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深入敵巢（二）
葉飛在這個裝滿了水的空洞上打了個代表安全的綠色標記，註明這裡已經被看過，免得其他人重複進入，立體的地圖上，類似的標記已經出現了幾十個，意味着戰士們已經將這幾十處空洞全部查看過。
突擊隊員之間的通訊並不是那種單純的點對點無線通訊，而是以戰鬥裝甲上的數據系統爲平臺，建立覆蓋整個隊伍的小型信息網絡。
在這個網絡中的每一臺裝甲都是一個數據節點，戰士們即可以用這個網絡實現可視和非可視通訊，實時傳遞各種信息，實現全方位的無縫信息對接。
通訊不過是網絡中的基本功能而已。
在戰爭是使用信息平臺不是天軍的首創，早在地球時代，人類各個軍事強國就已經實現了自上而下的信息化指揮，現有的系統不過是經過無數次改進的強化版而已。
不過共振通訊儀的信息傳遞速度有限，截止目前爲止，遠征軍各個艦隊目前還無法與天軍總部實現全方位的信息共享，只能保證艦隊和天軍總部的通訊。
實現全方位的信息共享其實只需要在戰艦上多安裝幾臺共振通訊儀就能做到，但眼下全人類只有中方有生產共振通訊儀的技術實力，不過將將滿足軍用市場的需求，勉強富餘少量設備高價售與美俄軍方，根本沒有多餘設備搞信息化網絡。
退一萬步說，信息共享的目的是爲了指揮部門能夠及時有效的掌握作戰部隊的具體情況，便於指揮部門對戰局做出迅速而準確的判斷。
在在地球時代的戰場上，各國的軍隊或許可以依靠全面的信息覆蓋實現快速反應，及時支援戰鬥中的部隊。這也是地球時代的軍隊爲什麼把信息對抗放在重中之重的原因。
可是擴大到太陽系這個廣闊的範圍，指揮部門就算及時掌握了戰局變化，手裡沒有超光速戰艦隻有乾瞪眼兒的份兒。
擴大到太陽系外那更加廣闊的宇宙裡就更明顯了，打個比方說，若是比鄰星艦隊遭到強勢敵人的毀滅性打擊，天鷹號及時收到了消息後立即趕往比鄰星。可是這種能達到七十六倍光速的戰艦，同樣需要花費數以月計的時間才能趕到目的地。
幾個月的時間，等援兵趕到地頭，黃花菜都凍成冰砣子了，信息共享不共享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軍方一直沒有將遠征軍全面信息化的的計劃，當然了，遠征軍各個艦隊內部的小範圍信息網絡一直都存在，只是這種利用無線電波建立起來的信息網絡，信息的傳播效率取決於電波的傳播速度，在動輒以天文單位計算的宇宙大戰中。兩艘戰艦的距離若是離得太遠。信息網絡就會失去應有的作用。
與之類似的還有光學系統。一外天文單位之外的戰鬥需要八分多鐘的時間才能被光學系統捕捉到，遇上天鷹號這種不講理的戰艦，八分多鐘的時間足以左右一場戰鬥的勝負。
因而艦隊在戰鬥中習慣使用共振通訊這種更具有時效性的手段，完全沒有信息網絡什麼事兒。只有在艦隊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各艦之間纔會頻繁使用信息網絡交流。
不僅是艦隊，就連航空兵的j-447戰機在具備短程超光速飛行能力後，原本的無線通訊設備也成了食之無味的雞肋，而且短時間內軍方沒有爲所有戰機裝備共振通訊設備的能力，目前航空兵每個大隊只有一架戰機安裝共振通訊設備。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航空兵執行任務時的命令只會傳達到大隊一級。
航空兵大隊會根據任務的難度決定出動的戰機數量，有可能全軍出動，也有可能只派一架擁有共振通訊能力的戰機。
不過在突擊隊這樣的小規模精銳陸戰部隊裡。信息網絡方便快捷仍然不可取代——目前最新一代的共振通訊設備體積在一點五個立方米左右，裝到長六十四米的j-447上沒有半點問題，但戰鬥裝甲帶上外掛武器模塊也不到三米高，根本不可能帶上那麼累贅又金貴的通訊設備。
葉飛的目光略過那些已經標記的空洞，正琢磨該選哪一處空洞更好。黑熊低沉的聲音突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嘿嘿，這個是孵化場，等咱們撤的時候扔一顆核彈。”說話間一處空白的空洞打上了帶着虛無感的半透明電離輻射標誌。
若是標誌由虛轉實，就表示有人在那裡安好了定時核彈，或者有人向那裡發射了即將爆炸的核彈。
“你可真有閒心。”獸醫在一處空洞打上了代表危險的骷髏標記。
黑熊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地方？還挺危險？”
“應該是外骨人的軍營或者住宅區之類的地方，反正裡面的外骨人多得數不過來。”獸醫找了個新的空洞，一邊放大圖像一邊撮了撮牙花子，“這玩藝兒還真像玩立體遊戲，要是外骨人會動就更逼真了。”
葉飛聞言啞然失笑：“你還真敢想，要不你開發一個得了，肯定火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回到一號實驗室之後，獸醫還真把這個想法報了上去，得到軍方的同意後一號實驗室與民間的遊戲公司合作，以藍斑骨冢的內部結構爲藍本，製作了一款名爲藍斑骨冢的第一人稱射擊遊戲，遊戲上市大後廣受好評，被譽爲製作最精良，最逼真的外骨人射擊遊戲，並作爲進攻地下堡壘的經典戰例成爲突擊隊員的必修課，成爲突擊隊員的強化訓練科目之一。
葉飛特意挑了一處空間大些的空洞，視線進入空洞內部之後頓時嚇了一跳。
這個地方上下左右全都長滿了絲絲縷縷的灰白色藤狀植物，一隻巨大的硬殼巨蟲撐着又細又長的腿佇立在密集的藤蔓之間，兩條前腿的尖端還各挾着一截葛藤。
一隻外骨人坐在巨蟲的頭部，似乎在指揮巨蟲，儘管畫面完全靜止，可是仍然能看得出巨蟲的小心翼翼。
葉飛貧瘠的知識告訴他，植物絕對不可能在光線不足的地下生長得如此茂盛，除非是某種植物的根部，不過這種灰白的藤蔓更有可能是一種真菌，也就是類似於蘑菇的東西。
“獸醫。你看這兒，有印象沒有？”葉飛把自己看到的圖像共享過去。
獸醫只看了一眼就確鑿無疑地說：“沒有……我怎麼覺得這隻大蟲子像是一臺收割機呢？”
葉飛眼睛一亮：“我也有這種感覺，這種藤蔓會不會是外骨雜種的糧食？”
“照這麼說，這地方就是外骨雜種的農場了？”黑熊不甘寂寞地說，“你們也來看看這個地方吧，有點像孵化場，但是又不太一樣。”
黑熊把自己正在看的空洞指給葉飛和獸醫，葉飛給農場打上代表輕度威脅的黃色感嘆號之後轉到黑熊指的空間。
這裡到處堆積着巴掌大的塊狀石頭，這些方塊的表面像鏡面一樣十分光滑，除了大小略有區別之外。形狀基本上一模一樣。
“看看。你們說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的？外骨雜種應該沒有工業。費那麼大的力氣把這麼多石頭磨成方的，到底要幹嘛？”黑熊疑惑萬分地問。
葉飛也鬧不清外骨人到底搞什麼鬼，只能說人類對外骨人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而獸醫一看到這些方石就咧開了嘴，聽完了黑熊的話更是一陣哈哈大笑。
黑熊靈機一動：“獸醫。這東西你見過？”
獸醫連連點頭，好不容易纔控制住笑聲：“這東西是外骨人的糞便，根本不用製造，拉出來就行了。”
“我日！”黑熊一陣咬牙切齒，“這可不能怪我，誰知道外骨人拉的屎都這麼個性？喪氣。”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找到的居然是外骨人的糞坑，還是那麼大的一個。
怪不得只有一條通道通向這個空洞，而且旁的空洞都離這兒遠遠的……糞坑哪能不放遠點？
獸醫把自己的視線從糞坑裡退出來，呵呵笑着說：“外骨雜種爲了適應宇宙中的環境。消化系統和人類完全不同。它們的消化能力極強，剩餘的殘渣極少，殘渣裡最後一點水份都會被吸光，只剩下乾燥的糞便在肚子裡慢慢積累，什麼時候攢出一大塊什麼時候拉出來。一般兩個月左右才拉一回，而且爲了省地方還努力壓縮殘渣的體積。其實外骨雜種也不算多個性，咱們地球上有一種叫袋熊的動物，拉出來的糞便也是方的，就是沒有這麼光滑。”
很顯然，這種排泄方式能夠儘可能地減少排泄次數。
“行了行了，你噁心不噁心，甭說了。”黑熊瞪着牛眼，一副你再敢說就揍你的模樣。
獸醫本想再說說外骨人的菊花是內外兩層，能在真空的環境下排泄而不暴露體內脆弱的組織，遭到黑熊的威脅之後，只好訕訕地把到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裡。
葉飛沒覺得噁心，但是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便選了個空洞當成下一個目標。
不得不說骨冢實在是太大了，數百公里的範圍內分佈着無數大大小小的空洞，大多數空洞都看不出具體的功用，只有很少一部分能連蒙帶猜地想出個大概。
外層的空洞還看不出什麼，隨着探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奇異洞穴展現在衆人眼前。
葉飛在查看一處深入骨冢地下四百公里左右的空洞時，看到了灌木叢般遍佈洞穴的水晶叢，只要有一絲光線閃過，水晶從就會折射出變幻莫名的美麗光線，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迷幻感。
不過從晶叢中數百隻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外骨人幻體將瑰麗的景色破壞得一乾二淨，簡直就是大煞風景——不管什麼地方多出外骨人這種生物，都會讓葉飛生出毀滅一切的衝動。
地圖上各種顏色的標記越來越多，眼看查探的位置就要進入骨冢內層，然而還是沒有被俘人員的半點蹤影。
葉飛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開始慢慢地焦躁起來。
難道被俘人員在那些未偵察過的空洞裡？不知道其它隊伍有沒有找到蜘蛛機械人，是否找到了被俘人員的位置。
藍斑骨冢中層最明顯的特點就是遍佈大型空洞，中層和內層分界線大概位於地下四百公里左右，往下再也沒有大型空洞，因爲深度過大，核爆震波到達內層後變得幾近於無，在遇到蜘蛛機械人之前，內層只有模糊的大致輪廓。
黑熊突然一聲輕呼：“頭兒。你最好看看這個。”
“什麼？”葉飛轉到黑熊標的位置，頓時看到一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景象。
這是一處不大的岩石空洞，空洞的石壁上挖出無數半人多高的凹洞，每一個凹洞裡都放着一套擺放整齊的骨甲。
實在是太詭異了，外骨人怎麼會收藏自己人的骨甲？
葉飛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難道這地方是外骨雜種的墓地？”
“外骨雜種還有墓地？”獸醫不屑地狂撇嘴，“我只見過外骨人吃掉死去的同伴，沒見過它們埋葬屍體。”
“那你怎麼解釋這些骨甲的來歷？”葉飛也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大靠譜，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釋。
獸醫長嘆：“頭兒，我敢保證，你給一號實驗室增加了一個重點研究課題。”
“頭兒。你應該看看這兒。”這一次黑熊沒插嘴。反而指向圖上的一點。
葉飛和獸醫立即將目光轉向黑熊指的方向。那裡有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形物體。
骨冢地下的光線來自於通道側壁上的一種有機物質，因此洞穴中的光線昏暗，對視力出色的外骨人來說，光線弱一些或許沒什麼影響。但是對人類而言幾乎和晚上沒多少區別，要不是裝甲上的光學系統進行了光度補償，所有人都別想在骨冢內部行動自如。
蜘蛛機械人的偵察系統也受了光線不足的影響，並不是所有的模型都一清二楚，很多地方都有些模糊，這個白影就是其中之一。
“這是什麼東西？”雖然有些模糊，但看得出不是人類，葉飛覺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東西。
“是外骨人！”獸醫一下子認出了影子的模樣。“剝掉了骨甲的外骨人！”
這句話一下子提醒了葉飛：“對，我想起來了，火星戰役的時候，咱們在地底下見過這東西……”他的話越說越慢，越來越遲疑。
“獸醫。我怎麼糊塗了，當初的事兒我一直記着，但是個時候是外骨雜種不是爲了消化俘虜才脫掉骨甲的嗎？怎麼外骨雜種的骨甲還能脫下來？不是從身上長出來的嗎？”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實驗室裡出過兩次類似的事件，被研究的外骨人不知道怎麼把骨甲脫了下來，解剖發現脫掉骨甲後的外骨人表皮其實也是硬的，到現在也沒人搞得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獸醫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難道……難道骨甲就是外骨人的衣服，說脫就能脫下來？”葉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論，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怎麼會是衣服，應該是類似咱們身上的裝甲纔對。”黑熊甕聲甕氣地說。
www▪Tтkan▪c o “裝甲？”這兩個字如醍醐灌頂般注入葉飛心中，“有道理，咱們一直以爲外骨人是直接進入宇宙，誰也沒想過它們的骨甲有可能和咱們的裝甲一樣也是穿上的！”
“也不對啊，解剖時骨甲下面就是肌肉了。”獸醫疑惑不已地說。
“沒什麼不能解釋的，外骨雜種不是一樣搞不明白咱們的裝甲嗎？沒準它們有那種和骨甲融合在一起的能力。”葉飛的腦子越發清明。
獸醫連連搖頭：“不可能，外骨雜種的幼體生出來就帶一身殼子，怎麼可能是穿上的？”
論對外骨人的瞭解，葉飛和黑熊綁在一起都比不上獸醫。
“那個，我說兩句。”黑熊謹慎地發言，“你們說，外骨人會不會跟螃蟹似的，會脫殼？”
獸醫搖了搖頭沒說話，但反對的態度表露無疑。
“算了，咱們研究這些沒用的幹什麼，外骨雜種脫了那層殼子更好，一槍就突突死。”葉飛決定停止沒有意識的爭論，“找人要緊。”
其實他們三個一直沒有停止查看，不過始終沒有任何發現，進入內層之後幾乎再也看不到普通外骨人的影子，也看不到脫了骨甲的外骨人。反而到處都是白骨人的身影，偶爾能看到一隻半隻從未見過的紅色或者深藍色的外骨人，惹得大夥陣陣驚歎。
查看的位置漸漸地接近骨冢中心的空洞，葉飛覺得自己這一回肯定一無所獲，不禁有些垂頭喪氣。
被俘人員總不會關在骨冢中心的空洞裡吧？
骨冢中心的空洞倒是被蜘蛛機械人全部偵察過，可是中心空洞的構造非常複雜，直徑百公里的巨型空洞裡到處是層層疊疊的複合式結構，如同迷宮一般錯綜複雜，真正通過偵察掌握的部分不到全部空間的三分之一，如果被俘人員真的關在那裡，麻煩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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