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接見二郎
由於高熲、宇文述決心放棄渭北，收縮兵力，崔澈在進軍的過程中並未受到任何的阻礙。
但他的眉頭始終皺着，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原因無他，實在是高熲、宇文述做得太絕了，臨去前，將渭北諸城搜刮乾淨，就連城外尚未成熟的禾苗，也都給一根不剩的拔走了。
面對着飢腸轆轆的渭北百姓，崔澈還能作何選擇，再是不情願也只能分出部分軍糧，設立粥場，以接濟災民。
崔澈此舉在不少人看來，實在難以理解，新近投靠的桑顯和就曾勸諫道：
“大王勞師遠征，補給困難，爲何還要用軍糧去供養這些棄民。”
桑顯和的觀點並非沒有道理，也有不少人表示認同。
他們沒有接受過現代文明的薰陶，自然不會在意百姓的生死。
缺糧之時，拿民夫充飢之事屢見不鮮。
他們自然不理解崔澈爲何執意要拿軍糧救濟百姓。
好在這支軍隊是由崔澈一手組建，他在軍中威望之高，說一不二。
哪怕有不少將領私底下勸說過他，可依然改變不了崔澈的決定。
但是隨着大軍越發深入，後勤補給線被拉長，接收的受災民衆也就越多。
崔澈如今面臨嚴峻的後勤壓力，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只能把難題扔給遠在晉陽的房玄齡，命他動員一切力量，哪怕把各地府庫都給掏空，也得保障西征大軍的後勤供應。
同時，崔澈又在渭北征召二十萬百姓，參與運糧工作，變相實現以工代賑，無需房玄齡繼續在關東征召民夫運糧。
至此，除去十萬隨軍轉進的民夫之外，關東有三十萬民夫，負責將糧草運往同州。
而渭北則有二十萬民夫，負責將同州的物資，運抵前線。
終於是稍稍緩解了後勤壓力。
崔澈以軍糧賑濟百姓，又有一個意外收穫。
此前被他收押的堯君素目睹高熲、宇文述拋棄渭北民衆，而崔澈卻能以百姓爲重。
堯君素被其寬仁的胸懷所打動，終於歸順，被崔澈留在身邊，參贊軍務。
高氏與觀音婢如今被崔澈留在了同州。
觀音婢當初隨崔澈接收馮翊城，目睹被秦瓊懸掛在城樓，用以震懾宵小的十幾顆頭顱，受到驚嚇，大病一場。
崔澈將高氏留在同州，照顧觀音婢的病情。
而同州有一行宮，名爲長春宮，位於城東三十餘里，起初由北周權臣宇文護所築。
此地花木茂盛，四時如春，遂改名長春宮，最適合休養身體。
至於崔澈自己，如今他已經抵達了渭河北岸，高陵縣（今陝西西安高陵區）。
高陵縣與大興僅一河之隔，而崔澈並沒有急於南下，他一面屯駐高陵縣城，等待後方物資運抵。
一面分派各部，接管高陵以西的涇陽（今陝西涇陽）、雲陽（今陝西涇陽西北）、醴泉（今陝西禮泉）、始平（今陝西興平東北）、武功（今陝西武功）等地，兵鋒直指李淵所在的扶風郡。
高熲、宇文述可以放棄上述城池，卻不敢棄守扶風，因爲仁壽宮就在此處。
仁壽宮不同於長春宮，以及醴泉縣的醴泉宮，它並不是一座普通行宮。
而是楊堅執政後期、楊廣執政初期，隋朝的政治中心，具有特殊的含義。
況且扶風遠在渭北西部，仁壽宮本是避暑行宮，依山修築，易守難攻。
高熲、宇文述巴不得崔澈調轉矛頭，放棄大興，前往扶風。
既能依靠地形，消耗崔澈麾下將士，又可進一步拉長對方的補給線。
崔澈也清楚這一點，故而他下令止步武功縣，不得繼續西進。
要按照崔澈的本心，接收高陵之後，他就不想再取涇陽、雲陽、醴泉、始平、武功等地。
但高熲、宇文述早已將這些地方掠奪一空，收取當地，只能加重自己的負擔。
可當地百姓紛紛前來高陵，請求崔澈出兵，解救百姓，面對民衆的苦苦哀求，崔澈無法拒絕。
而結果也不出他的預料，各地饑民嗷嗷待哺，若非大軍及時趕到，只怕就要發生易子相食得人間慘劇。
接下了這個爛攤子，崔澈也暫時無法南下，必須等後方運來糧食。
好在災民們所求不多，能有一口稀粥吊着這條命即可。
而裴寂與李世民則向奉命接管武功縣的秦瓊表明身份後，被他派遣親兵統領護送到了高陵。
“仁壽宮監裴寂？”
崔澈聽人通稟，頗爲驚喜。
這人不在扶風待着，定然是奉了李淵那老小子的命令，前來與自己聯絡。
秦瓊的親兵統領肯定道：
“回稟大王，秦將軍已經驗明瞭他的身份，確實是仁壽宮監裴寂無疑，故而命我沿途護送。
“此外，還有一名少年與裴寂同行，自稱是唐國公李淵的次子李世民。”
聽見李世民三個字，崔澈瞬間來了精神，只不過他並沒有親自出府，而是吩咐親隨前去迎客。
不久，裴寂、李世民便被帶來了廂房。
“聞喜裴寂拜見燕王。”
“隴西李世民拜見燕王。”
李世民跟隨裴寂向崔澈行拜禮，卻遲遲不見崔澈迴應，反而感覺頭頂有一道視線始終在打量自己，李世民耐不住好奇，稍稍擡頭，正巧與崔澈的目光撞上。
崔澈心中暗道，不愧是竇氏所出，果然與他母親有幾分相似。
也就自己不與苻堅同好，否則李世民敢自比鳳凰，少不了要建一座棲鳳宮的，就像苻堅當初安置慕容衝一般。
崔澈將目光收回，看向裴寂，問道
“崔某與裴宮監也有多年不見，此番遠道而來，想必是受人所託？”
他自然是認得裴寂的，畢竟當初崔澈可是晉王黨的核心人物。
裴寂躬身答道：
“大王慧眼如炬，裴某確實是受唐國公的囑託，前來拜謁大王，並與大王商量一件婚事。”
崔澈聞言挑眉，他又將目光看向李世民，上下審視，以爲李淵是要替李世民求娶自己的女兒。
說實在，招李世民爲婿，崔澈自然是樂意的，這少年各方各面，哪怕是相貌，都是人中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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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