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冽如凶神惡煞一般,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李家別墅裡。他那一雙黑鷹一般陰寒的雙眸如定格一般的緊盯着坐在對面的洛小西,怎麼看,都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愜意的很。
原來她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脫離他的身邊,不由的神色之中有了一絲不爲人察覺的暗淡。
這時,一箇中年婦人急迫地闖進來,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看向李謙,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少爺,這個人我沒有攔住,他一定要進來”。
一直都坐在座位上,沒有動的李謙,顯然是被歐少的突然闖入驚愕到了,現在,緊隨而來的阿姨的話才把他從震驚中喚過來,忙站起身,對着中年婦人擺擺手。
他蠕動着嘴脣,想了想之後,這纔開口,只是,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慣有的溫和,多了一絲緊張,但還不算太過冷漠,“你將夫人送回房間,而後,關上門,告訴所有人,沒有我的話,都不要進來”。
中年婦人忙爽快的答應着,“是,少爺。”
說話間,中年婦女幾步走到了夫人身側,擡起雙手,攥住了輪椅上的兩個把手,正要推動輪椅,卻聽見夫人開口說到,“等一等”。
中年婦女忙止住了動作。
李夫人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優雅的目光淡淡的掃視着,站在對面的歐列。
對這個突然闖入的英俊男人,李夫人有了一絲耐人尋味的淡淡微笑,對面洛小西臉上的緊張,多少讓她明白了。畢竟,她也年輕過,年輕人的事情也總不至於什麼都沒有體驗。
她緩緩的轉過臉,看向自己的兒子,柔和的聲音問道,“李謙,這位先生是誰,爲什麼不給母親介紹一下呢”。
面對母親的詢問,李謙真的很想選擇漠視,可他一向都是個孝順的兒子,跟母親感情又極好,真的做不到裝聾作啞。可現在,一時間又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
無奈的,李謙只能柔順地彎下腰,貼在母親的耳邊,輕聲勸慰道,“母親,先讓阿姨送你回房間,這裡的事情,我過後跟你解釋”。
聽見兒子已經這麼說了,李夫人也不好再執意追問,沒有善意的點點頭,“那也好,我先回房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自己處理吧!不過,李謙,等你招待完客人,一定要過來給我個解釋。”
輕輕的,李夫人目光一轉,面帶不悅的神情,從洛小西的臉上掃過,落在歐少的身上,好像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瞭解母親,莫過於李謙,他知道,母親現在這個態度是默許的意思,忙轉過臉,對站在一邊的阿姨擺了擺手,這位阿姨非常懂信號的,推動着夫人所坐的輪椅,一行兩人出了房間,臨出門時,隨手關上了房門。
霎那間,原本剛纔還是,溫馨畫面的房間裡,就剩下了,他們三個人,尷尬的三個男女。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或坐,或站,恰好行成了三角鼎力。
房間裡,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微弱的呼吸聲,時隱時現。
歐少眼睛裡,閃動着不曾有過的陰霾,不管怎麼說,剛纔,他的的確確親眼目睹了一場溫馨的畫面,心中充斥着無限的淒涼,但更多的是被憤怒充斥着,不由自主的,出於本能的,將自然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攥成了拳頭。
洛小西從歐少的眼睛裡看到了冷漠,她那顆柔軟的小心臟,深深的,被傷痛劃過。一陣慌亂,襲上心頭,驅使她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竄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歐少的面前。
女人白皙的小手,緊張的握住了歐少的雙臂,仰起蒼白的小臉兒,對上男人冷冽的目光,用最顫抖的聲音,問道,“冽哥哥,你怎麼來了?”
男人卻彷彿吃了秤砣心,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一個大幅的動作,將洛小西的雙手狠狠地甩落在面前,冷冽的聲音就仿若來自地獄的閻羅,“你是在責備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們的雅興嗎?”
“不,不是的冽哥哥”,洛小西被男人壓迫的話語刺激的向後踉蹌了一下,一時間,竟然站立不穩。
努力的使身體不再搖擺,讓自己的一雙穿着拖鞋的腳跟緊緊地抓住地板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盛滿了祈求和慌亂,一瞬不瞬的對上男人冷冽的眼。
“冽哥哥,你聽我解釋,我那天一個人在家,竟然昏厥了,恰好李謙李先生來家裡,正好趕上了。李謙將我送去醫院,卻不想,不知道該聯繫誰,最後,就只能將病重的我帶到了這裡。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樣。”洛小西溫柔暖語的解釋着,她的聲音是那樣的柔和動聽,仿如天籟一般,讓人有不由自主的爲之動容,尤其是她臉上掛着的真摯真誠,怎麼看不出是在撒謊。
低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冷冽的眼眸,歐少到底還是感染上了洛小熙的真誠,情不自禁的擡起手來,略微乾燥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小西的面頰。
她的臉總是那麼的柔軟,那麼的滑,光澤依舊,手指肚劃過的一剎那,就會本能的產生眷戀。
但是在轉瞬之間,歐少的腦子就劃過了一絲憤怒,不由得擡起眼簾,想殺人般的目光,射向站在不遠處的李謙。
李謙則是不溫不火的,迎向歐少冷冽的眼神,嘴角勾起了一抹放肆的微笑,一向暖暖地眼睛裡,竟然升起了異樣的狡黠,懶洋洋的擡起手,插在了休閒褲子的口袋裡,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的,開口說道,“怎麼了,毆大少,把我這裡當成菜市場了嗎?”
“李先生可真是太謙虛了,你這裡可比菜市場好看得多,應該說,是個大劇院纔對。”歐冽不怒反笑,只是他的笑容看起來,也不乏清冷,讓人一時間很難猜到,他究竟是高興呢還是生氣。
這樣的歐少往往是最難對付的。李謙儘量的剋制住內心的緊張。畢竟他是心虛的。洛小西怎麼來到這裡的,他是再清楚不過。同樣,他也非常的明白,他的那些卑劣的手段,能夠輕鬆的瞞住洛小西,卻很難瞞過歐少的眼睛。
他很清楚,一旦對面這個男人,真的發起飆來,那未必是他能夠承受的事情。就算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卻也必須無可奈何的妥協,要毫無條件的接受。
因爲他不是別人,他是毆冽,他是歐氏集團的唯一的帝少,在他的身後,有着令人無法抗衡的家族力量。除非,李謙可以棄家族於不顧,放手一撕,否則的話,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更何況,從毆冽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李謙心裡就非常的明白。事情十之八九是敗露了,而事情之所以會敗了,只怕是最不可能,出現錯誤的環節,出現了失誤。若是再深一層的去思考,他不禁輕微的戰慄,就連後背都沁出了一層冷汗。
當然,李謙畢竟是一個見過大世面的大男人,他故作鎮定,還是處理的不錯的,讓人一時間,也根本就看不出他內心的怯懦。
緩緩的,李謙溫和的開口了,他說,“敢情歐少是來我這看戲的嗎?”
歐冽微微勾起嘴角,給了李謙一個邪魅的笑意,清冷的聲音彷彿來自千年寒井的深處,足以讓房間裡的另兩個人品味到零下四十度寒冬季節的味道。他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李謙激動的話到嘴邊,卻又生生的嚥了下去。
對面這個傢伙分明是在挑釁,李謙豈有看不出來的道理,就是因爲,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纔會努力的剋制着自己憤怒、激動的情緒,讓自己儘可能的保持着冷靜,即便暫時的吃些言語,受些委屈,也實屬是無奈之舉。
此時,李謙心裡這個恨呀!
他恨的人是黑哥。
當初,他找到黑哥的人來做綁架洛小西這件事情的時候,與那兩個就達成了一道協議,那就是無論事情走到哪一步,即便事情敗露了也絕對不能將他是主謀的事情泄露出來。爲此,他可是整整多付了五十萬的酬金。而現在,歐少的到來,顯然就說明了一切,他被出賣了。
他怎麼能不恨?
絕對是咬牙切齒的恨!
但畢竟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眼下最初要的是,如何打發掉面前的這尊瘟神。
緩和了一下面容,將插在口袋裡的一雙大手抽了出來,清了清嗓子,禮貌的開口發出邀請,“歐少既然來了,那就請坐。”
“好!”歐少也不含糊,當真走向前,坐在了李謙對面,原本是洛小西坐着的那個座位,將寬大挺直的背輕輕的倚靠在椅子上,擡起了一條腿,搭在了另一條腿上,雙手非常自然的交疊着,放在了膝蓋上,翹起二郎腿,那絕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當然,前提是,不要去看歐少的臉。不要被這個男人冷冽的神情嚇到。
“歐少,您喝什麼?咖啡,茶!”李謙溫和有禮的詢問着,完全是一副正在招待客人的架勢。
“你是故意的嗎?”歐少可沒有那個好心情,他的聲音偏偏又冷上了幾分,眯着一雙陰霾的眼眸,冷冷的打量着李謙,更是出聲制止着他繼續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