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若是被識破了一般,立時的,有那麼一瞬間,李謙陷入了沉默之中。
反倒是洛小西看出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尷尬,她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一些緩解緊張氣氛的話,可想了想,卻選擇做罷。
洛小西怯生生的看向歐冽,他那張冷冽的臉上佈滿了黑青色,絕對是陰雨欲來之勢,這個時候,無論她說什麼都只會是火上澆油。
面對如此嚴肅的歐少,李謙真的非常的希望自己的能夠硬氣起來,可是,他空有其想法,卻沒有這個膽量。
可是,他也畢竟是國際上知名的大律師,**紙業的總經理,那一份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裡的驕傲還是有的。見歐少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又對自己的熱情招待充滿了不耐煩和質疑,李謙自覺沒有必要再那麼謙虛恭維,唯有將雙手一攤,做出了一個非常無奈的聳肩動作,這才拉開一把椅子,坐在了歐少的對面,噙着溫和的笑容掃視着歐少鐵青的臉。
直到此時此刻,李謙一如往日的溫文爾雅,那是一種絕無僅有的紳士風度,可是看在歐少的眼睛裡,卻就是虛僞的代言詞。
歐少側歪着頭,看着對面的李謙,一言不發,可是,他的神態卻總是能夠輕易的讓人感覺到壓迫感,就算李謙再鎮定自若,畢竟還是做了虧心事,一點點的心虛都沒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洛小西站在原地,緊張的搓着一雙小手,眼睛裡面流露出擔憂的神色,抿着小嘴,一會兒看看歐冽,一會兒看看李謙。
一時間房間裡靜悄悄的,僅能聽到三個人微弱的呼吸聲。
良久,李謙終於在與歐少的對視中敗下陣來,慌亂的將視線移到了一旁的空地上,低垂着眼簾,遮蓋住了焦躁不安的眼眸,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摁壓着鼻樑,以緩解對面這個男人給自己帶來的壓力。
微微勾起嘴角,歐少冷冽的俊顏逐漸發生了變化,黑眸更是像暗夜大海的深邃,輕輕的啓動着薄薄的脣瓣,輕吐出了一句話,“黑哥已經告訴我了。”
顯然歐少的這句話是對李謙說的。
李謙猛的驚覺,擡起頭,對上歐少深邃而冷冽的目光,頓時額頭沁出了冷汗,一時間,唯有嘴脣不住的努動着,卻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竟然敢做這種事情,你不想活了嗎?”歐少的眼睛裡充斥着蔑視,冷冽的聲音就如寒冬侵襲,頓時,整個房間裡的溫度都在驟降。
“黑哥是誰?”李謙淡定的回答着,他的確不認識黑哥,綁架洛小西的那兩個人,雖說是黑哥的手下,可他並不是通過黑哥找到的他們,也沒有和黑哥有過任何的接觸,緩緩的,李謙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歐少究竟在說什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也只能硬着頭皮一概否認,能矇混過去更好,就算矇混不過去,也絕對不能早早的敗下陣來。
可惜,李謙呀李謙,真的是想的太簡單了。
歐少緊皺着眉頭,眼眸的色彩更加的深濃。
“啪!”的一聲,歐少一隻手拍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還沒有撤下去的茶具彈了起來,“咣噹”一聲,有兩個杯子竟然晃晃悠悠的落到了地上,瞬間就被摔的粉身碎骨。
洛小西一看,情形不好。
畢竟她跟着歐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對這個那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非常的瞭如指掌,自然明白,此時的歐冽絕對是真的動怒了,只有一場暴風驟雨即將到來。
雖說,她並不知道,男人嘴巴里說的“黑哥”是誰,可是,眼前就是一場即將觸發的“大戰”,這一點,她是很清楚的。忙小跑着來到了歐冽的身邊,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輕輕的抱住了歐冽的手臂。
歐冽感覺到了來自手臂的沉度,側過頭去,眼睛的餘光看見了已經站在身側的洛小西,狠狠的斜視着,恨不得立馬就將她摁倒懷裡暴揍一頓。
這個小妮子,難道是腦子進水了嗎?竟然會跟一個綁架她的主謀親暱的待在一起,算來,她失蹤也有幾天的光景了,而看她在這裡的情形,分明是沒有被限制自己,只怕還是做爲上賓,加以禮遇了,難不成就不會想到他會爲她擔心嗎?難道就沒有想過給他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嗎?
只可惜,歐冽那裡曉得,現在的洛小西早就已經記不得被綁架前後的事情了,那一劑捂住了小西嘴巴的麻醉藥物麻痹了她的神經系統,退化了她短暫的記憶,抹去了她的一些記憶。
“冽哥哥,我們還是回去吧?”洛小西輕輕的在歐冽的耳邊說着,她的聲音綿軟,輕柔,就如低宛流轉的夜鶯歌唱。
“回去?回哪去?”歐冽側着臉,陰霾的眼眸裡射出兩道冷冽的寒光,就彷彿是要將洛小西切割了一般。
“我們回家!”洛小西鼓着勇氣,繼續說着話。其實,現在的她真的是很怕的,害怕歐冽發脾氣,害怕歐冽生氣,當然,更害怕的是被歐冽冷落,她的心會刺痛,會無助,會生生的疼痛。
“家?你在這裡待的不是很好嘛?談笑風行!”歐少微微揚起嘴角,那一抹譏諷的微笑在窗外透過的陽光照耀下,越發的鬼魅冷冽,“而且,你還收了人家的禮物,老夫人也說了,戴上了這個手鐲就是李家的兒媳。”
“不是的,冽哥哥!”洛小西慌忙神色緊張的解釋着,“我並不知道這個手鐲還有這樣的意義,原本我是打算還給老夫人的,可是,沒想到,你就進來了。”
說完,洛小西連忙送來歐冽,低下頭,使勁的握住手鐲,打算將手鐲脫下來,可是,正所謂戴上容易,脫下來難,任憑她怎麼努力,手鐲就是卡在了手腕,怎麼都脫不小來。
這下洛小西可急,忙擡起頭,對着歐冽說道,“冽哥哥,你千萬別急,我去洗手間,用一些香皂,就一定能摘下來了。”
“哪裡那麼麻煩。”歐冽微笑的嘴角里閃過一絲任性,單手隨便一握,就將洛小西戴着手鐲的那隻手握在了手心裡,隨手輕輕一帶,將她的手就放在了桌子上。男人的另一隻手輕輕一揚,將放在桌子上的瓷質茶壺拿在了手裡。
輕輕的手起手落,“哐當”一聲,瓷質茶壺就砸在了洛小西手腕上那隻血紅色的手鐲上,玉質的手鐲,更何況是放置了很久已經失去了一定水分自然的玉鐲,真的很脆,就是這樣一隻瓷質的茶壺,就將這枚玉鐲砸碎了。
“歐少,你不可以這樣?”李謙緊張的擡起手,伸向歐冽,憤怒的咆哮着。
可惜,手鐲到底還是碎了,李謙的話來的晚了一些,就算他的話比歐少的動作快一些又能如何?歐冽就不會砸手鐲了嗎?
望着桌子上已經碎成了兩半的手鐲,李謙憤怒的心痛,他慌忙起身,將破碎的手鐲拿在手裡,愛惜的擺弄着。
這個血玉的手鐲一直都是母親的摯愛,今天會拿出來贈送給洛小西,就足以說明,母親是將洛小西當成了兒媳來接納的,可是,怎麼可以這樣呢?這個無理取鬧的傢伙,就算不高興洛小西戴上了屬於李家的手鐲,那又如何呢?就一定要毀掉手鐲嗎?
“這是我母親最心愛之物,歐冽,你怎麼可以如此的暴躁,不通人情。”李謙抱着手鐲,擡起頭,額頭上青筋爆露,對着歐冽咆哮着,他一向溫文爾雅,有着很高的自制和涵養,從來都不曾如此的是失態過。
這一次的事情,真的到了他能承受的極限,重要的是,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母親交代手鐲被人砸碎的事情。
憤怒充斥着他的整個內心,血紅涌向眼底,就如同一隻憤怒的獅子,撲向了歐冽,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就算今天在洛小西的面前失去所有的風度,他也一定要手撕歐冽這個可惡的傢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個時候,一聲不和適宜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李謙想要做的事情。
“該死的,”咒罵中,李謙的身體還撲在半空中,唯有緩緩的落在地上,腳跟着地的瞬間,一隻手伸向了衣服的口袋裡,將一款超薄的手機拿在了手裡,低下頭,看了一眼手機的屏幕,那是一個非常熟悉的電話號碼,是父親的電話。
這個號碼的到來立時給李謙降了溫,原有將手機丟擲到一旁的念頭,瞬間消失殆盡。
因爲李謙的母親非李老先生的正式妻子,只不過是一名多年的外室,自然,李謙從小就與母親住在這棟父親贈與的別墅裡,遠離着李家的是是非非,依照多年的習慣,父親每週會來這裡一天陪伴母親,可是,平日裡,父親是鮮少會主動給李謙打電話的,當然,公事除外。
太過熟悉父親性格作風的李謙,第一眼看到父親打來的電話時,就立時本能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李謙忙摁下接聽鍵,將電話送到了耳邊,還沒有等他開口詢問,電話那端就傳出來父親蒼老而又焦急的聲音,“李謙,你在哪裡,立馬回公司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