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的夜晚漆黑而寒冷,隨着狂風怒吼,幾棵枯樹在冷風中搖曳着,而眼前昏暗的火光拉長樹枝晃動的影子,顯得格外詭異,在諾婭和紅葉暫時駐紮的營地裡,整個營地很安靜,只有偶爾才能聽到那並不明亮的篝火燃燒時不時發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響。
那股瞬間浸遍全身的冷氣總是能夠將人的意識喚醒,昏暗的天空下起綿綿陰雨,一陣刺骨涼風拂過蒼原,捲起片片綠浪,諾婭靜靜地坐在了篝火旁邊擡着頭看着空中孤立懸掛着的彎月,在沒有云朵的夜晚裡,顯得格外悽清和寂寥。
這時,紅葉也蜷縮着身子靠篝火坐了過來,她全身哆嗦着,牙齒也不住地打着寒顫,手也因寒冷而發抖,她劇烈的不斷朝着手心吹着氣,面色蒼白的喘息着。
“諾婭,你不睡嗎?”紅葉面色鐵青的低頭問道。
“沒關係,我精神很好,今天晚上就由我來守夜,有什麼事我會叫醒你的!”
“嗯…”紅葉抿着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像是一道漣漪,迅速劃過臉部,然後化爲兩點精芒,轉瞬消失在眼波深處,紅葉急忙走過去坐在了諾婭的身邊“算了,如果這樣的話,我也睡不着,留下來一起陪你吧!”
“沒關係,我就算不睡覺也不會有事!”諾婭臉上露出一縷寂寥。
“別見外啊!”紅葉輕嘆了一聲“我都陪你來到這裡了,那就讓我也做些事情吧!”
“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跟我來到這裡,因爲很危險!”諾婭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後聳着肩膀冷笑道:“雖然現在沒發生危險,不代表以後不會發生!”
“你不用這樣嚇我啊!”紅葉搖了搖頭,然後臉色慘淡道:“其實,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性格很糟糕之類的,雖然你不用特意的去討好別人,但你總是一本正經的說出一些很恐怖的話語,至少也給他們一些生活的希望啊!”
“沒有人對我說過的,不過…!”諾婭微微擡起頭來,金色的瞳孔散發着難以想象的冷冽,稍作遲疑說:“他們都說我是怪物!”
紅葉一聽,眼神凝滯了幾分“怪物?那是……什麼意思?”
“不過我承認了!”諾婭臉上氾濫着一絲淡淡的冷笑“我承認我是怪物,雖然這世界有很多怪物,但我還是始終認爲自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
“你果然挺殘酷的!”紅葉神情鬆懈的一怔。
“所以說,你最好保持高度緊張!”諾婭眯着眼睛,嘴角劃過一條弧線。
紅葉皺着眉頭,看向諾婭的眼神彷彿過於縹緲,她的心思明顯不在這裡“話說回來,你到底多少歲了,到現在爲止我也就只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年齡是秘密!”諾婭將手指放在嘴脣上,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好吧,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紅葉挑了挑眉頭,然後長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家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拋棄了,那時候我才兩到三歲,雖然都是回憶裡的景象,但我也自己記不清他們的模樣了,姓氏還有名字也全都不記得了!”
諾婭轉過頭來“你很懷念嗎,他們或許還活着!”
“怎麼可能啊!!”紅葉聽完,幾乎怒吼般大叫着“他們或許是因爲貧窮,把我賣給了一些有錢人家做奴隸,後來又被賣到了更遠的地方,幾經流轉,我都不再進行沒有意義的祈禱了,而且那些將孩子拋棄掉的父母,真的還有資格稱作是父母嗎,我非常討厭!!這十幾年來的痛苦,就是他們帶給我的,我永遠不會理解他們,更不會原諒!!”
看着紅葉顫抖的身軀,諾婭的心思有些發麻,用沒有任何情感的低聲說道:“抱歉……我從來沒有體驗過這些,並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生命的誕生是不是蘊含着其他不同的想法呢,我也沒有父母,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份感情!”
“你也是一個人嗎,你的父母也把你拋棄了嗎?”
“呃…”諾婭下意識的用手指撓着眉頭“我情況…有點不一樣啊!”
諾婭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如果從一開始就很普通,也不會有人會在意你或者提起你,當然也不會被人強迫而露出頓首垂足的模樣,那些強加而來的東西,並不是好的或者壞的,它們會隨着痛苦的源頭一同到來!”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紅葉問道。
“沒什麼……對了,這些天,你也算幫了我很多,你有什麼請求吧,你說出來,在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答應你,這也算是爲了報答你吧?”
“你報答我?不…不用了,你能夠解救我出來就已經是最大的恩情了!”紅葉搖了搖頭,一臉驚喜道:“不過你真的願意嗎,請求的話,我可以提一個嗎?”
“你說吧,什麼都可以!”
“嗯…”紅葉躊躇的點了點頭,思考着說道:“算了,其實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給你說吧,那時候你還能夠兌現吧!”
“可以!”
“是嗎?”紅葉高興的摟住諾婭的肩膀“果然,你還真是個好人呢!”
“嗚—!”就在這時候,不遠處,一聲尖銳的叫喚聲,一隻淡黃色毛髮的犬類生物緩緩的靠近篝火旁邊,旁若溫順的搖着尾巴,顯得我見猶憐。
“狐狸嗎,好小隻啊,而且好可愛,是走丟了嗎?”紅葉見故,直接伸手抱起了它,只餘下狐狸在紅葉胸前發出尖銳的叫喚聲,彷彿極爲輕快。
而一旁諾婭卻幾乎本能的感覺到一陣危機起伏,遠處空氣拍着吹來一陣不協調的感覺,忽然眼神一沉,她面無表情地盯着紅葉手中的生物,心絃猛地一顫,急忙拍着紅葉的肩膀“快把它放下來,那可不是狐狸,而是狼!!”
“狼?!”
紅葉眼神凝滯了,緊緊的看着諾婭的眼睛,其在黑暗中閃着金光的眸中卻有着不明意味,這時突然一聲劇烈嚎叫,紅葉懷裡的狼崽突然咬向了紅葉的手,鋒銳的牙齒帶起一串血花,紅葉被迫鬆開手後逃了出去,紅葉面色蒼白的她揉着手臂,隨後掃視了一眼周圍,當看到某處之時,幽深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卻精光乍現。
“不好了!!”諾婭眼神兇戾的站了起來“剛纔的叫聲……是在呼叫同伴嗎?!”
“呼叫同伴?”紅葉的瞳孔瞬間收縮“你的意思是什麼?”
忽而來的一大片雲遮住了皎潔的月亮,天空登時昏暗下來,彷彿遠遠的枯樹上幾隻烏鴉在悽迷地叫着,傳來一陣紛亂的雜音,幽幽的悽風吹動着地上的沙塵,幾片枯黃的葉片隨着沙塵一起在地面上滾動起來。
看到遠處的黑暗地方,有着很多發着綠色光芒眼睛,聽到四面的草叢裡傳來摩擦的聲響,隨着摩擦聲的響起,無數對泛着綠光的獸曈現了出來。
驟然間,百米範圍內,某種野獸的吼聲響起,聽着那吼聲,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之意,畢竟在高山之中,最難纏的的生物,不是什麼虎豹,而是狼!
或許單單的一隻狼不足爲慮,恐怖的是一羣狼!
那些淡黃色毛髮的狼羣逐漸漫過了陰暗的草叢,來到了距離兩人數十米遠的地方,虎視眈眈的看着她們,就好像看着獵物一般,周圍被幾十只狼所包圍着,但是他們仍然不敢靠近她們,是因爲身旁還在點燃着的篝火吧?
紅葉驚恐的大叫着“什……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狼?!”
“沒什麼好奇怪的啊!”諾婭輕微的喘息“在這種高原山貌地帶,本就是狼羣的地盤啊,反倒是一隻狼都沒見到才讓人意外啊!”
這在這個時候,狼羣中的一隻深灰色皮毛的狼兇猛的嚎叫着,然後突然撲了過來,幾乎在兩人面前留下了一道深灰色的殘影,諾婭急忙抓着紅葉的身體向一側推開,但是尖銳的牙齒如同利刃般,在紅葉的腿部留下一道傷痕。
“好痛!!”紅葉蜷縮在地面上面色蒼白的搖着頭“怎麼辦?”
“如果只有我自己的不能使用神力的情況下也足以應付這類猛獸,但是現在旁邊還有一個普通人,而且數量太多了!”一咬牙,諾婭慌張的大叫着“拿起火把,然後跟緊我,它們不會輕易靠近的!!”
周圍的地勢異常寬闊,除了底下的懸崖外,周圍的山脈都很平坦的高原,沒辦法在這個地方和他們耗着,一旁的篝火在不添加乾柴的情況最多持續燃燒兩個小時,如果諾婭衝出去的話,也許在幾分鐘的時間解決這幾十只狼,雖然只能夠使用身體進行搏擊,但也足以達到輕易擊昏一隻狼的程度,不過數量太多了,而且每隻狼的位置也很分散,若是被牽制住的話,其他的狼卻也可以趁機攻擊紅葉。
“怎麼辦?”紅葉顫慄的抓着諾婭的肩膀“我們會被它們咬死?”
“不會的,我不是說過我是怪物嗎,那麼也不會落魄到會怕一羣狼的地步,雖然我現在的狀況的確是大不如前了!”諾婭嘆了口氣,然後了無生趣道:“你想知道我幾天前是怎麼救出伊米爾的嗎,那就捂住耳朵!”
“耳朵!”紅葉微微一驚,急忙將手蓋在了耳朵上“好了!”
諾婭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咆哮着,但那根本不是人能夠發出的叫聲,從諾婭的喉嚨裡發出的尖銳雜音,化作無比強烈的衝擊波撲面而來,使得周圍的空氣膨脹着爆炸了,這股威嚇雖然強烈,但並沒有嚇退狼羣,反倒身體顫慄起來,它們的臉猙獰着如同一張鬼臉,其憤怒的眼球緊緊盯的諾婭,彷彿充滿了仇恨,然後竟然氣勢洶洶的朝着他們更加靠了過來,無比狂暴的嚎叫起來。
“沒有效果嗎?”諾婭捂着有着疼痛的喉嚨,說道。
因爲突然想起來兩天前對戰那羣鬣狗的時候,只靠本能,吼叫聲也能夠把它們嚇走,但是現在爲什麼不行,因爲無法發揮出那種建立在本能的狀態,除了龍的血脈被徹底激發的時候纔會被其他的物種產生壓制,而這種時候也不會去寄託於的龍之力這種不可控的力量了。
諾婭嘆了一聲,看向周圍,那些分散的狼逐漸牢籠的果然,極其兇戾的盯着自己“不過現在也好,至少將狼羣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還記得現在我昨天和你說過嗎?”諾婭陰沉的低着頭
“什麼?!”紅葉一邊急促的喘息着,一邊問道。
諾婭臉色低沉的笑着,眼眸黯淡的像是灑了一層灰,但讓紅葉清楚的看到他眼裡那絲絲點點的冰冷和漠然“這並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就例如現在一樣,我讓你逃走的時候,你就一定要逃走,不要有片刻猶豫!!”
“你怎麼辦?!!”紅葉大叫着。
“我會對付它們!!”
“你一個對付不了那麼多隻狼的!!”紅葉神情極爲慌張,心幾乎掐在了嗓子眼,強烈的緊張感讓她無法呼吸。
“那也比你要好的多,如果能夠能找到路,那就下山去吧,我們在城門口會合!!”諾婭愜意的笑了一聲,然後溫柔的轉向紅葉“我會幫你開路的,放心吧,快走吧,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是普通人!”
心底一沉,就如同落石滾入懸崖般的空蕩情緒在紅葉心中起伏起來,接着,紅葉拔腿就朝着一片遠處跑去,周圍依然是一片寬闊的場所,並不是一個適合逃跑的地帶,更何況若是被一羣速度遠超過她的猛獸所追趕更是避無可避,在突然間,一旁的七八隻狼咆哮着朝着紅葉的身後追了過去,發出炸耳般的嘶吼聲,然而一道白色身影而至,衆狼被諾婭給攔住。
“我可不是你們的獵物!”
諾婭雙眼散發着點點微光,最終變成了和他們類似的獸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