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剛回到家,米蒿就幸災樂禍地告訴她,“你那狗尾巴草長本事了。”玉米不屑一顧,“又咬你兔子了?”
“沒,改行了…”話沒完,只聽得外面狗叫,玉米衝出去一看,只見那狗尾巴草緊跟在過路人後面汪汪叫着,越喊越叫得帶勁。“你看,”,米蒿趕着狗,“改行了,該咬人了。你還說會像草一樣不動呢,看都成精了,唉!”米蒿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來路不正的小狗就是麻煩。狗尾巴草要再這樣,萬一哪個人一腳把它踢死,一磚頭把它拍死,要不一鋤頭砸死,我們也不能咋樣,這草,怕要連根拔了。”玉米聽着心驚膽戰,“哥,快想個法子別讓它叫啊,你養兔子那麼好,對付小狗,也會有辦法的。”“那當然,”米蒿成竹在胸,“找根繩子,栓起來多省事啊。”玉米泄氣,“我當啥好主意呢,小狗栓起來,還能跑來跑去啊?不行不行!”她托腮想一會,“要不咱揍它一頓,讓它記着?”“不行,”,米蒿立馬反對,“爺爺不常說,小孩跟小狗一樣,記吃不記打嗎?打,沒用。”“哎,小狗記吃啊,”,玉米忽然道,“咱餓它幾頓,讓它記住,咋樣?”米蒿不大確定,“要不,咱試試?跟爺爺奶奶說一聲,別餵它。”
石誠跟妹妹在廚房邊忙活邊聊。“小欣,不是哥說你,你也不小了,要是不打算一輩子一個人,就趕緊找機會成家,”石誠邊往鍋裡倒油邊說,“哎,大點火。”石欣漫不經心地塞着柴火,“哥,你看你拖家帶口滿臉滄桑的大哥都不急,我這,看,如花似玉青春美豔,還愁啥愁,你還擔心我嫁不出去啊?”
石誠把菜倒進鍋裡,“好,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哎哥,”小欣熱心的說:“別怕,你呢,條件還是蠻不錯的。人嘛,”,她歪頭看一下,“還有幾分帥氣,再加上又勤快又專一,還有高風亮節,還真是天上罕見人間少有的好丈夫。”
石誠邊翻菜邊說,“火再旺點,你就知道拿你老哥取笑。”石欣搖頭,“纔不是,我說真話。哥,想當初你在咱們那個學校可有不少的崇拜者啊。連我都在我們班上吹你多好多好。”“說啥呢,”石誠低頭把鍋蓋上,“慢火,別那麼旺。”“哥,表面上是那個叫盧剛的佔盡風頭,那都是頭腦簡單的小女生的想法。其實有點頭腦的都看好你,你沉穩而又不露鋒芒。…”“那我是沒啥鋒芒可露!”,石誠自嘲。“鄉下孩子,哪有什麼才藝!”“誰說這個了。”,石欣又塞一把柴火,“別人說你身上有一股精氣,這股精氣能讓你在不管什麼時候都能保持自己人格的純淨。”石誠一愣,“誰說的?不會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哥,你又來了,”,石欣不滿道,“你老以爲別人看不懂你,其實你最簡單,一眼就能看透。這是庭芳說的。你老是對說中你的人有牴觸情緒,除了,除了,青子姐姐。”
石誠拿着勺子久久未動,好半天才放下,“好了,不用燒了,再過一會菜就好了。”“哥,你又在迴避。你不是自命很平和嗎,怎麼連這點都過不去?”石欣站起來質問道。屋子裡一下子靜下來,只有鍋裡的菜嗚嗚的熱的冒氣。
“小欣,你的確大了,不再是那個哭鬧的孩子了。”石誠艱難開口,“我去叫爸媽吃飯。”
“王老師的妻子病還沒好呢,你就罷工了嗎,莊稼客?”小欣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你咋知道的?”,石誠一激靈回頭。小欣狡黠一笑,“這是真的了,起先我就覺得是你,佩服我的眼力吧?還搞個莊稼客的名字。”
“你沒說出去吧?”石誠急急問。
“你這麼煞費苦心,我哪敢一語道破?哥,你厲害啊,都傳到我們報社來了。盧瑤姐還按地址找過呢,正找上也摸不着頭腦的王老師,”,石欣笑嘻嘻道,“我哥還真能耐,不愧身上有一股子精氣。”
石誠臉一下紅了,“小欣,別說,誰都別說。”“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小欣得意。“啥條件?”,石誠迫不及待,“你別逮着啥就不認哥哥了。”“很簡單,寫下去。我們都等着拜讀大作呢。”,石欣又一笑,“別忘了,王老師的妻子還需要你的稿費養病呢。”石誠面有難色,“我才盡了,寫不出了。現在看看寫的什麼田野啊,莊稼啊,感覺上如詩如畫,卻實在空虛的很。”“那評論呢?”,石欣不甘心就此罷手,“哥,不平事常有吧,你把筆相助啊。給評評。”石誠無奈,“這你咋知道的?我一介農夫,評論不登大雅之堂,也沒見發表過。”石欣笑“哥,別謙虛了,告訴你,我是看筆跡認出的。你寫的字,可是很有特點啊。那叫瀟灑啊,那叫俊逸啊,那叫紙上滿天飛啊…”“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儘量。”,石誠又不放心叮囑道,“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奇怪了,別人…”石欣剛要說,被她哥打斷,“別人怎麼着我管不了,自家還是管的住。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兄妹倆說笑着走進堂屋。
玉米和米蒿正在商討餓狗戰略。見爸和小姑進來,就嚷嚷着餓死了,要吃飯。石大爺揮揮手,“好,吃就吃。”
玉米巴拉着飯,呼呼作響。石誠敲敲桌子,“玉米,幹嗎呢?”
“爸爸,妹妹在饞小狗那。”米蒿從旁說。
狗尾巴草可憐巴巴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看看滿桌吃的,可又碰到小主人那得意的臉,“就不給你吃!”它搖搖尾巴,不滿的哼一聲,慢慢走出去。
玉米生氣的說:“看他還咬人!別人又沒惹它。”小欣偷着樂,小孩和小狗的戰爭,誰會贏?
“哎,玉米,小姑吃過飯去找你蘭姨。你們學校辦公室在哪?”“小廟裡。”
玉米吃過飯就去找狗尾巴草,小狗以爲這會有東西吃了,屁顛屁顛跑過來。卻只聽一聲暴喝“小狗!”狗尾巴草瑟縮着不敢動。玉米蹲下身撫摸着小狗的頭,滑溜溜的。“你個小狗真不懂事,你幹嗎要跟在別人後頭瞎叫?你長火眼狗睛了,看出他們是壞蛋啊?人家會罵你的,罵你連個狗都不如。”她小心的將狗眼角的眼屎抹去,“真髒!你乾淨一點不行啊,以後別再叫了。你再亂叫,人家打死你也白打啊。”,她點着小狗的頭,“狗腦子,長點記性!再咬還餓你。”她又大惑不解,“你幹嗎叫啊,他們又沒打過你。沒事你就在窩裡臥着長胖唄,那花架下的窩又涼又香,我都想去呢。”米蒿端着碗在一邊聽玉米瞎叨叨,“哎,好像有點用。”小狗可憐巴巴的盯着米蒿。米蒿下意識護住碗,“狗尾巴草,長點志氣啊,不咬就有飯吃。”石大媽對大爺說:“要不,把狗拴起來?”
石大爺悶頭吃飯,半晌才說:“一條小狗不打緊的。慢慢的,興許還真不咬了。再說,拴着的狗容易下口啊。”
“可不栓的狗太野了,長了怕管也管不住了。”石大媽幽幽說道,“這倆孩子,就缺個栓他們的媽啊。”
“這倆孩子,還真能折騰,也該有人管了,他爸又撒手,不打不罵的。成嗎?”石大爺有點擔心。“看看唄。”石大媽也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