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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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的換了衣服就又到醫院去了,微傾一直跟着我,把我當成殺人犯一樣的不讓我到她視線之外。

我苦笑,他們都很關心我,可是我就是覺得自己不值得。微傾他們是多好的朋友呀!總是默默的在我跟慰文旁邊付出,慰文也會回报他們,可是我卻總是隻接受不付出,微傾不會腦我嗎?

「微傾,對不起。」在電梯中,我轉身抱住了微傾,哽咽着道。

「怎麼了,爾薰。爲什麼對不起呀?」微傾慌了,她也抱住了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們都這麼關心。我每次都爲我做好多事情,但我卻什麼都沒有回報。真的不會生氣嗎?不會煩惱嗎?」微傾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慢慢考慮着。

「爾薰……」她慢條斯理的想着、說着,「我當然也會傷心、心傷,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你現在的狀況……我決定這些情以後再討回來。」說完,她呵呵的笑了。

我放下了懸掛了好久的心,跟她一起笑着。

「微傾,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見到軍師以後,他不知道爲什麼面色很嚴肅。但是他見到了我,只是緊張的笑笑。

我沒有多想,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大踏步往慰文的病房前進。一推開門,就看到慰文的身影。他看起來很生氣,但看到我後,卻淡淡的一笑招手叫我過去。

「慰文。」我挨在他的身邊,遲遲不敢說話,因爲我看到他笑下的憤怒。

「小薰……」他淡淡的掃了我一眼,像是在檢查我是否安好。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生怕他會突然發怒。

「小薰,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沒有事!」他突然情緒激動的抱住我,我一愣,隨即靠在他的肩頭眼框溼熱起來。

我不是故意要讓慰文看到我軟弱的一面的,但是從剛剛就累積下來的驚嚇與傷心,他們卻隨着看到慰文後放鬆的心情跑出來了。

「小薰,你怎麼那麼傻!」他掙脫出來,帶點寵溺與微微的責怪的看着我。

「剛剛軍師給我看了他給你拍的照片,你哭的那個樣子,卻跟我說你要自殺?」慰文點了點我的鼻子,看似無奈,卻是無比慶幸的道。

「小薰,永遠不要那樣子嚇我,知道嗎?永遠不可以,我當時以爲再也見不到你,我……」慰文抱住了我,下巴頂在我的頭上,我不覺得痛,相反的,好甜蜜、好幸福的感覺。有這樣子關心我的人……

「我不會的,慰文。我發誓過了,你不要擔心呀!我絕對不會,一個置死地而後生的人,絕對不會回到那種陰陽之間的地方的!」我喊着,感覺到濃濃的溫暖。真好,活着、愛着、被愛着的感覺真好!

「小薰,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簡直就想要推開那個護士,然後追着你跑走算了。我那個時候真的好怕,好怕你會真的先去陰間。」

我感到奇怪,雖然我喜歡慰文的關懷,但今天的他好像沒有聽到我說話似的喋喋不休。

「小薰,你怎麼會想到要這個樣子做呢?我只是覺得你不需要作便當來讓我高興,只要看到你我就高興了。」說到這,他深情的望了我一眼。我淡淡一笑,仰頭看着他。

「可是,慰文,你每次看到我都別過頭去,或者不跟我講話,完全一副不理我的樣子呀!」慰文看來有些尷尬,他沒有多說,輕描淡寫的避開了話題。

「反正就是這個樣子。」一陣沉默,我們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過了良久,我終於起身想要走了,這時,慰文拉住了我。

「等等,小薰,不要走!」我回頭,卻意外的發現,他的眼框溼潤着。我大驚,以爲他的病發作了還是怎麼樣,就要大叫醫生,突然,慰文啞啞的聲音又響了。

「小薰,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他將我拉坐到牀上,嘆了口氣,眼淚卻流了下來。

「慰文……」我心疼的拿起手帕爲他擦着眼淚,他卻抓住了我的手不讓我動。我覺得奇怪,慰文一向不是讓感情外泄的人,今天到底怎麼了? 「慰文,到底怎麼了?」

只見他輕輕的笑了、哀傷的笑了。他深情的眼框對上我的眼,互瞪着。過了一會兒,他才轉頭望向窗戶開口。

「小薰,我在這世界上只剩下兩個禮拜的生命。」我頓時目瞪口呆,慰文是說真的嗎?

我愣着看着慰文的眼睛,他認真的看着我,也對,誰會對生死大是開玩笑呢?

我知道這是真的了,是真的,慰文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難怪軍師會那麼嚴肅的樣子,他一定知道了吧!

「小薰,你還好吧?」慰文有些擔心的看着我,卻微笑着。我呆呆的看着他,第一次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微笑是這麼的虛幻。

人笑,人微笑,可是他們不一定開心。慰文的眼裡還殘留着溼潤,他卻在微笑。

我心一緊,無法說話。好震驚,怎麼會這個樣子?慰文是好人呀!他不應該受這種苦呀!慰文看起來更擔憂了,我擡頭眼睛眨也不眨的、悲傷的盯着他。

「慰文,我還好。」這麼一句話讓我花盡了吃奶的力氣才說的出來,因爲我不好呀!慰文不好,我又怎麼會好?

我哭了,非常長、非常大聲的哭聲,是傷心的哭聲。

「慰文,爲什麼?」我將自己投向慰文的懷裡,瑟縮着道,不敢看他悲傷的眼睛。

「小薰,我知道,我知道。別哭了,你看我都沒有哭,你是在哭什麼?」慰文輕輕的道,但他越是淡然,我卻越是傷心。

以前我一直以爲全世界最悲傷的事情就是沒被愛過,但我發現還有更多。天人永隔纔是最悲哀的事。

「慰文……」我喃喃念着,淚水打溼了他身上的襯衫。

「慰文,你爲什麼要安慰我?爲什麼不跟我一起哭呀?你知道嗎?我還寧願你跟我一起哭,你總是那麼堅強,有時候我覺得我配不上你,因爲你很勇敢。」

慰文的身體一震,我聽到他從心裡呼出的嘆息,好深好深的憂鬱。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溫柔的笑了。很少看的到一個男人的笑如此溫柔卻讓人感到親切,就是那個笑讓我愛上了他。

我們怎麼了?爲什麼現在臉上掛着的都是憂愁?

輕輕的,房門打開了。我轉頭望去,是白伯伯跟白伯母。他們的表情很複雜,看起來很累、很傷心、也很生氣。

「慰文,媽……」白伯母好像沒有看到我,她的聲音顫抖着跟慰文訴說着她的心情。慰文很安靜,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摟着我。只是,我感覺到他的擁抱緊了些。慰文很痛苦吧?

「慰文,爸真的不知道怎麼樣纔對的起你呀!」白伯伯老涙縱痕,向慰文走來。「都是爸,我從小就帶你去捐血,本是要做些善事,沒想到卻讓你……卻讓你連娶妻都沒辦法呀!」

我試圖掙脫出慰文的懷抱,但他抱的緊緊的,好像我是他這輩子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一樣。我放棄了,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沒有感情,一副頹廢的感覺。

死,怎麼能從容不迫?愛,又怎麼能無動於衷?我不懂慰文了,唯一知道的是我還愛他。

「慰文。」我打破沉默,認真的對他說。

「慰文,娶我好不好?我好想要做你的妻子,我真的不想要在以後反悔。我不想要在你走後還在怨着不曾跟你當夫妻。慰文,我好愛你。你帶給了我好多生活的樂趣、安慰、溫柔、溫暖、還有愛。我想要真正的成爲你的伴侶。」

我期待的看着慰文的臉。「好不好?你一定要答應,一定要。你答應過我會娶我的。」

我心中喜滋滋的,慰文會答應的。就算只有兩個禮拜未婚夫妻的身分,我們會過的好快樂。他會帶着微笑走,我會帶着微笑繼續走下去。可是,慰文卻……他卻拒絕了!

「不要。」我愣住了。他爲什麼拒絕?難道他不愛我了?

「是的,我不愛你了。」我眨了眨眼睛,慰文說什麼?我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我不愛你了。」慰文像是看到我心裡所想的,又講了一次。這一次,我聽清楚了。我好震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剛剛說你不愛我了?那你剛剛爲什麼會關心我?」我突然叫着,心裡已經壓抑不了挫折感。「你是騙子!先是關心我,又說你不愛我!」

慰文看起來一副受傷的樣子,但那只是一秒的脆弱,他立刻恢復到無表情的樣子,那冷繪的樣子刻傷我的心。

「剛剛是看在你還是我女朋友的份上,可是你應該知道,我早就不愛你了。如果不是你那天不跟我出去,我會去捐血嗎?」

他的指責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卻又覺得他講的是對的。我看過了溫柔的慰文,這個樣子的他……我看不透!

「可是還是可以跟我結婚呀!你既然是騙子,搞不好說不愛我也是騙人的!」我滿懷希望的道。他抿了抿嘴,待要說話,我卻開口了。

「慰文,我只是不想要你離去、不要你消失蹤跡、不想要你走呀!我真的很喜歡跟你在一起呀!爲什麼你連這兩個禮拜都不肯給我?」

「我已經給你很久了,小薰。我給了你一年多。你這麼多時間愛過我嗎?你總是淡然,你要的是我還是一個男朋友?」他冷繪的道,我呆了。他竟然質疑我對他的愛?

我想起以前跟他玩耍的夜裡,眼裡不停的流淚。想想我們的過去,我的心很痛很傷心,想起慰文微笑對我說的話,每一句都鑽入我的心裡讓我珍藏着。爲什麼就當我想要珍惜這段感情時,他卻要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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