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小姑娘才追上了万俟嫣兒,彎着腰喘着氣,對着葉盛道:"我叫小絲絲,是我家小姐的助手,我家小姐只想請你去喝杯酒,沒想到你這個人居然不領情。"
葉盛忍不住笑笑,誰都能看出這個小姑娘就是万俟嫣兒的丫鬟,可她硬要說自己是万俟嫣兒的助手。
葉盛故意板着臉,道:"好好的喝什麼酒?"
万俟嫣兒道:"其實並不是我想請你喝酒,而是葉盛想請你喝酒。"
葉盛愕然,試探着問道:"你說葉盛?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万俟嫣兒"哦"了一聲,道:"既然不認識那就算了,那些陪葉盛喝酒的美女本來脾氣很古怪,我還在想,要是這些美女無緣無故的在葉盛的頭上戳幾個窟窿怎麼辦,現在看來也不關你的事了。"
葉盛苦笑着,道:"你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好了,我這人,最討厭拐彎抹角。"
万俟嫣兒笑了笑,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恰巧遇到你,請你喝幾杯。"
葉盛看了看那個道士拐進的巷子,長長地嘆了口氣,道:"那就帶路吧。"
龍馬秀軸,車廂裡寬大而香軟,葉盛本來是個話很多的人,可是自進了這輛馬車,他就閉着眼睛,彷彿睡着了。
他當然沒有真的睡着,他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他總感覺最近江湖上要有大事發生,這件大事牽連之廣,也許是前所未有的。
他正自想着,万俟嫣兒這個時候臉色纔開始有點嚴肅起來,道:"你應該聽說過敝莊有柄寶劍,乃鎮莊之寶。"
葉盛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她爲什麼好好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他只好點了點頭,他確實知道,江湖上他不知道的事還不太多。
万俟嫣兒道:"這柄劍前不久遭人偷盜了。"
這句話說出來,連葉盛也吃了一驚,脫口道:"何人所爲?"
万俟嫣兒面色變得沉重,緩緩道:"暫且還無線索,只知道莊中的張玉塵在寶劍失竊之前連夜逃走了。"
葉盛道:"憑張玉塵的本事是不可能將這柄劍盜出去的,除非他有同謀。"
他這句話的意思跟石菊想的是一樣的,但關鍵現在張玉塵杳無蹤影,要找到他簡直難於大海撈針。
万俟嫣兒又將就中的詳情說了一遍:"蹊蹺的是看守寶劍的三十三個守衛竟沒有一個人看到有人進入密室,而且密室之外有重重機關,這些機關也沒有啓動,上次家父去看這柄劍是在三個多月前,這其間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葉盛道:"你們莫非是想讓我幫你們找這柄劍?"
万俟嫣兒道:"其實也不僅僅是劍的事情,我也不想瞞你,敝莊得到可靠的消息,隱昀樓很快就要侵犯我們,若是沒有這柄劍的話,那敝莊是無論如何也抵不過他們的。"
葉盛用手指摸着下嘴脣,思索了片刻,忽然道:"調轉車頭。"
万俟嫣兒很是不解,不由問道:"去哪兒?"
葉盛道:"風月樓。"
小絲絲立刻道:"去那個地方幹嘛,別人都說你好色,看來果然不錯,在這個關頭還要去那種地方。"
万俟嫣兒也道:"是啊,去風月樓做什麼?"
風月樓,京城中最大的妓院。
葉盛卻沒有回答,也沒有解釋,只道:"你要是想找到那柄劍,最好就聽我的。"
車馬很快就到了風月樓,風月樓的樓上樓下紅綢飛舞,一片繁華景象。
"你們在這等着。"葉盛笑笑,道:"你們知道,這個地方,姑娘家是不應該進去的。"
他一走進去,一個胖胖的女人就搖着把摺扇,慢悠悠地走的葉盛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哎喲,客官,快請快請。"
葉盛並沒有"請",只是左瞻右視着,道:"柳冰冰姑娘在哪個房間?"
胖女人一下子就沒那麼熱情了,冷冷地道:"客官,你要是找冰冰姑娘呢,那不如就請回吧,冰冰姑娘房間裡已經有貴客了。"
葉盛也沒有"回",只是問道:"貴客?是不是一個名字叫杜飄的人,腰上掛着條緶子?"
胖女人聽他一說,就不禁一驚,道:"你是這位貴客的朋友?"
葉盛拍了拍胖女人的雙肩,笑着道:"不錯,我們不僅是朋友,還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胖女人遲疑着,道:"可是,我們做的生意可沒有一個女人陪兩個……"
葉盛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票拍在胖女人的手裡,道:"這個是一千兩票面的銀票,寶通跟匯元兩大財行聯合發行的,全國任何一家錢莊都能兌換到白花花的銀子。"
胖女人這下真的笑了,連臉上的皺紋都在笑。
只要有錢,就算是同時來個七八個男人找柳冰冰也沒有關係。
葉盛站在柳冰冰的房間門口,敲了敲房門,卻沒有人應。
葉盛咧了咧嘴,握起拳頭用力地拍着,這次聲音響得整個風月樓都能聽到了。房間裡終於傳出了聲音:"他孃的,看老子不宰了你。"
門被拉開,出現了一個看上去十分清秀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衣服居然穿的整整齊齊,向裡面看,坐在桌子旁的女人衣服也穿的很整齊。這種場景在妓院裡是不多見的。這個清秀的男人一看到葉盛就想逃,可葉盛的出手更快,右手已經抓住了他的衣服。
但這人的身手卻絲毫不遜色於葉盛,他身子微微一轉,整個人就從衣服裡溜了出來,再稍稍一縱身,人就越過了遠處的欄杆,向葉盛做了個鬼臉,道:"再見了。"
葉盛沒有去追他,只是搖着手裡的摺扇,悠悠地道:"我本來想跟你說說那三萬兩銀子就這麼算了,看來只好作罷了。"
這人本來準備從樓上躍下去的,可忽然間就往回走了幾步,道:"你此話當真?"
葉盛道:"只要你回答我一句話,你上次打賭欠我的三萬兩銀子就一筆勾銷了。"
這人還在考慮,躊躇着。他向來很少相信葉盛說的話。
想了半天,他才道:"空口無憑,你得寫張字據,再找個人做個人證。"他說着話就把葉盛拉到了柳冰冰的房間裡,接着道:"紙筆都有,冰冰姑娘就是人證,你可不要想反悔。"
葉盛握筆隨便寫上幾個草字,將字據給到這人的手上,這人就像是當寶物一樣揣進懷裡,張開嘴剛想對葉盛笑一下,誰知這個時候柳冰冰突然擰住了他的耳朵,大罵道:"杜飄,你個王八蛋,你還跟我說要娶我養我,你竟然欠了一屁股的債,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話間,她手上的力氣用的更大了,將這人的耳朵擰成了血紅色。
這個人看來就是葉盛口中的杜飄了。
杜飄一面用手護着耳朵,一面求饒道:"小乖乖,你輕點,我現在欠這人的錢不是一筆勾銷了麼?你還生什麼氣?"
葉盛本來想假裝看不見的,但實在是沒有辦法裝的像,只好乾咳了一聲,道:"冰冰姑娘,其實呢,杜飄也就只欠我一個人的錢而已,他這人本性善良,吃喝嫖賭一樣也不幹,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吧。"
柳冰冰的怒氣顯然還沒有消除,冷哼着,道:"他這人難道我還不瞭解?整個一花花腸子,今天我不給他個教訓,他肯定不會長記性。"
葉盛眨了眨眼,故意大聲道:"杜飄,我本來要跟你談一筆大生意的,這生意要是能談成,那少說也有個十萬八萬的,不過看來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他對柳冰冰抱了抱拳,道:"那冰冰姑娘,在下這就告辭了。"
柳冰冰聽到"大生意"跟"十萬八萬"幾個字,就像是一下子喝了蜂蜜,手立刻放了下來,嬌笑道:"藍少俠,你們談你們的,我就不打擾了。"
他一邊說,一邊幫杜飄把衣服捋了捋,又幫兩人倒了兩杯好茶,自己笑眯眯地退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換了個人似地。
杜飄擦了擦頭上的汗,道:"這日子過的……"
葉盛眼角帶着笑意,道:"其實這種日子很多人都羨慕着。"
杜飄摸着耳朵,看着葉盛,道:"你要問我什麼話,只管說吧。"
葉盛也沒有拐彎抹角,就開門見山地道:"碧落山莊的一柄碎寒劍幾日前被盜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有留下絲毫線索,所以我就想問問你,這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杜飄一聽就愣了愣,道:"當然不是,我雖然偷,可不敢也不想打碧落山莊的主意。"
葉盛這下就有點犯難了,沉吟着,道:"依我看來,江湖上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能絲毫不驚動守衛、不觸動機關,就能將匣子裡的劍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