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上,快馬奔馳。馬蹄聲聲,得得直響。一陣沙塵,隨着那響亮的馬蹄之聲飄揚而起。原本一匹潔白而亮麗的俊馬,經歷半日之奔波,那潔白的皮毛早已被沙塵染黃。
騎在馬背上的那名白衣男子五旬有餘,身佩一柄三尺之大刀。那柄大刀看上去雖然並無獨特之處,然而佩在他的腰間卻似乎格外引人注目。
因爲馬上那白衣男子的名字,江湖之上早已知曉。鄧孝天,龍陽刀王鄧孝天,只因他的行俠仗義,十數年來《龍陽刀》法在江湖上的名聲,幾乎是家喻戶曉。
這些年來,誠心拜他爲師的人不下百十人。可是時至今日,鄧孝天還未曾答應過任何人。這倒不是因爲他自認爲清高,更不是因爲他不願意將自己這身本領留傳下去。因爲他只是希望看到女兒健康長大,在她出嫁之日,將此絕技傳受給女兒女婿。
因爲在鄧孝天的看來,此刀法流落江湖絕非一件可喜之事。若是傳與正義之人,此人勢必行俠仗義,他日必將引來殺身之禍。若是落人惡人之手,他日天下武林又無安寧之日。
待婷兒成家立業之時,將此武功受於他們,或許是一最佳選擇。
可是鄧孝天早已行俠仗義多年,他的刀更是家喻戶曉。況且這些年來,鄧孝天早已養成了行俠仗義的性子。
放眼過去,只見數人圍在一團,爲首者正是紅髮怪道。此刻的他,正當氣勢洶洶。數名跟隨一旁正當安撫:“大哥且先息怒,無知小輩,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哼!”紅髮怪道聽到這裡不由憤怒地道:“我紅髮道人在江湖上雖然沒有幾分名聲,可至少也算是個三流人物。楊藝雲那小子習文不能,習武不會,與我作對,他憑什麼?”
李小卿道:“那姓楊的小子又算什麼?其實老兄之真正對手是江南大俠。”
每次聽到“江南大俠”這個名字,紅髮怪道都深感幾分膽寒。大聲說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一旁王興雲見李小卿出言激怒了紅髮怪道,不由大聲說道:“李老弟此言差亦矣!”
紅髮怪道心頭一震。
王興雲繼而說道:“楊藝雲這小子雖然習文不能,練武不會,可他卻是壞水滿腹,的確不容低估。而且此人自由喜好習武,依我看,難道他是想借此時機靠近鄧婷兒,得到龍陽刀法。”
“本領沒有,野心倒是不小。”紅髮怪道聽到這裡不由雙眉一鄒,道:“世間就算有這等好事-,又怎麼可能輪得到那姓楊的小子呢?”
數年以來,楊藝雲之最大願望,莫過於求得一位名師。學到一身過硬之本領,成爲一名俠客。去實現自已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之人生夢想。
在鄧婷兒的幫助下,楊藝雲幾經周折。終於在一山林之中與鄧孝天相見。
山林之間,初次相見。鄧孝天見楊藝雲雖然不會武功,可卻是一幅俠客之裝扮。似乎有些震撼,又似乎被他那深打扮所吸引。不由帥先問道:“人生道路千百條,年青人又何必要選擇習武。”
“因爲習武可以行俠仗義,救人於水火之中。”楊藝雲語氣堅定地回答:“還望前輩多多指教。”
“行俠仗義,救人於水火之中。”鄧孝天苦笑一聲,道:“當今天下,惡人當道,即使武功再高,恐怕也難以實現今身的夢想。”
楊藝雲聽過此言。卻似乎更是感到理直氣壯起來。說道:“人世之間有很多事情或許由不得我們去左右,但至少多一份力量,就能多一份希望,一份把握,我們雖然不能作到盡善盡美,但是可以作到盡力而爲,問心無愧。”
楊藝雲的這般言語,更是贏得了鄧孝天的幾分讚賞。
“真是口是心非,說得好聽。”此刻紅髮怪道突然出現。
鄧孝天隨便掃了對方一眼,道:“紅髮怪道,我鄧某人處事爲人,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鄧大俠的家事,平道本是不該乾澀。”紅髮怪道道:“我只是想奉勸鄧大俠一句,不要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你這是什麼意思?”鄧孝天聽得此言感到有些厭煩起來。
李小卿見到此狀不由暗自一驚,見楊藝雲與鄧婷兒亭亭而立,似感一絲嫉妒。心道:“看來鄧婷兒對楊藝雲那小子確實情義不薄,若不盡早讓其在鄧婷兒視線裡消失,老大習練《龍陽刀》之願望必成泡影。不由笑道:“其實楊義雲這臭小子一直在跟着鄧小姐,莫非鄧大俠真不知曉。”
“你胡說!”此刻楊藝雲見對方如此誣衊自己,終於按捺不住。
從剛纔的片刻交談中,鄧孝天早已感受到楊藝雲出言之誠實。並非遊手好閒之輩,說道:“憑空誣衊他人並不亞於污衊自己,如此簡單的道理,道長難道會不明白嗎?”
“誣衊,哼!”紅髮怪道感到自己的時機已經來臨,故意發出一聲清笑,道:“看來鄧大俠根本信不過貧道之言,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大俠不妨親自問問鄧小姐。”
鄧孝天回頭望了鄧婷兒一眼,道:“婷兒,爹在此,有誰敢惹你儘管說出來。”
“沒......有阿,爹!”鄧婷兒心頭猛然一驚,斷斷續續地道:“那天這位老道一心要活擒女兒,辛好楊兄及時相助,才......”
“楊兄!”紅髮怪道道:“聽起來好親熱喔!難道你不知曉鄧大俠對你之期望嗎?鄧大俠雖然一把年紀卻並未收徒,還不是指望你?”
鄧孝天突然一驚,他似乎未曾想到,當年無意中的一句肺腑之言,竟流入了他人耳中。
李小卿感到時機已到,更是邁近了一步,淡笑一聲,道:“鄧大俠有所不知,楊家高中秀才之人叫楊藝飛,是他大哥。至於他弟弟楊藝雲嗎......”
李小卿說到這裡,卻似乎並不甘心,近一步走到楊藝雲的身旁,用藐視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這小子習文不會,習武不能。是個不則不扣的廢物。如此下去,那威震江河的《龍陽刀》恐怕將要失傳於天下。”
聽到這裡,鄧孝天終於按捺不住心中之怒,不由得大聲喊道:“臭小子,我繞不了你!”飛身一掌擊向楊藝雲。
鄧婷兒見此情景已是萬分焦急,起步擋於前方懇求道:“爹,楊公子對女兒有救命之恩,千萬不要......”
可此刻的鄧孝心頭怒火正旺,並未顧及女兒之叫喚。
鄧婷兒想到當時身處夜色之中,處於萬般絕望之時。幸虧楊藝雲及時出現,只見當時的楊藝雲儘管不會武功。可卻依舊毫無畏懼,用他生命的全部在保護着自己。
這時她突然感到,楊藝雲若真死於父親掌下。或許她將永遠不能原諒自己,又或許會立即在萬分悲痛與自責中死去。
就在鄧孝天一手舉起之時,突聽得鄧婷兒大聲說道:“難道您真不怕將來您外孫找您報仇嗎?難道你不認爲這是一件及其殘忍而可悲的事嗎?”
半空之中,鄧孝天那飛快擊出的手突然停住了。立於山坡之上,剎那之間,他的臉色已是變得萬分吃驚而無奈。奮怒而失望地道:“婷兒,你此生之命運豈可充當兒戲?”
李小卿聽到這裡心頭更是欣喜,走近楊藝雲的身旁,冷笑一聲,笑道:“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樣,你以爲自己是誰?高中秀才的楊公子嗎?哼!比起你大哥,你可是差得太遠了!”
一時之間,楊藝雲感到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儘管如此,可李小卿卻絲毫沒有收手之意。走到鄧婷兒的對面,故意長嘆了一口氣,道:“如此聰明漂亮,而且知書達理的鄧姑娘,我真是弄不明白。你爹的絕世刀法早晚都要傳受於你,眼看日後的你必有一般驚天作爲。可你爲何要如此糟蹋自己,自毀前程呢?唉!就連兄弟我,都替你惋惜喲!”
鄧婷兒站在一旁,心中唯恐父親再次出手。跪求道:“人生於世間,萬不可圖名爭利。難道爹您忘了您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教導女兒的嗎?”
鄧孝天並沒回話,他似乎感到自己的行爲有些過急。
鄧婷兒道:“當時婷兒身處劫難,楊公子明知自己不會武功,可他卻豪不顧及自身之安危前往相助,難道這也該殺嗎?”
鄧孝天終於不再出手,或許,他感到自己的行爲有些過激。又或許,他感到剛纔婷兒的一般話根本答不上來。
站在一旁的楊藝雲只感到進退兩難,當時的他只想助人於水火之中。然而此刻的他卻只能讓這陌生女子以如此方法保得自己性命。
終於,楊藝雲再也看不下去。獨自一人來到山嶺之上,此刻他的心情已是萬分痛苦,萬分難受。成爲一名俠客,救人於危難之中,是他多年的夢想。可是在這個世間,有許許多多的事都是殘酷而無情的。一個沒有本領之人,即使他有多麼崇高的理想,也無法去實現。
無奈之中,楊藝雲突然發覺到有人走近他的身旁。
見到鄧婷兒的身影,楊藝雲感到既驚奇又意外。迫不及待地上前說道:“當時只是想助你....唉!確不想給你帶來如此誤會。”
鄧婷兒看了一眼楊藝雲的臉,像是一個受盡委屈而又無處訴說的孩子。終於忍不住淡笑了一聲。
“笑什麼?”楊藝雲感到有些吃驚,道:“難道你長這麼大還從未想過自己的前程?”
“其實,那天的事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糟。”鄧婷兒道:“只不過是有人想借機生事。”
“藉機生事,誣陷於我?”聽到此般言語,楊藝雲感到既驚訝,又憤怒。問道:“我楊藝雲身平與他們並無怨,他們爲什麼要這麼作?”
“看來,你果然是初次踏入江湖之人,這都不懂!”鄧婷兒說到這裡,臉上似乎漏出幾分得意的神情。
這時楊藝雲更是感到有些驚訝,道:“婷兒姑娘是否可以指點一二?”
“其實紅髮怪道苦心拿我,無非是想學到我爹的龍陽刀。”鄧婷兒道:“其實我爹這麼多年爲什麼不願意收徒弟,甚至連我也不肯教,我也是剛剛纔知道。”
“爲什麼?”楊藝雲聽道這裡,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鄧婷兒道:“道理其實很簡單,我爹的刀數年來已是聞名,可他一直都在當心,《龍陽刀》若是傳人歹人之手,必將帶來一場腥風血雨,若是傳與正義之人,此人必將行俠仗義,勢必引來殺生之禍。”
“可是如果沒有那些行俠仗義之人,就會更多的人陷入不辛之中。”楊藝雲接過話來說道。
“說得對!”鄧婷兒聽到這裡,終於鼓足了勇氣。說道:“我一定要說服我爹,將《龍陽刀》法傳受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