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鑫!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你也無法離開,就算你走,我們不追你,尚都不追你,你遲早還是死,等時間疫苗效果一過,你就會化成一灘血水!”唐術刑爬到逐漸靠近餘鑫的位置上面,然後停下來,示意餘鑫冷靜。
餘鑫其實很冷靜,他只是很後悔,自己明明有可以離開的機會,結果被自己親手毀了,他自以爲野心很大,可以在控制蠱獵場之後找到解毒的辦法,然後在試驗成功之後遠走高飛,永遠離開這個“僞烏托邦”。
“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不應該爲了長輩們那可笑的理想而進入尚都,爲了操控邪火而來到尚都接受臨牀屍化,這很可笑對嗎?”餘鑫笑了,那種笑容是那麼的難看,“我以前真的是個導遊!是個四海爲家的導遊,我很喜歡四處行走,但我同時又肩負了家族的重任,那是他們對我的洗腦,他們一直讓我認爲只要控制了邪火就等於控制了一切,現在呢?”
餘鑫甩着手臂,抖落出星星點點的火星來:“這種狗屁東西有什麼用?什麼以一敵百,什麼接近神的能力,都是謊言!我是白癡!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外面那個世界,我不要再做什麼管制者了,我不要再每天爲了他們的統治而殺人了,你不知道,明知道是個謊言卻又不斷去掩飾謊言的結果是什麼,那就是不斷產生一個又一個的新謊言。”
“我知道,但是現在你得跟我下去,你得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毒,然後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唐術刑耐心勸說着餘鑫。絲毫不知道如今內心比餘鑫還掙扎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那個原本應該持槍在下面掩護他和顧懷翼的姬軻峰。
此時的姬軻峰捏着那張紅包,腦子中不斷閃過很多畫面,又想起被困住的阿米,還有初到尚都時看到的一切。適應區中的生活,還有餘鑫那種在適應區近似神的權力。
如果,我是說如果!姬軻峰在心中思考着,如果我是管制者,我就可以更接近尚都三傑,找到我父親也變得簡單些了。還可以更方便的找到解毒劑,只要這些事情做完,我就可以帶着父親和阿米離開這個鬼地方。
到時候,再也不用跟顧懷翼這種心智不全的瘋子在一起,再也不用忍受他的白眼和侮辱了。姬軻峰想到這,嚥了口唾沫。握緊步槍,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畢竟管理這種地方和當軍官不一樣,也和自己母親管理公司不一樣,自己能做到嗎?
不管做不做得到,眼前這是個機會,溜走了。就再也沒有了。姬軻峰此時舉槍,再次瞄準了上方,這次他瞄準的是餘鑫的腦袋,在他頭部周圍的火焰已經徹底消失了,現在只需要他扣動扳機,一顆子彈就會直接擊中餘鑫的頭部。
緊接着,餘鑫會從上面掉落下來,砸在地面死去,在他死去的那一剎那,自己就會成爲新的尚都適應區管制者。不,在子彈擊中他頭部的那瞬間,自己就已經是了。
“紅包上面有什麼?”一個聲音從姬軻峰耳後傳來,他渾身一抖,轉身將槍口朝着後面。卻被摸到他身後的顧懷翼一把將槍管抓住,姬軻峰一緊張下意識扣動了扳機。
“呯——”槍響了,原本正在考慮唐術刑建議的餘鑫猛地擡頭,騰出一隻手來指着對面的唐術刑道:“你們要殺了我對不對!”
“那只是意外,肯定是槍走火了,如果我要殺你,我早就做了。”唐術刑用腿盤住發射架,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不會做任何事。
“把你的劍扔下去!”餘鑫指着唐術刑腰間的龍麟刃。
“好,我扔下去。”唐術刑朝着下面喊了一句“小心”,然後將龍麟刃扔了下去,接着聳肩道,“好了,我扔下去了,我們好好聊聊,你好好考慮考慮。”
餘鑫不語,只是看着下面。
下方,顧懷翼擡手接住了唐術刑的龍麟刃,隨後朝着姬軻峰伸出手去:“雞爺,紅包給我看看好嗎?”
姬軻峰擔心上面的字還沒有消散,他也深知顧懷翼不是個簡單的傢伙,擔心他會搶先下手幹掉餘鑫,奪了管制者的位置,所以遲遲沒有交出去,又等了一會兒,他覺得上面的字體應該消失之後,這纔將紅包遞了過去。
顧懷翼拿過紅包,笑了笑,目光投了上去,正反面看了下點頭道:“沒什麼呀,那你先前在看什麼?”
“你看錯了,我沒看什麼。”姬軻峰雖然這麼說,但依然緊握着槍,他意識到這個姿勢不對,又趕緊將槍口朝向上面。
“我在暗,你在明,你周圍還有火,你看不清楚我,我可把你看得清清楚楚。”顧懷翼咧嘴笑道,“紅包上面有什麼?是不是必須通過火才能看得出來?”
“不是!”姬軻峰立即回答,不去正眼看顧懷翼。
“不是嗎?”顧懷翼說着慢慢俯身,將紅包要放到旁邊一團還未徹底熄滅的火焰上面。姬軻峰斜眼用餘光看着,汗水從頭頂慢慢流淌了下來,他知道下一秒自己必須扣動扳機,幹掉餘鑫,否則就晚了。
就在顧懷翼就快將紅包放在火焰上的時候,唐術刑卻帶着餘鑫跳了下來,顧懷翼下意識一收手,姬軻峰胸口一直憋着的那口氣才吐出來。
唐術刑正要開口說什麼,看見姬軻峰那滿頭大汗,就像用水潑過的面部後,問:“雞爺,你沒事吧?怎麼滿頭是汗?”
“沒事,只是太熱了。”姬軻峰勉強擠出個笑容,但注意力還是放在顧懷翼手中的紅包上面。
唐術刑看着他點了點頭,又看着餘鑫說:“餘鑫大人說願意和我們合作,不與我們爲敵,共同對抗尚都,對吧?”
餘鑫點頭,隨後唐術刑領着餘鑫和顧懷翼、姬軻峰,朝着朱衛東在對講機中指示的下一個大廳走去,那個大廳便是緊挨着朱衛東辦公室,可以監控整個蠱獵場的地方。
大家都走得很慢,顧懷翼時不時故意將紅包舉起來晃動一下,還透過燈光去看裡面,看完之後總會掃一眼姬軻峰。姬軻峰面無表情地跟着,抱着步槍挨着餘鑫,他心中還在糾結,如果餘鑫不死,他們回去怎麼交代?那新任管制者的位置又會交給誰?
姬軻峰不知道,答案很快便揭曉了。
走進那個大廳,推開門,他們便看到站在大廳遠處也是滿頭大汗的朱衛東,唐術刑正在奇怪自己怎麼不感覺那麼熱的時候,從門的兩側衝出來四個蒙着面,卻穿着尚都防衛軍制服,手持G3突擊步槍的士兵,最可怕的是,這四名士兵身上都綁着成塊的高爆炸藥!
朱衛東咬牙閉眼,低聲道:“對不起。”
唐術刑正在納悶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人從朱衛東旁邊站了起來,那就是密使,就是那個同時向唐術刑等人和餘鑫發佈了兩道命令的密使。就在唐術刑追捕並勸說餘鑫的時候,密使打開了尚都的大門,帶着四個身綁炸藥的士兵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朱衛東的辦公室之中,一句話不說,只是坐在那裡,等待着唐術刑帶着餘鑫返回。
誰也不敢開槍,即便蠱獵場的人數佔着絕對優勢,但那四個人綁着的炸藥,足以將整個地下堡壘炸翻天,而上至朱衛東,下至工作人員和士兵們,都不是那種視死如歸的人,好死不如賴活着,所以他們纔對毒素的事情顯得不那麼關心。
餘鑫看見密使出現之後,呼吸變急,猛地側頭看着唐術刑,咬牙切齒道:“你騙我!你出賣我!”
“我沒有!你他媽動動腦子吧!白癡!閉嘴!”唐術刑立在那沉聲道,示意餘鑫不要激動。
這個時候,最激動的卻是姬軻峰,密使來了,這表示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自己再不動手幹掉餘鑫,那個位置都不知道會落到誰的手中。
顧懷翼握着陰蜂,將紅包慢慢揣好,從餘鑫身後看着唐術刑跟前的四名士兵,隨後慢慢搖頭,他知道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扭轉局面的機會,只能任人宰割,除非大家同歸於盡。
密使站在朱衛東旁邊,又回頭看着站在朱衛東辦公室內,隔着那大落地玻璃看着外面情況的賀晨雪和阿米,忽然開始鼓掌。
整個大廳之中只有密使一個人的掌聲,而且他拍了很久,至少足足兩三分鐘,這兩三分鐘密使的手掌就像是打在其他人的臉上一樣。
“唐術刑!幹得漂亮!”密使豎起大拇指,這次他並沒有摘下那張銀色面具,“但我懷疑,你是不是沒有看到我紅包上給你留下的密語?”
“密語?紅包?”唐術刑搖頭,此時顧懷翼從後面將紅包遞了過去。
唐術刑側頭看着顧懷翼,顧懷翼立即解釋道:“別問我,問雞爺,紅包是我從他手上拿過來的。”
唐術刑轉身看着姬軻峰,姬軻峰立即解釋道:“你扔下揹包時掉出來的。”
“是我悄悄給你裝進去的——”密使在前方大聲說道。
唐術刑深吸一口氣,也聽出來了,密使一語雙關,告訴自己,既然他可以悄悄的將東西放進你的揹包,也能無聲無息的做其他的事情,包括殺人。
“密使大人好身手,既然有這種身手,這樣棘手的事情爲什麼要讓我們去做呢?”唐術刑把餘鑫抓到身邊,同時低聲對他說,“別動,我找機會保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