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律師,孔律師。您看是不是先勸勸將這手銬卸下來。”鄭定光陪着笑道。這餘海明馬上就要來了,要是看着方明遠他們還帶着手銬,自己可就爽了。
“爲什麼要卸下來?這是證據,你們警方濫用職權、濫用警具的證據!是你們逢迎上官、拍馬屁的證據!雙方間不過是肢體上的一點小小接觸,而且打架這東西,是雙方面都有責任的,一個巴掌拍不響的。而且你自己看看,他們四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我們這邊可是隻有兩人,還有兩位婦女同志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他憑什麼認定是我們主動挑釁的對方?憑什麼只銬上我當事人一方?你們這是執法犯法、官官相護!”孔律師罵得這個痛快啊,這種鐵定要贏的官司就是在孔律師多年的執業生涯中,也是不多見的。
鄭定光這心裡的憋屈那就別提了,這報案也罷,上手銬也罷,可都跟他屁關係都沒有,可是如今卻得是他頂在最前面。
“孔律師,這的確是我們警方某些工作人員業務不精,執法有問題。我在這裡代表他們向貴方表示誠摯的歉意。我們的市局領導正在趕來的路上,屆時一定給貴方一個滿意的結果。這手銬帶時間長了,會在手腕上留下痕跡的,也不好看不是?”鄭定光現在是牙掉了也只能往自己肚子裡咽。
“沒有關係,反正我的當事人明天也許要見兩位外國朋友,屆時也許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也會出席,屆時實話實說就是了!想必領導們也可以理解我們的困難!”孔立滿不在乎地道。
坐在一旁的方明遠聽着險些笑出聲來了,孔立的這一手,可是將對方逼到了死角上了!要知道,在華夏,外國友人,這四個字的份量可是非同小可,在某些時候,其殺傷力至少也要堪比個廳局級的幹部。
鄭定光這臉色不由得又白了幾分,腦子裡一個勁地回想,最近有什麼國外的關鍵人物來滬市了?而且能夠讓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出面,這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餘波,你還不趕緊過來賠禮道歉!”鄭定光臉色陰沉地道。此時,他也不叫什麼餘少了。
“賠禮道歉就算了!餘公子可是將張光偉張副局長耍得團團轉的人物,我們小人物當不起!”方明遠冷笑道,“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來華東共濟大學是在浦東區的,歸浦東區警察局管轄。”
餘波臉皮漲得通紅,這可是赤果果地打臉啊,而且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可是他還無法發作,對方的身份雖然還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普通人,看成宜在方明遠面前的模樣,恐怕就是滬市警察局局長羅洪來了,也得不到這樣的待遇。如果說這樣餘波還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那就只能說,他的智商有待提高了。
“方同學,方纔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對不起。”餘波鞠躬道,“我願意爲我的過錯,向方同學你賠禮道歉。”
“如果說賠禮道歉就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的話,那麼還要監獄來做什麼?”方明遠冷笑道,“公器私用,餘少用得是很純熟啊,看來也不是第一次了。”餘波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慌亂,不過更多的卻是憤怒。在滬市裡,能夠讓他這樣低頭的同齡人可不多。
“方同學,俗語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餘波他確實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不過,據我所知,這手銬是華東共濟大學派出所所長崔洹給你們戴上的,可不是餘波,他本來還打算幫你們解下來的。”看到話說得有些僵了,鄭定光連忙打圓場道。
“鄭局長,俗語說,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我這人眼裡不願意揉沙子,更願意相信人之初、性本惡,所以,對於那些算計我的人,向來是不願意給什麼機會。”方明遠冷笑道,“要不,你問問餘大公子,當初華東共濟大學派出所前所長孟春生爲什麼要針對我的好友劉勇呢?”
餘波的腦子嗡的一下,一時間呆立當場。
“前所長孟春聲針對你的好友劉勇?”鄭定光詫異地扭頭看向餘波,卻發現餘波的臉色白的如同抹了粉一般。
“這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你現在又來針對我,你讓我對你餘大公子的道歉能夠相信幾分?”方明遠的話,就如同鋒銳的刺劍一樣,刺穿了餘波僅有的一點點幻想。
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了開來,進來的人立時令張銘、鄭定光他們都爲之一驚,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這是滬市的政法委***黃興國,而在他身後半步的,則正是家樂福集團的總裁孫照倫!
“黃***,您怎麼來了?也沒有提前通知我們一聲,沒能夠到門前迎接您。”鄭定光連忙小跑地到了黃興國的面前,敬禮道。
“通知你們?哼哼,我是來給你們擦屁股的,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惹事,怎麼通知!”黃興國沒好氣地道,“鄭定光,你啊你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立即向上報告?”
“黃***,我……”鄭定光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說是好了。
“哼!”黃興國恨恨地道,“回頭再跟你們這些人算賬!”
“孫總,哪一位是……”黃興國話還未說完,孫照倫已經輕咳了兩聲道:“黃***,無關人等就讓他們都退出去吧。而且,好像市局裡的那幾位還沒有到?”
黃興國看了看會議室,皺眉道:“鄭定光,羅洪、餘海明、張光偉他們還都沒有到嗎?”
鄭定光此時是大汗、瀑布汗,這件事居然引來了黃興國和孫照倫不說,連局長羅洪和副局長張光偉他們也要來啊。“沒有,還沒有到。不過……”
他語音未落,會議室的大門再一次地被人推了開來,這一次進門的正是餘海明。
剛一進門,餘海明立時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黃興國,這腦子裡就如同被大錘結結實實地砸了一下,只覺得兩眼直冒金星,耳朵裡更是嗡嗡做禹。這纔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屋漏偏逢連陰雨啊!
“餘海明同志,看來你倒是第一個趕到這裡的市局幹部了。”黃興國淡淡地道。
“黃***,想不到連您都給驚動了!實在是太……”餘海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意外?不該?還是惶恐?
“廢話不要說了!”黃興國一擺手道,“我先和孫總一起過去將手銬給人家摘下來!”
黃興國大步流星地來到了方明遠的面前,還隔着好幾步就伸出了手,熱情地與方明遠握手道:“這位同學,我是滬市政法委***黃興國,這一次你們可是受委屈了!我代表市委領導,就這一件事,向幾位表示真摯的歉意。並且我在此保證,此事中凡是涉及到執法犯法,公器私用,濫用警具的人員,都會被給予嚴處!發現一個,我處理一個,絕不手軟!”
他又扭頭對鄭定光道:“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把鑰匙拿來,把這手銬打開!”
劉雨燕驚呆了,那個旅館前臺的中年婦女更是吃驚地張大了嘴!
政法委***是黨的各級委員會設立的政法委員會的***,而政法委員會它既是政法部門,又是黨委的重要職能部門,是同級黨委加強政法工作和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的參謀和助手。***這三個部門的工作,都要接受它的監督和指導。政法委***,那是市委不折不扣的常委委員!
雖然說方明遠一路上的鎮定自若,讓劉雨燕想到他肯定是有後臺有背景的,但是她說什麼也沒有想到,滬市市委常委委員,堂堂政法委***,居然會爲了這件事,大晚上已經接近午夜時分了,還跑到浦東區警察局裡來!
這一次,方明遠倒是沒有拒絕,手銬摘下來後,方明遠的手腕上可以看到明顯的兩個圈痕。方明遠一邊活動着有些痠麻的手腕,一邊道:“這麼晚了,還要黃***親自走一趟,實在是太麻煩您了!這樣的體驗,還真是我這輩子頭次親身體驗,手銬戴在身上,還真是彆扭啊。孫叔,你也來了。”
“我不來能行嗎?你都被欺負成這樣了,要是我不來給你撐撐腰,助助陣,回頭郭夫人肯定輕饒不了我!”孫照倫笑呵呵地道。
“這都要託餘波和張光北兩位的福了,忙忙碌碌了一天,大晚上的,大家能夠匯聚在警察局裡。”方明遠目光轉向了此時已經被嚇着了的二人道。
浦東區警察局的大會議室裡,黃興國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雖然說,事先來的時候,他也已經知道了一些情況,孫照倫在路上也和他大致地說了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但是當他聽完了雙方間對此事的各自闡述後,黃興國這心情不比外面的氣溫溫暖多少。而坐在他一旁的滬市警察局局長羅洪,臉色也同樣是很難看,雖然說,餘海明在局裡與他關係並不好,甚至於在很多時候雙方間打擂臺,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餘海明固然有責任,但是他這個一把手,同樣也要受到牽累。
“你這個畜生!小兔崽子!你也太膽大包天了!”餘海明一腳將餘波踹翻在地,指着他的鼻子大罵道,“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是你,我是我,不允許你打着我的招牌干涉警察的事務,你當時是怎麼答應的?爲了關照朋友?關照朋友也是要有分寸的,張光北的行爲已經觸犯了我國的刑法,你知不知道?”
餘海明這一腳還真是不輕,餘波被踹翻在地,捂着小腹,整個蜷縮成了大蝦狀,痛得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光北,你這個混賬東西!我供你上大學,是爲了讓你學知識,日後更好的爲國家服務,你媽給你錢,也是爲了讓你生活更好一些,你可是辜負了我們的希望!***婦女!這種事情你居然也能夠做得出來!以往我是怎麼教育你的?”張銘突然擡手就給了身邊的張光北正反四五個大耳光子,接着也是一腳,只是他沒有餘海明那把子力氣,只是將促不及防的張光北踢翻在地。
“張銘,你瘋了!”紀韻連忙攔住了他,急切地道。
“讓開!讓我打死這個混賬東西,也免得他再給我張家丟人現眼!堂堂市教委副主任的兒子,居然是個***未遂犯,這傳揚出去,我張家的臉面全被他丟光了!”張銘一邊罵道,一邊對紀韻連打了幾個眼色。
“餘局長,張主任,教訓子弟就不必在這裡了,回頭私下裡,兩位應當還有機會!”方明遠悠然地道,“大家在這裡也不是爲了看兩位表演訓子的!”
餘海明和張銘訕訕地收了手,面有尷尬。兩人心裡明白,自己的這一出苦肉戲,恐怕是被方明遠看穿了。到了這個地步,兩人已經不再想如何保下自己的兒子了。張光北***未遂,那就不必說了。餘波雖然好點,但是公器私用,違反警察執法規章制度,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兩人此時所想的,都是如何能夠保住自己,只要自己還在目前的位置上,那麼即便是張光北和餘波受到處罰,日後也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但是如果說自己兩人都受到波及,在市委市領導的眼中,淪落到不堪大用的地步,那兩家未來,纔是真正的完蛋了!
只可惜,兩人才只表演了開頭,就被方明遠亳不客氣地打斷了,兩人偷偷地看了一眼黃興國,黃***這臉色可是陰沉地如同颱風來臨前的天空一般。兩人心裡打了個哆嗦,一齊低下了頭。
方明遠翻手看了看手錶,已是凌晨兩時了。他打了個哈欠,低聲地和孫照倫道:“孫叔,明天我還要接待詹姆斯和高爾,不能再熬下去了。事情基本上就是這樣,麻煩孫叔幫我盯住了這個案子。”
“啊?卡梅隆又來了?”孫照倫詫異地道,他還真不知道,卡梅隆和高爾什麼時候來的滬市。
“嗯,今天下午的飛機。”方明遠道,“孫叔,要深挖,狠挖,不留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