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磨刀霍霍(三)

曾國荃自然是不耐煩,他是湘人首腦,又是起居八座的總督,誰有空理會這麼一個吏部的什麼候補主事?若是自己降尊紆貴見了這種不紅不黑的主事,那可真是要貽笑大方之家了,奉上儀程,還是看在雲貴總督的面上,蘇元春微微一笑,他更是大老粗一個,“說的也是,我是瞧着大帥煩悶,見見京中來人問問趣事倒也不錯,他本就沒有這個福氣見大帥的!”

曾國荃有些悻悻然,“京中能有什麼趣事,”蘇元春也是湘軍出身,他也就說話肆無忌憚了些,“我倒是想親自去看,只是有個左蹶子在,我倒是進不去。”

爲臣者自然是希望出將入相,曾國荃久任地方總督,歷任四川、湖廣、兩廣總督,就是不能入軍機處的門檻一步,這第一個原因當然是曾國荃當差不謹慎,于軍事之外,別的建樹甚少,歷任地方詬病甚多,自然不是入相的人選,但凡人查究原因,不會追究自己,總是找別人來頂缸,所以怪到了左宗棠的身上,曾國荃總是認爲,若不是同爲湘人,且功勞比自己大的左宗棠入直軍機了,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讓人稱自己一聲“曾相”的。

“不過他一個候補的主事,怎麼可能有聖旨下讓他來雲貴總督帳前效力?”曾國荃到底還是有些政治敏感性的,一般來說,這種小人物的調動都是吏部的文書下達也就完了。何況如今又不是戰時,那裡需要一個主事到總督帳前效力的。還沒個正式的差事?曾國荃雖然有些粗疏,但也知道朝中的動向應該要了解,他揚聲戈什哈親兵,“請張師爺過來。”

過了小半會,曾國荃都有些等的不耐煩了,一個臉上長着老孃版慢慢吞吞鬍子花白的青衣老者拄着柺杖就到了曾國荃的跟前。他還要慢慢吞吞的彎腰行禮。連忙被曾國荃攔住了,“嗨,張師爺,日常見面就不要這麼多禮了,”曾國荃直接問:“最近京中可有這個什麼人?唐景崧的消息?”

張師爺捻鬚想了想,時間長到蘇元春差點以爲這個垂垂老矣的師爺已經睡過去了,張師爺這才說話,“回督臺大人的話,有這麼一個人的消息?”

“什麼消息?”

“上個月二十五他上了一個摺子。之後本月初二日,太后下旨讓其出京來雲貴總督帳下效力,卻不給任何職位,京中傳言。是他惡了太后。”

“摺子說的是什麼?”曾國荃問道。

“是秘折,”張師爺搖搖頭,“除了通政司,沒有人知道這摺子上說了什麼。”

“有沒有御前召對?”

張師爺半合着眼,神色有些木然,他似乎覺得這個問題侮辱了自己的智商,不冷不熱的說道。“大人,正六品的候補主事是不能在養心殿受到召見的,他還沒有這個資格。”

曾國荃有些訕訕,摸了摸鼻子,“多謝了張師爺,您老去休息就是,雲貴那裡繳了一批上好的福壽膏,我給您留了幾方,日常別的事兒也不用管了,若是得空,多幫着我看着邸報和留意京中的消息就是。”

張師爺謝恩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蘇元春哈哈一笑,“大帥怎麼對這個棺材瓢子這麼客氣,作甚?”

“他是先兄的智囊,管着消息的事兒,兄長離世之前就將他託付給我,雖然人的動作是慢了些,消息卻是靈通,這不是給咱們留意到了唐景崧的消息嗎?”曾國荃吩咐戈什哈,“請唐大人進來!客氣些!”

“一個吏部主事,還是候補的,大帥怎麼這麼客氣?”蘇元春奇怪的說道,“太后擺明了不待見他,這才把他趕出來。”

“小蘇啊,你啊也要多讀書,多看報,這人才會進步,”曾國荃語重心長的教育起了蘇元春,“什麼時候在我們這位太后手裡見過這種無緣無故貶斥的人?她是最講究名正言順,名典正刑的,絕不會這樣莫名其妙貶斥出京的人,昔日兩王叛變,也是三法司一五一十把罪證都告示天下,這才押到菜市口的,所以,說句不尊敬的話,你若是在摺子裡發牢騷或者是說些難聽的話規勸太后,只要是言之有據,她絕不會發作你,反而會捏着鼻子下旨誇獎,那裡就不問情由就貶斥的?先兄要我多讀書,小蘇啊,多讀書才能明白事理,你也是一樣的啊。”

蘇元春苦着臉應下來,兩個人坐在花廳,不一會唐景崧就到了,唐景崧是典型的廣西人種,人又黑又瘦,如今剛好是四十出頭,他穿着朝服甩了袖子大禮庭參,“下官,光緒四年進士,吏部候補六品主事,廣西灌陽籍唐景崧叩見總督大人,提督大人。”

曾國荃捻鬚微笑,一副封疆大吏的雍容氣度,“快快請起,看茶,這個茶是你們廣西的桂雨梅香,味道不錯,唐大人嚐嚐看。”

“是,”唐景崧喝了一口,大讚,“離鄉日久,這樣的家鄉之茶,實在是難得喝到,不成想在督臺大人這裡喝到了。”

兩下一交談,曾國荃就知道此人交際手段甚是了得,絕不是那種一味爲了一個虛名而行愣頭青之事的人物,這裡面必然有別的隱情,他喝了一口茶,思索一番,問道,“唐大人這番去昆明,不知道要做什麼差事,我瞧着這旨意上說的含糊。”

“也沒有別的差事,只是上有所命,不得不從。”唐景崧笑道,“到時候到了岑大人帳下,任憑差遣罷了。”

“可你的官身還是吏部的候補主事,並未轉到雲貴地方啊。”

“是,”唐景崧回道,“差事如何,還要等到了昆明再定。”

曾國荃問了幾句,發現唐景崧回話滴水不漏,於是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又不能問唐景崧秘折上頭寫了什麼,這樣一問,豈不是就成了窺探中樞秘密的罪名了?於是也不知道說什麼,一下子場面沉默了下來,蘇元春看懂了曾國荃木着臉的意思,轉過臉對着唐景崧說道,他來救場了,當然了,救場的招數不甚高明,“唐大人,這番到了桂林,總督大人也不知道要送些什麼,京中出來,想必是儀程不缺的,若是想要什麼,直說便是,總督大人若是能幫忙,必然是會幫的。”

這也就是曾國荃和蘇元春這兩個人武人才會做的事情,紅果果的直接問來客需要什麼,唐景崧也不驚訝,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的確是要向總督大人求一些東西,望總督大人不要嫌棄下官厚顏無恥纔好。”

問不出唐景崧前往雲貴什麼目的,曾國荃有些冷漠,“你說就是,若是我能辦的,必然不會不允。”

“我去昆明,路途遙遠,怕的是有強盜匪徒,所以敢問大人借一百兵丁,倒也不敢要求總督大人的戈什哈親軍,普通的兵壯就可以了。”

曾國荃皺眉,“此去昆明,官道通暢,怎麼可能有什麼匪徒,唐大人多慮了。”

這是擺明了拒絕的意思,但是唐景崧不以爲忤,就當做沒聽見,繼續笑道,“下官還要厚着臉皮,要三百隻火槍,十門火炮借給下官使用。”

蘇元春跳了起來,一臉怒氣,“好你這個不曉事兒的官,說話越發是失了體統了,你要這麼多火槍火炮做什麼?炮轟總督府?”

唐景崧笑而不語,曾國荃攔住了蘇元春,“他不是要炮轟總督府,是另外有目的,”他看着唐景崧,慢慢的站了起來,“說,西聖到底給了什麼旨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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