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堅定着心中決意,顫抖地望着修羅,卻沒有一絲動搖。
“我會阻止你的,即使傾盡我的生命!”
莉莉絲擡起手,緊緊抓着自己的胸口,猙獰的額頭冷汗直流,就好像在忍耐什麼難以承受的痛苦似的,她全身的氣息變得火熱,血液也猛然沸騰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着,就彷彿體內有股力量正在掙扎着破殼而出。
於是,異變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力量忽然從莉莉絲的體內爆發出來,如同暴虐的龍捲風席地而起,散佈在大氣中的原力受到牽引地向着莉莉絲奔流而來。
這一幕在所有人眼中掀起軒然大波,亞瑟、格雷和艾伊娜驀然怔住,目瞪口呆地看着莉莉絲,當目光接觸到她的時候,他們又忍不住心中一震。
古蘭卻面如死灰,並不斷無力地搖着頭,他死死地攥着拳頭,淡淡的鮮血順着指縫流出,滴落在地上,然後,他無比悲憤地將拳頭猛地砸向地面。
“……可惡!!”
滔天的氣息如火焰般洶涌,又如閃電般馳掣,而這些原力不斷在她的頭頂盤旋着,在腳下浩蕩,隨後又迅速匯聚在了一起,凝聚成一道道光輝在身邊遊蕩。
直到莉莉絲雙眼的焦距漸漸消失,淺淡的虛影纏繞在她身上,併爲她構築起神聖而華麗的外衣,多達百萬的斑駁光線瘋狂集聚在她背後,並編織成了兩道流光溢彩的羽翼,而額頭中央則凸起了猶如犀牛角般的尖狀物。
她額頭的髮絲宛如受到這股力量的影響而根根豎立着,瞳孔先是向內收縮,然後放大變成了紅色的重瞳,而她的四肢和臉頰都浮現出宛如鱗片似的花紋。
“你……!?”修羅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許,然後呢喃着開口:
“……伊茲麗!”
“我不叫伊茲麗,我叫莉莉絲!”
莉莉絲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冷冷地瞪着修羅,她毅然高舉着右手,輕輕揮動着,而接着,她的手臂宛如液體般融化後改變了形態,化成了半截銀色長劍。
莉莉絲壓低身形,紮緊了腳跟,背後的光翼猛然間揮動了數下,形成了看不見的透明軌跡,像是完全沒有動過一般,但那帶起的狂風卻撕裂了地表的岩石。
就在莉莉絲在揮動光翼後的瞬間,莉莉絲的身體便是如同電光火石般驟然加速,留下幾條殘影,在修羅駭然的目光中,她來到了他的眼前,右手一記斜劈。
銀色光刃散發着難以想象的色澤,修羅還未來得及反應,只得將手遮擋在臉龐前,伴隨着不協調的音量想起,隨後傳來的劇痛像烈焰般燒穿他的身體。
時間忽然凝固,修羅視野所見的一切,頓時只剩下了半空中飛灑的紅到詭譎的鮮血,他的瞳孔在那瞬間劇烈收縮成了極點,眼白上佈滿了血絲。
修羅噤若寒蟬的低着頭,只見一條長度超過半米的血痕驀然出現在修羅的身上,那條血痕從肩膀蔓延到腰部,並形成筆直的線條彷彿要將他一分爲二。
“……你!”修羅神色蒼白地看着眼前的莉莉絲,他心有餘悸地移動着四肢,他艱難地不斷後退,當體內滾燙的血液瘋狂涌上喉嚨,然後從口中噴涌而出。
莉莉絲沒有繼續發動攻擊,她用力抿着嘴脣,顯得心驚肉跳,剛纔的舉動喚醒了心中沉澱已久的陰影,令她寒毛卓豎,於是,莉莉絲將右手恢復了原狀。
修羅惶惶不安地咬着牙,痛恨地低頭大罵“可惡,竟然用這股力量…?!”
他從來沒想到莉莉絲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所以在面對剛纔的那一擊的時候,他明顯大意了,沒有絲毫防備用身體硬接了攻擊從而導致被重創,但如果他剛纔能夠更加謹慎的話,也不會迎來現在這樣的結果。
這時,莉莉絲眼神顫抖地怒吼道:“滾……滾出去,快離開這裡!!”
修羅憤怒地咬起嘴脣,眼裡頓時充斥着一絲廢然,他伸手輕輕撫着身上的傷口,滾熱的血液不斷溢出,並順着身體流淌向地面,將地面染成了暗紅,但就算如此,修羅也未完全喪失戰鬥能力,他依然保有再戰之力。
不過,他卻沒有絲毫勝算,因爲他清楚記得剛纔莉莉絲所說的那句話“我會阻止你的,即使傾盡我的生命!”而這句話所代表的深刻含義足以令修羅忌憚。
即便修羅能打敗莉莉絲,但是古蘭他們卻一定會爲了保護莉莉絲而拼命與他決戰,而他們的意志比蟑螂還要頑強,修羅沒辦法保證全部殺死他們後再順利離開這裡。
“傷勢……也變得愈發嚴重了!”修羅吃力地睜着渾濁的雙眼,大腦一陣暈眩,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變得就像粉刷過的牆壁一樣白,皮膚透着青筋,他慄慄危懼地望着莉莉絲那如人偶般顯得冷酷無情的臉。
於是,修羅無奈地將赤血劍收回鞘中,然後冷冷地瞪着莉莉絲“你沒辦法一直保護他們,除非你真的把生命當作代價,那樣……我說不定也會輕鬆些!”
說完,修羅離開轉身,化成一縷血色的輕煙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莉莉絲如釋重負,纏繞在她周身的風暴消失,她轉過身,目光蒼涼地望向古蘭。
“莉莉絲…莉莉絲……莉莉絲!!”
古蘭一邊激動地叫喊着她的名字,一邊踉蹌地朝着她跑過來,當看到她臉上那抹黯然而蒼白的微笑,古蘭的心揪得更緊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捏住。
“對不起,古蘭……我沒有聽你的話!”
說完,莉莉絲渾身一震,就好像膨脹的皮球破了孔似的,原力不斷外泄。
她的身體變得搖搖欲墜,就像頓時失去了所有力量,透明的火焰在身上閃爍着,當額頭的尖角化成灰燼消失,身後的光翼也慢慢破碎成了塵埃。
莉莉絲變回了她最初的模樣,隨後無力地倒向地面,古蘭立刻上前接住了她。
此時的莉莉絲身體沒有任何溫度,彷彿燒紅的鐵塊被冷卻,感受不到脈搏和心跳,古蘭溫柔抱着莉莉絲的身體坐在地上,而他的臉龐展現了前所未有的陰沉。
時間一點點地凝滯,直到良久,格雷、亞瑟和艾伊娜慢慢走了過來。
他們靜靜地看着莉莉絲和古蘭,當格雷和亞瑟複雜地相互瞪了一眼,然後都聰明地閉上了嘴,而艾伊娜遲疑地抿着下脣,然後急忙說道:“莉莉絲……她沒事吧?”
“只是身體機能暫時停止了而已,過段時間就會醒過來吧!”
古蘭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眼中彷彿沒有絲毫波動,但他並不是對莉莉絲冷漠無情,而是強行抑制住他的情緒,因爲害怕他心中的悲傷會使他徹底瘋狂。
看着古蘭微微顫抖的身體,他緊咬着牙發出淡淡摩擦聲,三人理智地低下了頭,當沉默,再次瀰漫開來,空氣夾雜着血腥味凝固着,顯得冰冷地令人恐懼。
三人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目光望向遠處,眼神又不由得沉寂。
到處坍塌的廢墟里埋葬着不成言語的事物,他們以各種猙獰模糊的姿態蜷縮扭曲着,鮮紅的顏料奏響了哀怨的共鳴曲,悲傷與苦痛在整座城鎮裡交織起來。
倖存的人們抱起重傷的人們不斷髮出慘烈的哀嚎,而重傷的人們不顧身體的苦痛,他們用力扼起胸膛,目光煥然地看着堆積在周圍殘缺不齊的屍體。
格雷和亞瑟緊咬着牙,顫抖地將右手錘在胸前,並默聲禱告着。
“如果我能再強一點的話……”
“如果我能再來早一點的話……”
無言的嘆息化作一記重擊毆打在心口,他們不甘地握緊拳頭。
一陣步伐聲由遠及近的傳遞過來,幾十位身穿盔甲的正容亢色的騎士,他們趕到這裡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彷彿被嚇破了膽,滿地的鮮血夾雜着腥味撲面而來,他們立刻臉色鐵青,並感到一陣作嘔。
亞瑟說道:“犧牲人數達到千人,這是繼路西法以來遇到的最爲兇險的事件,而敵人的殘暴程度恐怕比路西法還要甚之,快去集結剩餘的人們,並安撫下那些失去親人的人吧,這是……我們身爲騎士的責任!”
“是,團長!!”他們齊聲迴應,然後迅速向遠處奔波而去,他們匆忙搬運着四周凌亂的屍體,還有那些受到重傷的人們,以及救出被掩埋在廢墟下的倖存者。
四周不斷傳來雜音,這意味着風波已經結束,而在這場風波喪生的人們,都成爲了永恆,但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卻並未結束,它就像一場噩夢般愚弄着所有的人類。
這時,古蘭抱起莉莉絲站了起來,他望着天空,只見濃厚的烏雲不斷聚集着,最終將天空完全籠罩,不讓一絲光線透出,給整座海濱城帶來了難以言喻的沉悶感覺。
滾滾的雷聲接連響起,幾隻烏鴉被雷聲所驚擾,發出了令人不愉快的叫聲,他們煽動翅膀從空中掠過,只留下幾根烏黑的羽翼飄落於地面,像是在散播死亡的訊息。
緊接着,冰涼的水珠從烏雲中落下,傾瀉向地面,形成了白色的水幕,它帶着一絲傷感和寂寞瘋狂流逝着,並伴隨着清脆而刺耳的聲音,令人寒心凍骨。
古蘭急忙抱着莉莉絲跑到不遠處一座還未完全損毀的建築物前避雨,格雷他們也急忙跟了過去,他輕輕將莉莉絲放到石凳上,但心裡懸着的心還未放下。
當時間一點點過去,雨越下越大,外面的事物都被雨幕所遮擋顯得迷離不清。
艾伊娜不禁咬牙切齒,她走到古蘭面前,糾結地問道:
“莉莉絲……她是什麼人?”
古蘭臉色頓時一變,聲音低沉道:“她不是人!”
“啊……也是,她是神嘛,哈哈哈……”
“她也不是神!”古蘭低頭撫摸着莉莉絲的額頭,心情沉重地述說道:“莉莉絲她……她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一個種族,她是被……人爲創造出的生命!”
格雷驚異地睜大眼睛“人造人……不,神造人,是生化人嗎?”
“按照你們的理解,差不多吧!但她實際上則是……神造兵器!”
“兵……兵器?!”
古蘭輕聲點頭“沒錯,就是專門爲戰鬥而誕生出來的……活體兵器,莉莉絲她最初是以這個目的而被設計並誕生出來的!”
望着三人膛目結舌的表情,古蘭嚥了口唾沫,然後神情懇切地盯着三人嘆息道:“我就告訴你們關於這一切吧,以及我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三人相互一望,紛紛安靜下來,並豎耳傾聽古蘭接下來的話語。
古蘭面露愁苦,深深回憶着,然後把一切都吐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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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蘭是來自於神界的一名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神族,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資質,是那種掉進人羣也可能會找不出來的普通人,沒有任何閃光點。
而古蘭也自認平凡而生性怠惰,但是他的性格又過於狂傲,從而不受其他人的待見,就連他過去的父母也曾說過,以古蘭這樣的性格可能會活不了太久。
因爲在神界,實力顯得尤爲重要,只有擁有強大實力,地位和權力也會隨着到來,但也因爲這樣的殘酷,弱者必須服從於強者,或者被強者無情的消滅。
古蘭明白這一點,但奈何天生資質受限,歷經百餘年也不過達到二層解放的層次,當有過這個年紀就已經抵達七層解放的傳聞,着實令他感到落寞不堪。
不過好在古蘭並沒有生存於神界鬥爭的中心神域,而是位於神界外圍的偏遠地帶的分部,由於神界勢力龐大,他們圍繞以神域爲中心數光年的地方建立了許多分部。
據說在兩百多年前,神界的勢力達到了某個鼎盛,那時候還是三代神王宙斯統治下的神界,而後來與提豐戰役陣亡,接着發生了很多事,當時作爲武神的洛婭與破壞神珀耳塞斯聯手毀滅神域,至此,神界的勢力落入到了一個低谷。
直到現在的五代神王波塞冬治理下的神界井井有條,但仍爲恢復過去的鼎盛,他爲了進一步增強神界的實力作出了很多努力,不過那並不是古蘭該關心的事情。
因爲古蘭只是神界裡不出名的小兵,即使真做了什麼大事也不會值得任何人驚訝,但對於這千篇一律的生活感到厭煩,他一直希望往後的生活能夠帶着刺激。
就這樣苟延殘喘的度過了很多年後,命運忽然降臨在古蘭身上。
古蘭依然清楚的記得那一天,他所位於的神界分部下發而來的任務,是負責研究一件神造兵器,而古蘭也被理所應當的分配成爲了一名研究員,雖說是研究員,但他對研究一竅不通,基本就是就是按照他們的指令行事,成爲了一名雜役。
而那天,古蘭終於見到了那名足以改變他一生的少女。
那正是神造兵器:伊茲麗,代號X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