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香不敢置信的看着洛小西,眼睛睜的大大的,張開嘴巴,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多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發出聲音,卻依舊是斷斷續續的,“你......你......叫李......律師來......做什麼?”
原本,這應該是一句質問性的話語,怎麼也要有些氣勢,就算不讓洛小西感覺到壓迫感,也要震懾一下子。
可是,卻偏偏就被夏靜香說的七零八落的。
洛小西一瞬不瞬的看着席晴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神態真的非常平靜,就彷彿是在聽着對方講述着瑰麗的故事一般,側耳傾聽着。
她越發是這個樣子,越讓夏靜香摸不着頭緒。
夏靜香不由的心慌意亂,追問着,“你這是什麼意思?”
洛小西低垂下了眼簾,擡起手來,輕輕的撩動了一下耳際的長髮,聲音不溫不火的說道,“夏姨不會不知道李律師是做什麼的吧?”
“李律師是席氏的法律顧問,這我當然是知道的。你這個丫頭不會以爲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清楚吧。”夏靜香打開了話匣子,說了個不停,語氣中甚至於還帶着一絲洋洋得意,“別看我從來不參與公司的管理,可是,對於公司的一些重大人事任命,我還是知道的,都是你爸爸告訴我的。”
說到這裡,夏靜香越發得意起來,完全是一副炫耀的樣子,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飄飄然起來,“知道你父親是在什麼時候告訴我的嗎?”
洛小西擡起眉眼,打量着夏靜香,腦子裡卻出現了限制級的畫面,心中一陣噁心,又一次有了想要吐的衝動。
努力的用一隻小手平復着胸口,這才緩緩的壓了下去,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弱了下來。
這個女人還知道羞恥嗎?
竟然當着兩個女兒的面,說着如此曖昧不清的話語。
其實,洛小西哪裡知道,夏靜香是故意如此一說,擺出一副與席餘杭恩愛無比的樣子。任誰也不會想到,夏靜香和席餘杭連孩子都有了,二十幾年來,卻偏偏就過着徒有虛名的生活。席餘杭寧願在外面找一些夜店裡的女人,也不肯進入夏靜香的房門。這些事情,夏靜香寧願打掉門牙往肚子裡咽,也絕對不會親口說出來的。
現在,口不能言,話不能說,甚至於意識都不是很清晰的席餘杭,是夏靜香最後一道保護傘。
夏靜香緊抿着嘴脣,已經不似方纔那般方寸大亂,她從洛小西的眼睛裡看見了一抹憎惡,那又如何,只要能夠拿到鉅額的家產,她這一輩子也算值得了,也算對得起幾十年來的“忍辱負重”。
只可惜,哪裡會有那麼好的事情。
“既然,夏姨知道李律師這個人,那麼自然也清楚,我叫他來是爲了什麼?”洛小西依舊是含笑的問着。
夏靜香這一回徹底的愣住了。
她明白了。
洛小西會叫李律師來明顯是爲了對付她的。
李律師來了,那麼這份文件就是真的了。
“不可能!”夏靜香霍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了,“你和李律師串通一氣,你爸爸要是知道了,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你以爲你爸爸現在不能說話,跟個活死人一般,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別忘了,醫生並沒有判定你爸爸的死刑,只要持續治療,你爸爸一定能夠開口說話的,意識也會徹底的恢復的。”夏靜香的聲音顫抖着,說着說着,眼淚竟然就落了下來。
真是個唱戲的好手呀。
洛小西不由的在心底感嘆着。
難怪母親會輸給夏靜香,而且還是輸的一敗塗地。
這個女人的確是不簡單。
“夏姨,你說的這是一些不負責任的話,我是父親的長女,席氏集團是席家的產業,我來繼承席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若不是我,難不成還是什麼都不懂的晴夏嗎?”洛小西臉色一冷,聲音也嚴厲了許多。
一直就躍躍欲試的席晴夏聽見姐姐點名道姓的提到她,話語間大有鄙夷的意思,哪裡還受的了,忙開口爭辯着,“你血口噴人,強詞奪理,明明是你哄騙了父親,還在這裡說我的不是。”
“難倒我說錯了,要不,我離開,把席氏交給你?”洛小西眼底的色彩越發冷冽。
席晴夏一下子就啞然了,她張開嘴巴,想要繼續的分辨,與洛小西對峙,卻一時間找不到有說服力的話語。
接管席氏?
這是多麼誘人的一件事情,可那是對其他人,對於席晴夏來說,卻是唯恐避不及的事情。
她低聲的嘟囔着,“我纔不要管理席氏呢,席氏那麼大,接管席氏就會變成工作狂,面對那麼一大羣人,整天裡應付那麼多的事情,哪裡還會有時間去美容,去健身,去買包包,去......”
說道最後,席晴夏的聲音越來越低,消失在嗓子眼裡,她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爭氣,擡起頭,咄咄逼人的看着洛小西,“你只要把屬於我的錢給我就可以了,你是父親的女兒,你繼承管理席氏,這個我沒有意見,可我也是父親的女兒,父親不可能什麼都不給我的,父親一定會管我的一切花銷的,你給我錢就可以了。”
夏靜香氣餒的白了一下眼睛,狠狠的瞪了席晴夏一眼。
看見了母親的不快,席晴夏忙住了嘴巴,一言不發,是不敢再說了。
就連到目前,她究竟說錯了寫什麼,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夏姨,既然晴夏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能夠理解,你們是父親的妻子和女兒,父親在公司的時候,沒有虧待過你們,現在父親不在公司了,有我在也是一樣的,只是,在人員的任用上,我說的算。”洛小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着。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廢了這麼多的口舌,卻依舊沒有爲堂兄爭的一襲之地嗎?
夏靜香緊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洛小西,“你想把我堂兄怎麼樣?”
“沒想怎麼樣,公司不需要一個貪污虧空的員工,尤其是一個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洛小西的聲音很輕,說起話來,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貪污虧空?”夏靜香緊蹙起眉頭,不明所以的看着洛小西。
洛小西冷冷一笑,將一本資料甩到了夏靜香面前。
低下頭,夏靜香盯着那一本資料看着,“這是什麼?”
“您堂兄貪污的證據。”洛小西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說道。
見夏靜香並沒有打開的意思,洛小西勾起嘴角,微笑着問道,“夏姨,您難道不想打開看一看嗎?”
夏靜香並沒有對着那本子資料伸出手來,而是,將手伸向了坐在一旁的女兒席晴夏,緊緊的抓住了女兒的手臂,咬牙啓齒的說道,“走。”
席晴夏一時間沒有搞清楚狀況,不明所以,側過頭來,問向母親,“去哪?”
“回家!”夏靜香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聲音嚴厲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
不是還沒有勝利嗎?
難道,母親就這般的妥協爲了嗎?
席晴夏偷偷的瞄了一眼母親鐵青的臉色,本想說的話生生的嚥進了肚子裡。匆忙乖巧的站起身子來,反手攙扶住母親。
兩母女轉過身去,向門口走去。
臨走到門口的時候,夏靜香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冷冷的看了洛小西一眼。
在這個回眸的瞬間,洛小西突然發現,夏靜香老了。
這個曾經也算得上是風華絕代的女人老了。
不由的洛小西的心裡有了一絲歡快。
如果母親還在的話,看見這個樣子狼狽的夏靜香,是不是也會同她一般的開心呢?
辦公室裡面只剩下了洛小西一個人。
她就彷彿是打了一場艱難的戰役一般,疲憊的向後靠着身體,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坐位上。
幸好,真的是幸好,準備充足,纔會應付過去。
夏靜香會來,不會善罷甘休,洛小西從開除夏家堂兄那一刻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面對這個難纏的女人,如何應付,她沒有頭緒,更沒有把握。
幸好有歐少。
歐少在電話裡,告訴她了,父親當年曾經簽署過將席氏過讓給母親的文件。
也是歐少囑咐她,讓廖青陽領着下面的人手機夏家堂兄貪污的證據,力證夏家堂兄是對不起席氏集團多年的栽培。
擡起手來,用手心輕輕的撫摸着兩份文件的封皮,感受着冰冷的溫度,洛小西心中卻在呼喚着大洋彼岸的那個男人。
也許,那個男人是對的,她的固執己見只會害了父輩幾代人經營下的席氏。
洛小西再一次拉開辦公桌左側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份文件,那是清早沈秘書就送過來的,是歐少從歐氏總部傳真過來的。
攤開文件夾,白紙黑色映入眼簾。洛小西一個字一個字的讀着,最後,取過辦公桌上的一管鋼筆,旋下筆帽,在文件末一頁右下角鄭重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她拿起了電話,摁下了幾個摁見,當電話另一端的盲音消失後,洛小西率先開口說道,“文件,我剛剛簽署完成了。”
“好,我這就派人接收席氏,你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一個清冷的男生低沉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