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明月懸掛幽暗的天空,不見任何的星辰,有種悽寂的泊涼感。
清冷的月光傾灑,地面上的山林卻不見任何的明亮,交錯猙獰的樹木枝葉猶如張牙舞爪的兇獸,只是看看就好像有種要被吞噬掉錯覺。
“少爺,您小心一些,像這種事情讓屬下等人去做就行了,您何必親自勞累呢。”粗野的男子聲音恭敬的響起,仔細聽的話還能體會到其中的小心翼翼和無奈。
“對啊,少爺,依屬下看,要不少爺就在這黑魔林外等候一會,讓屬下等人進去尋找那獨角兇貉就行了。”另外一道男子的聲音也跟着傳出來。
這是一隊六人的隊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着錦衣玉服的年輕男子,男子身材修長挺拔,一頭髮黑用一根黑色簪子挽成髮鬢,髮簪的頭端爲血紅色,形同雀鳥的尖嘴,額前留着兩縷不羈的黑髮。
男子的容貌俊朗不凡,鳳眼瓊鼻,脣若塗朱,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左眼眼角下的一點血紅的淚痣,如血的顏色,並不會像血那樣的粘滯邪惡,反而有種純粹的靈動和治練感,讓男子本來俊朗的氣質中有多了一點惑人的氣息,就好像是君子蘭被染了他樣的色澤,有種特殊魅力。
在男子的周圍跟隨着兩個穿着黑衣的男子,剛剛說話的就是這兩人,後面則跟着三人,三人是一女兩男,那隊伍中唯一的女子穿着月白色的紗裙,潔白的衣裙在黑暗的地域中很顯眼,將女子的身子襯托得飄搖若柳。
女子的容貌也非常的漂亮,細細的彎眉,大大的杏眼,水濛濛的好像要滴出水一樣,小巧的鼻子,粉紅水嫩的小嘴,纖細的下巴,小鳥依人,小巧玲瓏,讓人看着就想要抱進懷裡疼愛的那種衝動的。
這錦衣玉服的男子名爲林君肆,他身邊左右的男子左邊的名爲黑壹,右邊的名爲黑貳,都是元嬰期的大能者。
林君肆朝右邊的黑貳看去一眼,“依你看?你的意思是說我要聽你的話?”
他的聲音猶如天賜,普通的說話的口氣都好聽得好像玉石輕擦,泉水流淌,溫潤清朗,溫柔讓人忍不住放下心防,又不失迷人的磁性。
這溫柔的嗓音傳入黑貳的耳中卻讓他身軀震了震,眼裡流露出驚恐,連聲恭敬道:“少爺,屬下絕無此意,還請少爺恕罪!”
左邊黑壹附和道:“少爺,黑貳說出那番話只是無心之失,本意還是爲了少爺,還請少爺不要怪罪。”說話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對後面的那個白衣的女子使了一個顏色。
影姬收到他的顏色,踏着巧妙的步子飄然落入少爺的身旁,妙靈的聲音軟軟的說道:“少爺,黑魔林裡面高階的兇獸衆多,何況獨角兇貉此兇獸極爲的狡猾又兇殘,要找到的它的話也費工夫,影姬不想進去。”
水濛濛的杏眼盯着少爺,軟軟的聲音讓人的心也會不由自主的跟着軟下來,何況那撒嬌的姿態更惹人疼愛。
影姬是少爺這段時間最寵愛的女子,她一般撒嬌起來的話,少爺九成都會答應她的要求。這裡面也只有她膽敢直接對少爺說這樣坦言的話,她不想進去意思就是讓少爺也陪着她不進去。
不過上面也說了,她撒嬌起來的胡,少爺九成都會答應她的要求,卻還有一成的例外的。
林君肆一手攬住影姬的腰身,輕輕問道:“真的不想進去?”
他的嗓音本來就得天獨厚,一旦放軟柔和一些的話,那份令人沉醉的溫柔更濃深。
影姬失神,一會後有些慌亂的應下他的問話:“恩,恩……”
魔域的修魔者性子大多邪惡粗狂,很少有像少爺這樣翩翩公子一樣溫潤貴氣的男子,何況他並不是那種只有溫潤貴氣卻沒有實力的大少爺,他本身的實力到底到了何等的境界,後續只有老爺知道。
最讓影姬迷醉難以自拔的是,少爺的外表氣質溫潤貴氣,同時又不失修魔者的肆意不羈,沒有那麼多的正派家族的迂腐規矩,不時就會對她動手動腳。
這裡所說的動手動覺絕對不是平常男子對女子動手動腳的猥瑣行爲,少爺每次的撫摸挑逗總是在影姬知曉的情況下進行的,他的神態總是那麼的溫潤優雅,偶爾眯眼微笑的時候,眼角的淚痣像是活了一樣,有種迷惑人心的妖治,屬於男子的魅惑。
他的眼神從來沒有猥瑣的渾濁,黝黑幽深的讓人害羞,不敢多看。
“你在說謊。”林君肆道。
影姬眼波閃了閃,任性道:“我沒有撒謊,少爺從來這裡就一心惦記在獨角兇貉的身上,把我都給忽略了!”
在姬女裡面也只有影姬有資格在少爺面前自稱我,甚至是耍性子。
“呵。”林君肆不怒反笑,攬着影姬腰身的手一緊就將她拉近,緊緊的貼着自己,笑說道:“連兇獸的醋都吃,你還真是。”
“什麼!”影姬一看林君肆的樣子,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做的姿態正中林君肆的喜歡之處,神態更加的嬌憨任性,像是一隻露出爪子的小貓。
“可愛。”輕輕一嘆,林君肆含笑的眼梢優雅又妖治,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影姬的耳朵處。
影姬身軀一震然後軟下來,雙眼含春。
林君肆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動到面前的黑魔林入口,鬆開攬着影姬的手,往黑魔林走去。
影姬身體失去他的支撐差點癱軟在地上,驚訝的看着林君肆的背影。她不明白爲什麼剛剛還那麼溫柔的林君肆怎麼就突然又恢復原狀了,她本來還以爲林君肆已經無聲答應了她的要求。
無論林君肆的做法怎麼的讓人驚訝,影姬也不敢再多言了。
她很知趣,雖然她的要求大多都會得到林君肆的允許,哪怕是殺光後院的其他姬女也一樣,可是偶爾林君肆也會無視她的要求,這個時候她就會知趣的忘記她提出的要求,因爲她知道如果明明已經知道林君肆拒絕了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來的話,那麼一定會惹來林君肆的不滿。
影姬不想林君肆不滿,更不想林君肆不再寵愛她。
影姬的這個身份讓她得到了以往一直幻想的一切,她不願意失去。
這是其一,其二則是林君肆這個人着實讓人迷戀,哪怕影姬自知絕不可以陷進去,否則感情會讓她作出害死自己的傻事,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越陷越深。
雖然沒有成功阻止林君肆親自去黑魔林,可是有影姬這一打岔,黑貳的事情也自然掠過去了。
黑壹朝影姬投去一道讚許的眼神。
影姬連忙對他謙虛的一笑。
哪怕她受到林君肆的寵愛,可是黑壹可是元嬰期的大能者。她一直都是找機會和他們打好關係,如此也讓自己的權利更大。
黑魔林。
黑魔林這個名字寓意黑暗的魔鬼林,這片林子漆黑無光,哪怕月光日光都無法照亮,裡面兇獸無數,實力都不低,在這片林子裡死去非常多的修魔者,不時就有死去修魔者的魂魄形成厲鬼飄蕩,陰森恐怖。
林君肆等人走進黑魔林到現在已經有大約一個時辰,本來以他們一開始的打算,最多半個時辰就該得到獨角兇貉,只是如今看來事情出了意外。
黑壹再次點燃手裡的凋菓木,古怪的香味飄散在黑魔林內。
這凋菓木的香氣是獨角兇貉最喜愛的香味,他們一開始的打算也是用這香味引來獨角兇貉,然後一齊出手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抓拿住。
可是這已經是他點燃的第二塊凋菓木了,這次他們前來也只拿了三塊凋菓木而已。如果這次還引不來獨角兇貉,那麼就必須將最後一塊凋菓木點燃,到時候如果還是沒有見到獨角兇貉的身影的話,事情就真的不好辦了。
黑壹不動聲色的朝坐在椅子上的林君肆看了眼,額頭冒出冷汗。
如果這次沒有成功的話,那麼就等於是無功而返。
少爺漆脾氣說不上壞,就是沒有人猜得準他是的心思,息怒根本就無法被人把握。這次少爺親近前來黑魔林,他和黑貳都知道原因是少爺的心情不太好纔出來走走,順便將這事給辦了。這事情要是辦不好的話,少爺會不會發火真的不好說。
一旦少爺發怒了,他們這些人的生死便由不得自己了。
影姬也發現了有些沉重的氣氛,挪了挪嘴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凋菓木的香味對獨角兇貉來說是最致命的引誘,對其他的兇獸來說也有一定的影響,雖然元嬰期大能的威壓,可是有些兇獸的靈智不高,還是往他們的面前衝,造成的麻煩不大卻惹人心煩。
影姬也不知道林君肆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怎麼樣,心想着到底該用什麼樣的姿態來吸引林君肆的情緒纔好。
“少爺,這裡好黑,而且血腥味好重啊,我不喜歡。”秀美皺了皺,影姬真的不喜歡這裡髒亂又陰森沉重的境地,目光裡面都是嫌棄。
“嗯?”林君肆眼睛一亮,然後挑起影姬的纖細的下巴,手指在她嬌嫩的臉蛋上親暱的捏了下,“影兒,不愧我最寵愛的影兒。”
影姬被林君肆這樣親你疼愛的舉動弄得怔了下,聽到他的讚賞,心神都忍不住的雀躍難耐。
林君肆從進入黑魔林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只是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很淺淡,讓他無處可尋。
影姬無意的一句話卻擊中了要點。
血腥味太重了。
沒錯,就是血腥味太重了。
黑魔林有血腥味不奇怪,只是不該這麼重。
三日前仙源和魔域相容,許多的魔人都衝入仙源肆虐去了,一直持續了三天都慢慢平靜下來。現在魔域和仙源完全在一起,只是兩塊地域的名稱卻依舊沒有改,在兩片地域交接的地方是一條長長的長河,被稱爲止步河,寓意兩地在此河止步,越境者殺無赦。
只是名雖如此,真正在意的人又能有多少?
林君肆並沒有參與那三天的仙魔殺掠,一直呆在魔域這裡卻也知道那三日的慘烈。
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多少魔人會跑來黑魔林中,那麼這濃重的血腥味是怎麼回事?哪怕是兇獸互殺也不可能這麼的嚴重。
林君肆雙眼瞳孔裡面形成詭異的漩渦,看着空氣中流蕩的血腥氣息,從椅子起身道:“順着血腥味濃重的地方走。”
黑壹他們一聽這話,立即就察覺到什麼,目光一亮同時又有些慚愧。
他們竟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凋菓木依舊在燃燒,古怪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林君肆六人行走着黑魔林內,一路上竟然甚少遇到兇獸,隨着越來越深入,他們也看到了一地的修羅景象。
哪怕黑魔林裡面沒有光亮,可是還不至於讓他們成爲睜眼瞎。
一地的狼藉,斷裂的樹木,殘缺的兇獸屍體,鮮血染紅了土地。
“難怪血腥味如此重。”黑壹感慨。一眼望去,這只是開頭罷了,後面還有望不盡的屍體。
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魔人所爲,或許是以殺虐爲主的修魔者?又或者是發瘋了,失去了神智的修魔者所爲?
黑魔的兇獸很多,但是真正恐怖的則是其中一個特性,在此林內死去的生靈,尤其是以死得越痛苦的生靈,死後就會成爲厲鬼,流蕩在空氣中。
林君肆又發現了一個疑點,死去了這麼多的兇獸,這片空氣中竟然一隻厲鬼兇靈都沒有。
“少爺,是獨角兇貉。”隨着前進,黑貳發現了地上獨角兇貉的屍體,鬱悶道:“只是獨角沒了。”
他們進來黑魔林內,用凋菓木引獨角兇貉,爲的就是它眉心的那根獨角。
如今看到了它的屍體,可是獨角竟然沒了!
獨角兇貉本就稀少,這頭沒有了,他們要再找一頭的話,難啊。
這樣說的話,他們這次真的白來一趟了。
黑壹眼看着手裡的凋菓木就快燒盡,現在也看到了獨角兇貉的屍體,只是他們所要的那根獨角卻沒了,正準備開口詢問林君肆的打算,視線中突然就看到一道由遠至近的月白影子。
“誰!?”黑壹冷冷呵斥。
林君肆比他更早發現有人的接近,看向前方。
狼藉血紅的地面,交錯猙獰的樹枝林木。
林君肆等人也看清了走進的女子身影。
沒錯,正是女子。
那婀娜翩然的身姿唯有女子才能擁有。
她並沒有走在地面上,離地約莫三尺的距離,白底青嵐紋繡的裙襬隨着她的步伐走動輕輕的盪漾,宛若行走在雲端的翩然。
女子一頭的墨發披散着,幾片綠葉要掉不掉的沾在她的頭頂髮絲上,她似乎毫無察覺,此時就站着林君肆六人面前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來,淡淡看着他們。
林君肆六人卻都失神看着她。
魔域中不是沒有絕色女子,尤其是那種蝕骨妖嬈,勾魂攝魄的絕色女子,他們都見過。
在那樣的女子面前,需要極大的意志力才能不被影響,由此他們對絕色女子的免疫力很大。
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女子,生得絕色若仙,眉目精緻如畫,是個足以傾國傾城的女子,可是單論容貌的話,他們見過的那些絕色魔女也有相當的。
偏偏,當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他們竟失神了。
女子的肌膚雪白,透出玉的溫潤,冰的剔透,幾條灰烏烏的痕跡卻破壞了那份無暇。
她的衣裳精緻飄柔,足以看出是極好的面料做成,只是袖口和小腿部分都有幾條破痕。
一股清透的藥香從女子身上散發出來,亦如女子身上透出的氣息,不似修道的滿身正氣,也沒有劍修那種犀利冷冽,更沒有魔修的渾濁邪氣,她的氣息就好像一汪清可見底的潭水,清晨最普通剔透的晨露,一瞬間感受至深。
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讓人涌入腦子的第一印象就是:迷路了的稚子,毫無威脅,脆弱無助。
只是下一刻,讓六人回神,看清她浮空的輕鬆姿態,淡靜的神情後,他們就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一個真正脆弱無助的稚子不可能進入黑魔林,更不可能活着。
一個真正脆弱無助的稚子不可能這麼評價的面對他們,神情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不。
也不止是隻有平靜罷了。
她似乎根本就不懂得影藏情緒,那微微抿着的脣瓣,閃爍的眼神,讓他們清晰的感受到她現在的情緒。
她似乎有些生氣又煩躁。
像一個鬧脾氣的稚子。
林君肆六人又忍不住冒出這樣的想法。
只是爲什麼又是稚子?
明明眼前這個女子模樣看起來正是十六七的如花年紀,根本和稚子碰不到邊,何況她也沒有真正稚子的那種不懂世事的感覺。
這是一種矛盾的感覺,偏偏放在女子的身上一點都不違和。
林君肆這時候則一改平日的高深莫測,一雙眸子緊緊的看着唐念念,面上露出驚詫和驚喜的神情。
當着六人的面前,他們印象着像個迷路稚子的女子出聲了。
“給我帶路,否則殺了你們。”
珠落玉盤的聲音好聽歸好聽,卻一點不難聽出口氣中的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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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這句話的內容可一點都和脆弱無害碰不到邊。
女子說完這句話,似乎還怕他們不信,一條碧綠的藤蔓狠狠的甩向周圍的樹木,做出如此威脅示威的舉措。
藤蔓所掃之處,所有樹木皆斷,地面出現十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