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故友重逢

“好漂亮的園子,這麼多的菜。哎你們快來看看,這葵花開的多好看!”“又來了。”,大豆大聲說,“老師哥,我們可天天看啊。”“哎有了!”,小豆忽然道,“玉米,你爸在不在?”玉米四下看看,“不在吧。”“這也行,聽好…”

“老師哥,老師哥。”“啥事?”,盧剛答應着,伸胳膊伸腿的度過來。

“老師哥,我們又餓又渴。你去園裡給我們摘點黃瓜和西紅柿過來吧。”三人央求,“這園子是誰家的,你們家的?”,盧剛問。“不是。”,小豆低頭忍住笑,“不過要是你去,就不算偷。”“爲啥?”,盧剛絲毫不覺三人騙他。“這園子是四爺爺的,他很好客的,你是第一次來,他肯定讓你摘的。我們,我們都不好意思進去了。”,玉米胡編亂造,居然湊出一說得過去的話。

“那,好吧。”,盧剛看他們累得臉都紅了,不忍心。終於悄悄走進園子。

他四下看着,“在哪呢?”他邊咕噥邊鑽架子。豆角,絲瓜,哪有黃瓜,茄子辣椒,又哪有西紅柿?

石誠彎下腰仔細看着黃瓜,葉子有些發黃,該打些藥了。他擡起頭,“哇,你誰啊?”盧剛一下逮呆住,他慢慢回頭,“您是四爺爺他兒子吧?聽,聽說他很好客,我第一次來,對,第一次,想…”他着急分辨,心想自己一世英名,難道要毀於一旦?石誠仔細打量他,眼熟,還是想不起此人是何方神聖。四爺爺的兒子,他笑笑,哪跟哪啊。

盧剛也覺得此人眼熟,他努力回憶着,忽然他看到那人一笑,脫口而出,“石誠,你是石誠!”

石誠微微皺眉。“我是盧剛啊,想想,盧剛!”“哦,盧剛!”,石誠笑起來,一把握住他的手,“十年不見,你咋跑這來了,還做起來樑上君子。”盧剛尷尬,“我給三個小鬼找東西吃。”,他朝外喊:“大豆小豆玉米,出來吧,主人在這!”三人聞聲,撒腿飛奔而去。

“跑啥跑,來吃啊,”,盧剛納悶,“又跑!”

石誠哈哈大笑,“盧剛,你被他們耍了!”“耍了?”,盧剛滿臉困惑。“玉米,她,她是我女兒!”石誠上氣不接下氣,“不過,主意應該不是她出的。”他拉住盧剛,“你去那坐着,我去摘點,邊聊邊吃。”

盧剛傻站着,臨來前爸爸讓我看的人是他,石誠,怎麼會是這個石誠?小欣的哥哥,玉米的爸爸?

“來,吃根黃瓜。這可是剛摘的,”,石誠笑着遞給他,“你平時可吃不到這麼新鮮的。我們有十年不見了吧!”說着他招呼盧剛坐下。“可不是,從高中畢業到現在。”,盧剛說着,“你這椅子很奇怪啊。”

“我給你瞧瞧。”石誠說着把椅背用力扳過去,又別過兩條腿,支住,“躺下試試。這背是用廢舊三角帶做的,很舒服。怎麼樣,還行吧?”

“真有你的,”,盧剛晃悠着,“自己做的?”

“嗯,大學沒上就跟村裡的豆叔學了點木工,也會做個桌子椅子的。”,石誠笑笑。

“我說這十年你可沒變多少。就衝你這笑,再過十年,我照樣認出你來,獨一無二的。”盧剛感慨。“笑,笑咋拉?”,石誠又笑笑,納悶。

“以前我還真不以爲然,像你那樣笑,酸一點,說就是很,溫暖,生動。難聽一點,就是,”,盧剛停住,“就是跟一個傻孩子的笑沒啥區別。”石誠把眼光轉向別處,“你也沒變多少啊,還能說能笑能侃能嘮的!”“唉,”,他嘆口氣,“我都混上悶葫蘆的外號了。你看你,田裡有鮮菜,鍋裡有佳餚,繞膝有兒女,枕邊有嬌妻,呼吸的是自由的空氣,唯一聽命的人是自己,哪像我,一個人,形影相弔,每天不但要面對一大把的數字圖紙對它們作威作福,還要聽別人的發號施令,失敗!”

“有一句錯了,”,石誠低頭,“枕邊有嬌妻。”“怎麼?”,盧剛驚問。“她走了,”,石誠勉力一笑,“夢中有嬌妻。”“對不起。”,盧剛愧疚道。“沒事,好幾年了。”,石誠轉過頭,“你怎麼樣,還知道調侃,說明還不錯啊。”

“那呀,跟你說你都不會信的,”,盧剛也嘆氣,“同事都是彼我們多活一個時代的人,雖然 人都不錯,可沒什麼話說。大學畢業後我爸非讓我去西部,後來我們作業攬的太少,纔回來了,在西邊呆的那紀幾年,”,他笑,“我都覺得我要的失語症了,嘴動動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今天一下子呼吸到這麼有生機的空氣,一下子說這麼多的話…”,他躺下,仰頭看天,“真藍,真乾淨。石誠,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同一片藍天下啊?”

“是,”,石誠愣愣回答,“對了,這兩天你不要走了,住幾天。吃住在我家,”,他狡猾一笑,“順便幫我幹活,補償補償。”

“好啊,巴不得呢。”,盧剛悠悠道。

三個小孩一口氣跑回家。小欣正做飯,“回來了?歇會等着吃飯,大豆小豆不包括你倆,要不,豆叔又說我拐帶兒童了。”“小姑,那個老師哥不是悶葫蘆。他話多着呢。”,大豆不理會吃飯的事,說。“不是?”,小欣回頭,“我看人很準的,看看他那黑金剛樣。”“他說你看到了以前,沒看到現在。”,小豆說,“我這句不懂,就記下了。”“剛纔,現在?有點意思。”,小欣自語,“又咋啦,怎麼搞到這會纔回來?”小豆小聲飛快的說:“我們騙他去偷玉米地裡的菜。”小欣笑說,“好啊,真有你們的,幹得不錯。”“可惜,誠子叔在。”,大豆說,“我們就沒敢呆,跑回來了。”

“拜託,”,小欣大叫,“三位小祖宗,等着吧,有人要來吃饕餮大餐了。”“啥大餐啊?”,玉米好奇地問。“你又管不着,”,小欣悲從心起,“還不是我一個人忙活!”“爺爺奶奶呢?”“二陪,陪吃陪聊。”,小欣憐惜道,“那我找哥哥幫忙吧。”“算了,小孩子,越幫越忙!”,小欣又忙活起來,“邊兒呆這去!”

三人悻悻回屋。

米蒿正趴在桌上寫寫劃劃,一邊已經丟了好幾團的草紙。“哥,幹嗎呢?”玉米邊問邊翻自己的作業本給大豆小豆看。

“唉,玉米你哥哥我在家憋了一天,一篇作文也寫不出來。”,米蒿仍趴在桌上,“犯愁啊。”“啥作文啊,我給你出出主意。”,小豆不客氣的坐下。米蒿依舊趴着,不吱聲。

“大豆,你寫了幾張?”玉米問。

“我寫了六張,覺着夠了。你說我們這樣行不行啊?盧偉老師會罰我們的。”,大豆不無擔心。

“嘁,怕啥!”小豆不以爲然,“我寫了七張,也夠了。都不說,他咋會知道?”“就是,”,玉米附和,“誰讓他佈置這麼多。幸虧上次沒一張一張的話對勾,才能充數。我也寫了七張,夠了。”米蒿一骨碌坐起來,“你們幹嗎那?充數?啥意思?”他發急,“玉米大豆小豆,我可告訴你們寫作業要認真,可別糊弄!”“米蒿,我們沒糊弄,老師讓寫十張,太多了,我們寫七八張就夠了。我們真的寫熟了。”“還說!”,米蒿一下子站起來,“就差三四張不寫,你們才上學就這麼懶,這還的了!今天必須寫,不寫完別想睡覺!”

“我們纔不懶那,”,玉米不服氣,“老師讓寫100張我們也寫啊?他佈置作業不就讓我們會寫嗎,我們會了,就行了!”“就是,”,小豆也不服氣,“你作文寫不完,纔不能睡覺呢!”

“誰說的?”,米蒿慢慢收拾着書包,“我還不寫了,反正還有一個月呢。”“還有一個月你就在家裡憋一天寫啊。”,玉米吐吐舌頭,“哥,你不寫作文了,就去和小姑做飯吧。”“你咋不去?”,米蒿邊出去邊數落,“一個小小女孩,就這麼懶!”

“我不會!”,玉米朝外叫道,“你是哥哥!”

“哎,哥哥,爺爺喊我們呢。”,小豆側耳聽着,果然,豆爺的亮嗓子“大豆小豆,給我回家吃飯!這倆豆伢子!”就近在大門旁了。“走了,”,他倆喊着跑出去,“小姑米蒿哥我們走了啊!”

“嗯,誠子,這是誰啊?”豆爺看着走過來的陌生人,問。“豆叔,是盧剛。他是盧偉的哥哥。”石誠停下來,“盧剛,這是豆叔。”

大豆小豆聽到盧剛也來了,急忙躲到門牆後面。“倆小子,別藏了,我都看見了。快出來!”豆爺威嚇。他們只好慢吞吞靠過去,“爺爺。”

“大豆小豆,”,盧剛看到他們灰溜溜的樣子,笑着說:“四爺爺確實很好客,看,都讓我到他家來吃了。”大豆小豆傻笑,“老師哥,我們…”豆爺納悶,“咋啦,你倆又幹啥壞事了?”“沒有,豆叔,”,盧剛忙道,“還是他們帶我找到石誠的呢。”說着衝他們擠一下眼。玉米悄悄溜過去,藏到門牆後,一字不落的偷聽。

“豆叔,今天小欣也來了,盧剛他弟弟那地方又小,我想讓盧剛住我家。這倆孩子能不能先到你家去擠一擠?”石誠開口道。“這有啥不行的,回去我就收拾一下那炕,那炕大着呢,橫豎都能睡。”說着,豆爺就拎着兩根豆伢回去了,邊走還邊數落。玉米忙跟出去,“爸,我這就去了,我在豆爺家吃飯!”“回來,咋這麼沒禮貌,說走就走,…”石誠喊她。“爸,我明天再講禮貌,走了…”說着,玉米就又跑過去。石誠嘆口氣,“走吧,咱去吃飯。”盧剛笑嘆着,跟上去。

“小姑,聽到了沒?來了,還要住下呢!”,米蒿扒着門框,探出頭聽着,又向小欣彙報。“唉,盧剛一來,我們家搞得是玉米飛…”,她剛說到這,只聽的狗尾巴草汪汪的叫聲,“小狗叫的,”,她接着說完,“米蒿,去安慰安慰小狗。”

米蒿把小狗趕到窩裡,對它說:“別叫了,好不容易不追着咬人了。給,”,他一點一點地掰着饅頭唯小狗,“再叫,又不給你吃了。人家可是客人,要有禮貌。乖?”。他又摸摸小狗的頭,“晚安!”小狗嗚嗚兩聲,拍拍尾巴,舒服地閉上眼睛。

“爸,盧叔叔好。”,米蒿招呼着,“你們聊,我去擺飯。”

“你兒子?”,盧剛看看走過去的米蒿,“真不一樣啊。”石誠笑說:“哥哥就有哥哥的樣子。”

“我真不知說啥好了,”,盧偉羨慕地看着,“石誠,你都成家了,還有這麼好的孩子,這麼好的家。我真嫉妒啊。”他又嘆一句,“活一輩子,也就那樣。”

“進屋,別感嘆了。”

“哎,這牆上的字,”,盧剛看着,“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你寫的吧?”

“見笑,反正也是自家的牆,掛就掛了。”,石誠應道。“這花呢,做的還真扎眼,咦,還有一長條?”盧剛湊近了去翻。“那花,是玉米貼的,她很會玩。”,石誠一邊倒茶,一邊應道,“條子是米蒿的,我跟他說過,要勤想自己犯過什麼錯,要是覺得一時改不過,就寫下來。他還真照做了。”

石大爺夫婦正欲進屋,石誠忙起身打簾子。盧剛轉身,“大叔大嬸。”石大爺打量着,“小夥子不錯,真不錯,沉穩。”“悶葫蘆哪有不沉穩的?”,小欣笑說着進來。米蒿擺好筷子,挨着小姑坐下。“玉米呢?”石大媽問。“去豆叔家了。媽,我們吃。”,石誠答。“盧剛啊,家裡沒啥好菜,別客氣。”,石大媽說着拿起筷子,“來,都吃啊。”“師哥,這頓你一定要吃乾淨了,”,小欣笑望着盧剛,“我可費了不少力。要是放到明天餿了,豈不白費了?”“小欣,咋的,當記者把嘴皮子練出來了?”石大爺訓道,“盧剛,你別介意。”盧剛正坐在小欣對面,他笑笑,“沒事,我就喜歡她這直來直去的性子,爽快。小欣是記者啊,真行。”“過獎,我就一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的耍筆桿子的。”,小欣還是不客氣。

吃過飯,小欣就說:“爸,您不是頭疼嗎,要不就早點回去?”石大爺點點頭,“也好,你們年輕人精氣足,我們比不了。盧剛,我們就先回去了。”石誠也起身送米蒿去豆爺家。

桌上,一個個空碗擺着。小欣笑道:“師哥,你要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呶,”,她指指碗,“收拾了。”

“好啊,”,盧剛很坦然,倒空,歸併,動作乾淨利索,一氣呵成,“還要看我咋洗的嗎?”盧剛擡頭笑問。“你,這麼快?”小欣驚奇全寫在臉上。“過獎。我老爸對我們的訓條之一就是做事要多快就又多快,練出來了。”,盧剛輕鬆道,“我去刷了。”他剛端起碗,石誠推門進來,“小欣,你怎麼讓別人刷碗?”說着他接過碗,“呆着,我刷。”

屋裡一下子尷尬起來。“你看我是悶葫蘆啊?”,盧剛憋了半天,終於開口。小欣眉毛動動。“對,說真話。”盧剛肯定。小欣深吸一口氣,“你看上去很嚴肅,跟,跟黑金鋼一樣,又…”“所以你就讓大豆他們引我說話?”小欣點點頭,“我逗他們玩呢。沒想到…”“謝謝你,”,盧剛真誠的說。“謝我?”,小欣不相信。“嗯,以前我是管別人叫黑金剛,悶葫蘆的那種人,少年時的那種熱鬧久違了。”盧剛有點傷感。“其實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該向前看,過去的不能改的就讓它過去,能改的儘量朝好的方向該,就對的起過去了,也就行了,是吧?”,小欣輕輕說道,“這是我哥教我的。”盧剛笑笑,“你哥真好,可咋老受打擊啊?對了,你嫂子怎麼回事?”“我也不大清楚,青子姐是流產死的,就那時生的玉米。反正這事對我哥打擊很大。送葬那天,下着雨。我哥一直在墳地站着,緊緊攥着拳頭動也不動。我們怎麼勸怎麼哭他都無動於衷。我看他的眼睛乾的能向外噴火一樣。”,她咬咬嘴脣,“其實我哥心裡比誰都苦。那回他好幾天一句話都不說,啥也不吃,就睜大了兩眼看着,眼裡滿是血絲。”盧剛也輕出一口氣,“沒想到啊。他都能挺過來。”

“你們說什麼呢,”,石誠笑着推門進來,打破他們的沉默,“小欣,怎麼了,眼睛都紅紅的。”小欣努力笑笑,“哥,沒事。我就想着你今天中午說我嫁不出去,我怕我還真嫁不出去,拖着你呢。”石誠呵呵一笑,“還當真啦,我妹妹怎麼可能嫁不出去呢?”他說着,鉤一下小欣的鼻子,“好了,不早了,我們也早點睡吧。”

兩人走進小屋,石誠歉意說,“我們就將就着睡玉米米蒿的牀吧,矮一些,還夠長。”盧剛就着燈光看看小屋,“真整潔,你天天收拾吧。”“不,一開始是我弄,後來都是他們自己打掃的。理好了,睡吧。”

熄了燈,兩人躺在牀上。盧剛翻來覆去睡不着,他小聲喊道:“石誠,石誠?”石誠答應一聲,“睡不着啊?”“嗯。”,盧剛索性坐起來,“石誠,其實我這次來,還要看一個叫石誠的人。我爸讓我看的。只是我不知道就是你。”“你爸?”石誠疑惑,“他是誰?看我幹嗎?”“我爸是盧正,他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石誠,到底是怎麼回事?”盧剛納悶。

石誠腦子轟一下,盧正?他閉上眼睛,好大會才說,“沒啥,你回去跟他說我挺好的,叫他不要放在心上。盧剛,你不知道就別問了。”盧剛聽出他在極力控制自己,“石誠,怎麼了?”“別問了,”,石誠顯得很疲憊,“睡吧。”他自己卻睡意全無。他以爲自己已經看透了,看淡了,可想起那些事,仍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他反反覆覆只有一個問題:讓我的生活繼續寧靜吧,我還能經得起什麼折騰?

四個孩子仍鬧着不肯睡。豆爺索性熄了燈,自顧自的躺下。可他們不知是誰壓了誰的腿,就是誰又踢到了誰的肚子,還在嘻嘻哈哈。豆爺咳嗽一聲,“好了,明天再鬧。搞得我老頭子都睡不着。”大豆嘻嘻笑着,“爺爺,你又睡不着,就跟我們一起玩吧。”“玩,都上學了,還想着玩!”,豆爺斥道。“上學,”,米蒿驚叫一聲,“睡,快睡,明天還要上學!”三個孩子齊齊啊一聲,迅速躺下,一會兒就有了均勻的呼吸聲。豆爺眯着眼,一下一下搖着扇子,慢慢的,扇子也不動了,呼嚕聲響起來。月光悄悄的從窗口瀉進來,輕輕的撫摸着孩子們明淨的小臉。

盧剛伸着懶腰走出小屋。“哎,我哥呢,還睡啊?”小欣問他。“他還睡着,我就沒叫。你做飯呢,可真勤快,一回家就忙活。”盧剛嘟囔着,“我洗了臉來幫忙啊。”“你?”,小欣半信半疑,“好啊。”

石誠也慢慢起來,頭昏沉沉的。他使勁按一下太陽穴,很快穿好衣服,走出去。

廚房裡。盧剛正拌着涼菜,“你爸媽呢?”小欣正燒着湯,頭也不擡,“去園子裡了。”“這麼早就幹活啊?”盧剛驚訝。“不是,”,小欣擡頭,見盧剛正看自己。又低下頭,“我哥說早晨鍛鍊好,爸媽就聽他的,每天出去走走。”

“你倆怎麼做起飯來了,”,石誠進了廚房,“小欣,你啥時候走啊?”“你不是說我當記者就只會歌功頌德粉飾太平嗎,怎麼又記着趕我去耍筆桿子?”小欣反問。“我不是怕你丟了飯碗回來啃你老哥我嗎?”,石誠也笑說。“放心,吃過飯我就坐車走,行了吧?我回去還有任務呢,盧瑤姐特地叮囑的。”小欣說着仍過去一西紅柿,“省得你說是被我吃窮的。接着!哎,師哥要不要?”盧剛看那西紅柿圓圓的霎時可愛,順口答應要。小欣擡手又是一個西紅柿飛出去,盧剛正低頭拌菜,“哎!”小欣叫道。說時遲那是快,盧剛扭頭奪過,又急急伸手,擋住接下。“哇,”,小欣叫,“師哥練過武術啊?”盧剛笑着搖搖頭,“我搞土木,經常在工地上。也得小心上面掉的東西。”石誠見他說得輕鬆,“這麼危險啊?”“手腳麻利點,爲自己,也爲別人。”,盧剛笑。“剛去時毛躁躁的,有一次爲了免於在我頭上留塊疤,老師傅傷着了自己的胳膊。”他停一會,“來,嚐嚐我扮的好不好吃。”

“師哥,”,小欣邊嘗邊說,“你還真能耐。好吃。以後你在工地上也小心點,千萬別忘戴安全帽。”

盧剛只覺周身暖洋洋的,他想開口卻有一口氣停在嗓子裡,說不出話來。只好衝小欣使勁點頭。小欣臉一紅,“我去提點水。”,逃之夭夭,我怎麼說出來的,怎麼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呢?

石誠咬着西紅柿,要是小欣有盧剛照顧,我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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