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洹他沒有過來?哎?不對啊,華東共濟大學在申海區,這裡是浦東區,人爲什麼送到這裡?”成宜立時察覺到這裡面的古怪了,“不管怎麼回事,你們先把手銬給我下了!”
“哎!老孫,你過去先把那幾個人的手銬下了!”鄭定光連忙高聲道。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裡又是在派出所裡,也不擔心他們要是真犯事了,會逃跑。況且,不過是打了人了,又不是殺了人了,就算張銘是市教委的領導,也不能把人家怎麼樣。
站在門口的一名中年警察立時小跑着過去,只是沒過一分鐘,他又擦着冷汗跑了回來道:“鄭局,他們不答應。非說不給個說法,就不摘了!要摘讓咱們市局的領導來摘!”
“放他……”鄭定光下意識地就要罵人,不過好在他反應快,立即意識到這一出口,八成成宜就要暴走了,又連忙閉上嘴。
成宜也是一怔,不過他很快就會意地道:“鄭局長,既然是這樣,那就麻煩你通知一下貴局的領導們吧。要不?我請孫總幫你傳下話?”
鄭定光心裡這份憋屈啊,自己莫明其妙地怎麼就捲進來了。這話要是由孫照倫那裡傳到市局領導那裡,自己事後肯定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成主任,成主任,你消消氣。”鄭定光陪笑道,“這裡氣溫低,咱們先進去,然後你也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搞清楚好不好?要是我的錯,我親自向他們賠禮道歉,好不好?”
“鄭局長,不是我小看你,哼……”成宜哼了一聲道,“你還是儘快向市局彙報吧。我也要向孫總彙報。否則的話,我也會吃不了兜着走!”
鄭定光這心裡不由得心頭火起,不過他還沒有喪失理智,成宜和他有來往也不短時間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也有所瞭解,不是真急了的話,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看來,餘波這一次帶來的人裡,的的確確是有家樂福集團的重要人物了!甚至於是能夠驚動到孫照倫的人物!想到這裡,鄭定光這心裡也立時就驚慌了起來。這纔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連事情到底是什麼都還沒有搞清楚呢,就被捲了進來。
“餘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原原本本地說清楚!一點都不許隱瞞!還有餘局長知道這事嗎?”鄭定光拉住了餘光,面色陰沉地鄭重問道。雖然說餘波的老爸是他的上司,但是此事已經危及到他自己的仕途,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鄭定光話音還未落,從局裡已經衝出來一名警察對他道:“局長,市局餘局長來電話了!”
鄭定光一跺腳,看了看正和方明遠說話的成宜,低聲地對餘波道:“餘少,我去接局長的電話,你可一定要纏住那個成宜,這事情可不能捅到孫照倫那裡去!否則就是大麻煩了!”
餘波又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連連點頭應是。
成宜將方明遠幾人拉進了警察局門裡,又將方明遠和陳忠拉到了一邊,這才問道:“我說方少,今天這是怎麼回事?您怎麼被上了手銬了?”
方明遠擡了擡手,看了看兩手間亮晶晶的手銬,冷笑道:“嘿嘿,這手銬帶着容易,想拿下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陳忠簡明扼要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成宜說了一遍,成宜扭頭看了看了遠處的張銘一家,呸道:“披着人皮的畜生!就這樣的人,也配當領導!”
“咱們是商場上的人,官場上的事情咱們管不到。但是欺負到了咱們的頭上,也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們!否則的話,日後想上來踩一腳的人會越來越多!一個副主任,一個副局長,嘿嘿!”方明遠語氣中帶着幾分殺氣。
“餘局,是我,鄭定光!”鄭定光匆匆忙忙地衝進了局裡辦公室,拿起電話道。
“定光,餘波那個兔崽子是不是在你那裡?”電話裡傳來了餘海明也帶着幾分焦急的聲音。
“是,餘少是在我這裡。”鄭定光連忙着。
“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麼人?”餘海明又追問道。
“還有市教委的副主任張銘一家人,還有從華東共濟大學派出所帶來的四個人!”鄭定光道,“餘局,事情有些不對,餘少帶來的那些人裡,有家樂福集團的人。家樂福集團總部辦公室副主任成宜剛纔也在我這裡,他現在很憤怒,要把此事上報給孫照倫呢!”
“這個兔崽子!真是胡作非爲!”電話裡餘海明沉默了片刻,接着大罵道。
鄭定光自然是不敢接口,只是等着餘海明的下一步指示。
好在餘海明也知道這時候不是教訓人的時候,罵了兩句道:“定光,你一定要把人先穩住,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是把那個畜生也銬上,給人家消消氣,這事也不能捅到孫照倫那裡,那可就真的沒法子收場了。我現在就立即去浦東!”
“是!”鄭定光心裡叫苦,那成宜又豈是那麼好穩住的,他要是堅持打電話通知孫照倫,自己還能把他扣在局裡不成?可是領導發了話,那就是辦得到也得辦,辦不到也得辦!不過他這心裡也是吃了一驚,餘波在餘海明那裡可是極其受寵,餘海明居然能說出來,把餘波給銬上,讓對方消消氣這樣的話來,對方得是什麼人?
“對了,局長,您可得儘快。那幾個人都被上了手銬,成宜的怒火大着呢,時間長了,我可真的穩不住他。”鄭定光又加了一句道。
放下了電話,餘海明撒腿就向外跑,事關重大,此時他也顧不上什麼領導形象了!
不僅僅是劉東寶和張光偉的電話已經打到他這裡來了,就連局長也打來了電話,平日裡和他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局長,這一次,在電話裡對他是毫不客氣,就差把他罵個狗血噴頭了。
張光偉已經將事情報告給了局長,這位一聽,家樂福集團創始人,又是大股東的方家嫡系長子長孫方明遠被警察上了手銬,還被餘波從派出所裡不知道帶哪裡去了,當時就急了!
可是餘海明還不敢將被銬的人中有家樂福集團創始人這事告訴鄭定光,鄭定光雖然也算是他這一邊的人,但是與劉東寶相比起來,這人心思更活泛,也更有野心。要是知道自己得罪了家樂福集團創始人,受到局長的喝斥,沒準在自己還沒到的時候,就起什麼歪心思。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餘海明衝上自己的座車,警車拉響了警笛,閃爍着警燈,一路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直奔浦東而去。
餘海明車行到了半路上,這才通知了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局長羅洪和張光偉。他必須要保證自己能夠趕在他們之前抵達浦東區警察局,最好能夠和方明遠達成諒解。
不過……恐怕很難!餘海明自己也明白,雖然說這手銬不是餘波下令給方明遠他們上的,但是餘波這一插手,卻是明顯地站在了張銘他們的一方,將人從華東共濟大學派出所帶到浦東警察局來,更是一大敗筆,要是這幾個人都是普通人,張光偉倒也奈何不了自己,但是現在這無疑是給張光偉遞了個大把柄。
心裡不由得惱怒餘波,幫人也得分對像啊,至少不能給自己惹火燒身吧?
可是事到如今,餘海明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爭取最好的結果,但是卻是要做最壞的心理準備。
只是餘海明也沒有想到,餘波和方明遠之間可是不僅僅今天這一檔子事,還有當初的宿怨呢!由於當初孟春生一事,也就是在區局的範圍裡,並沒有上報市局,餘波看到劉勇似乎也沒有了下文,所以也沒有向餘海明彙報這事。
餘海明這裡瘋狂地驅車趕來,鄭定光此時也是心裡將遍天神佛求了個遍,他和餘波已經是竭盡所能地來穩住成宜,但是成宜根本就不聽他們的,不但給孫照倫打了電話,同時還通知了孔立——家樂福集團聘用的律師。
孔立來得比餘海明還要快,餘海明進門的時候,孔立正在質問張銘呢。“張副主任,身爲國家幹部,還是教委這樣教育系統的領導,教子不嚴就已經是一個笑話了,還當面辱罵我當事人的父母,我覺得這兩巴掌你捱得不冤。當然了,根據國家法律,我方當事人的行爲法理不容,但是情有可原。你的醫療費用,到時候拿到家樂福集團總部來,會給你報銷。至於精神損失費,我們也可以支付,就是張副主任,我怕你不敢拿!”
孔立這話裡可是帶着針呢,精神損失費這東西可是雙方的,方明遠要是同樣要求精神損失費的話,張銘可是賠不起。
“有什麼不敢拿的?十萬?二十萬?”張銘一把沒拉住,紀韻不服氣地道。
“夏蟲豈可語冰!”孔立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道,十萬二十萬,對於方明遠來說還算是錢嗎?