只會讓她更加擔心。
她必須先回家一趟,收拾一下自己纔好。
坐上了公交車,葉小北儘量不去在意別人的目光。
倒是有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姑娘,遞給她一張紙巾,脆生生地說:“姐姐,給你紙巾。”
葉小北接過紙巾,內心五味陳雜。
想想自從炎哲哥哥失蹤不見,她的生活簡直變得一團糟。
照顧不好媽媽,也保護不了自己。
是她以前太過依賴許炎哲,現在他不在了,她要學着長大,更要變得強大起來。
下了公交車,葉小北一路步行回家。
她在小區的電線杆上看到了開鎖匠的電話,記住之後就去不遠處的電話亭裡投幣打了個電話。
對方說會在半小時左右過來。
她看着自己溼透的衣服,覺得太不雅觀,準備去周姨家裡換件衣服。
她一路抱着笨重的箱子跌跌撞撞走上樓梯,他們家在四樓,爬上去還是有點喘的。
箱子遮擋了葉小北的視線,讓她直到站在家門口,才發現原本緊閉的大門大開着。
她心頭一跳,想着別不是進了賊。
他們這個老小區鄰里街坊都相互熟悉,但保安系統到底是落後,難保不會有賊人盯上了他們家。
心中警鈴大作,葉小北輕手輕腳放下了行李箱,慢慢地走進家門。
玄關處沒有任何可以做武器的工具。
無奈之下,她只好脫下了自己腳上的休閒鞋。
她高舉着鞋子在耳邊,一步一步小心謹慎地踱進去。
卻不期然在自家那張陳舊的單人沙發上見到了宋邵霆冷峻的身影。
“你你……“葉小北全身一震,漆黑的眼珠子猛地縮了下。
她忍不住擡手揉了揉眼睛,發現真的是宋邵霆正交疊着修長的雙腿坐在她家的沙發上。
還是那頭削薄的黑亮短髮,他們家客廳光線偏暗,卻依舊擋不住他英俊的外表下那一身高貴張揚的氣質。
而在他眉宇之間,可以輕易捕捉到他的一份煩躁,顯然是對她家的環境很不滿意。
天吶,這個男人居然追到中國來了。
還那麼快就找到了她的家。
葉小北有些弱弱地開口,“宋邵霆,你怎麼會……”
她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要找到葉小北一點都不難,宋邵霆在她的手機裡安裝了跟蹤器。
半小
時前他剛下飛機,不費吹灰之力就調查到了葉小北的住處。
敲門沒人開,簡單粗暴的他下令直接撬鎖。
堂而皇之地走進葉小北的家,那女人竟然不在。
宋邵霆脾氣暴躁地開始給她打電話。
她最好是有正事在做,要是揹着他敢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看他怎麼教訓她!
可是這個該死的小女人不僅不接他的電話,還敢給他關機。
要知道,從來沒有人敢不接宋邵霆的電話。
他全身的氣場冷凝,臉上面無表情。
聽到葉小北的腳步聲,他習慣性地出言諷刺,“才知道回來,葉小北你去哪鬼混了?”
說話間,他擡頭看向門口。
打算好好懲治葉小北一番,盤問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是誰給她那麼大的膽子對他下藥?
可是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那麼狼狽的一個葉小北。
她渾身上下溼透,白色的衣服幾乎成了半透明緊貼在她柔軟的身軀上。
頭髮散亂不堪,兩隻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是大哭過。
還有她白皙的手臂上,脖子和下巴,有多處紅色的細小劃痕,一看就是被尖銳的指甲刺到的。
清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地板上一路是她身上滴下的水漬。
更要命的,鞋子只穿了一隻,另一隻腳光着,右手拎着一隻尚在滴水的小白鞋。
這模樣既狼狽,又有些滑稽。
可是宋邵霆一點都笑不出來,如千里冰封一般的俊臉瞬間破裂。
他幾乎是一瞬間被點燃了怒火,惡狠狠地上前攥住了她的雙肩,“該死的女人,你是打漁去了嗎?怎麼弄成這副鬼樣子?”
印象中葉小北一張純淨素雅的小臉帶着倔強與不服,清澈又靈動。
雖不驚豔,卻屬於耐看型,讓他幾天不見甚是念念不忘。
結果她倒好,他千里迢迢追過來,就給他看到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你給我說話!你幹嘛去了!”宋邵霆沒耐心地朝她低吼。
葉小北已經在阮家被弄得精疲力竭,她現在只想回家安安靜靜洗個澡,收拾乾淨自己就趕去醫院。
有宋邵霆在,省了她找人開鎖的功夫,但她眼下實在沒精力應付他的質問。
驚訝過後,她冷淡地掙開他的手,淡聲道:“宋邵霆,先放過我好嗎?我真的好累啊,你別在我耳邊吵了。”
她現在無心去研究宋邵霆是如何得知她的住處並闖入她家的。
她轉身出門,然後不到兩秒,就扛了個破箱子進來了。
往地上一放,她先揀出許媽媽的幾件衣服,徑自往臥室的陽臺走去,彷彿眼裡根本沒有宋邵霆。
宋邵霆眸光一眯,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了上去,扳過葉小北的身子,飛快而強勢地將她壓在了牆壁上。
俯下頭就狠狠咬住了她的脣瓣。
“嗯……”
他的吻來得猛烈突然,葉小北被迫仰起頭承受。
在阮家被咬破皮的下脣沾到人的唾液隱隱作痛,她難受地低吟出聲。
手中還抱着溼漉漉的衣服,貼到宋邵霆的身上,他感到了涼意。
而該死的,更涼的是葉小北的嘴脣和身體。
雖然現在還是炎炎夏季,
可是她穿着溼衣服一路走來,公交車上又打了冷空調,整個人都是冰寒冰寒的。
這個吻不帶絲毫的情迷,也不帶其他的感情,宋邵霆純粹是發泄,發泄自己一路追來被她漠視的怒氣。
發泄自己的女人搞得一身狼狽而他卻不在的無力。
更發泄葉小北對他不鹹不淡,而他卻該死在心疼的犯賤。
等到宋邵霆放開葉小北,她的脣瓣都被啃咬得紅腫了。
葉小北無聲地推開他,走到陽臺上拿出衣架,把溼衣服掛上去,晾在了竹竿上。
“你啞巴了?”見自己徹底成了透明人,宋邵霆不爽地出聲。
葉小北只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逃跑計劃失敗,她是該道歉?
還是該一如既往地跟他頂嘴?
她已經不知道答案了。
也許經過今天阮嘉麗的事件,她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和有錢人鬥,永遠都不可能贏,慘敗退場是她唯一的結局。
她根本沒有和他們去斗的資本,阮嘉麗尚且能把她踐踏至此,何況是隻手遮天的宋邵霆?
別忘了,徐琳姐就是死在他手裡。
而他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她也一秒沒有忘記過,後來他製造的驚喜,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願意容忍她罷了。
等哪一天他對自己失去了興趣,他會比阮嘉麗更可怕更無情。
而這一切僅僅取決於宋邵霆的心情,他願意,她就好過。
他不願意了,她就慘了。
正是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讓葉小北失去了之前的鬥志。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不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反正窮人的意願不重要。
沒有人會在乎她的心情。
正當臥室陷入了一種低氣壓的寂靜中時。
樓道里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葉小北立即驚醒過來,這分明是許媽媽的腳步聲。
媽媽怎麼回來了?
來不及想更多,葉小北看着面前身強力壯的男人,要是被許媽媽看到宋邵霆在這裡,她該怎麼解釋?
她蹙眉瞥了一眼房間,沒辦法,趕緊拽起宋邵霆的手奔向隔壁她自己的閨房。
打開一扇白色的櫃門,就把高大的男人往裡推。
“你先進去躲着,沒有我的話絕對不許出來!”
宋邵霆也同樣蹙眉睨着她,聲音低沉不悅,“葉小北,你拿我當成什麼人!你讓我堂堂景程的總裁躲進衣櫃?瘋了你!”
宋邵霆站着不動,葉小北就伸着雙手努力推搡他。
她着急得兩條眉毛都快打結了。
“宋邵霆都什麼時候了?你別跟我鬧了行不行?我媽回來了,她不能看到你,否則她會受刺激的。”
其實葉小北的意思只是許媽媽患了抑鬱症,怕她見到生人會情緒激動而已。
但是這話落在宋邵霆的耳朵裡,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他狠狠地盯住葉小北,語氣冷冽,“怎麼?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眼看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就要到家門口了。
葉小北哀求地看着宋邵霆,口氣可憐極了,“拜託你了宋邵霆!我媽媽身體不好,你就進去躲一躲吧,求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